第九百七十三章來了
封伯和慶伯騎著馬,緊緊地護衛著汪府那輛漆黑的馬車,周圍都是警覺謹慎的緹騎。
從動身那一刻開始,不管是明面上的緹騎,還是隱秘處的暗衛,全部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不敢有絲毫輕忽。
除了跟隨護衛的緹騎,還有另外一部分緹騎是專門查探江南衛士兵動靜的,他們在協助救災的同時,將最細微最全面的消息送到了封伯慶伯等人跟前。
江南衛已經出動了七營士兵,分赴江南道杭州府、蘇州府各地……
副將邢銘親自領兵,帶著三營士兵在松江府救災……
那兩營嶺南衛士兵與江南衛士兵沒有過多交集,已打算返回嶺南道……
這一條條消息經過晏千鈞、唐玉的整理,可以看出江南衛目前的動靜。
在看到這些情報的時候,封伯和慶伯都皺了皺眉頭,眼中都倏地閃過了一絲警覺。
副將邢銘帶了三營士兵前去松江府,這可是相當值得在意的消息。
松江府在杭州府邊上,臨近了河內道,是返回京兆的必經之地。
現在邢銘帶著三營士兵去這必經之地救災,不用仔細思慮,都可以知道這必須要特別在意。
在封伯慶伯等人看來,若是江南衛士兵有什麼舉動,當是在松江一帶了……出了松江府,便是河內衛駐守之地,江南衛士兵無故不得進入。
況且,那個時候,從京兆前來援助的緹騎已到了,封伯相信沈肅麾下斥候多少也能察覺到緹騎的動靜,若是他們要動手,斷不會錯過松江這個地利。
對封伯和慶伯的判斷,汪印並沒有多說什麼,只吩咐所有人都戒備起來,啟用了最高級別的警戒。
不管江南衛士兵有何打算,他們做好相應的準備,就一定沒有錯。
只要一日沒有回到京兆,就絕無鬆懈的可能。
掉以輕心,在汪印這裡是絕對不會存在的。
只是,出乎他們的預料,當他們經過松江府的時候,竟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沒有預料中的伏擊,沒有預料中的阻攔,除了連綿不絕的細雨,便再也沒有什麼了。
而在越過松江府之後,從京兆趕來的那一千多緹騎也抵達了,兩支隊伍匯合,汪印的戰力漲了一倍,封伯慶伯等人暗暗鬆了一口氣。
所能調動的緹騎差不多都動了,若是還不能護住廠公三人的安全,那麼……就一定是出了天大的岔子,或是一定有什麼人力所不能為的事情。
在封伯看來,這樣的岔子幾乎不可能會出現,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日沒有抵達京兆,那就一日都不能放鬆。
王晦的到來,不僅為汪印增加了戰力,還為汪印帶來了更為詳盡的消息。
「廠公,皇上仍舊昏迷不醒,太子頒發了幾道擢升命令,將趙延年等幾位官員擢進中樞,朝臣有反對有支持,現在京兆局勢十分動蕩。」王晦這樣說道,臉上帶著連日趕路的疲憊。
趙延年等幾個官員,是太子一系中官位比較高的官員,都是從四品下的官員,有擢升就有人致退,不然太子是如何將這些人塞進中樞呢?
待聽到尚書左僕射邵世善站在太子這邊的時候,汪印便瞭然。
邵世善把持六部,實際影響要比中書令裴鼎臣還要大,接收幾個官員並不是難事。
只是,邵世善乃是十皇子的岳父,是韋皇后一系的人,邵世善此舉,是單純他自己所為,還是表示太子和皇后聯盟?
無論如何,太子這些舉動都不合常理,朝臣想必也會有所判斷……難怪湯源會來信催促自己返回京兆。
在松江府最邊上一個驛站休整的時候,汪印吩咐鄭七王百警戒,然後喚來了慶伯和王晦,吩咐道:「本座有一事交代你們去辦,此事重要機密,萬不可有任何閃失。」
「是,請廠公吩咐,屬下定必竭盡全力!」慶伯王晦齊聲應道,神情嚴肅凝重,心也一下子提了上來。
在這個時候,廠公說這樣的話語,可見事情的重要,他們隱隱猜到了廠公所交代的事是什麼。
日頭升起,新的一天如常到來,緹騎們依然守衛著汪府那輛漆黑的馬車,用最快的速度朝京兆進發,唯一阻攔他們的,依然是下個不停的雨水。
進入河內道之後,雨水便大了不少,雖然不像江南道那樣瓢潑引發洪災,但情況也不容樂觀。
葉綏略微撩開車簾,雨水迷濛,其實什麼也看不見,但是經行之處,除了雨聲和緹騎的腳步聲,便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響。
他們走的,並非偏僻山道,分明是最熱鬧的城鎮,卻沒有絲毫人氣,就好像經過一座空城似的。
葉綏知道,因為這不停歇的雨水,百姓們都在家中躲雨了,以躲避這一場災禍,就好像當年雁西道的百姓躲避瘟疫一樣。
水災和瘟疫雖然不同,對百姓對國朝來說都是災難。
葉綏放下了窗帘,低嘆了一聲,覺得胸口悶悶的,不知是因為這雨水,還是因為這空寂,還是因為這返途上的未知,總覺得和往日不同。
汪印看了看她,隨即伸手覆上她的額頭,關切地說道:「阿寧,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阿寧的臉色頗為難看,眸子也暗沉,沒有了往日向上的精氣神,是不是病了?
葉綏笑了笑,搖頭道:「半令,我沒事,只是一直在馬車中,有些悶罷了。我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她並沒有說出來,但是汪印當然懂得。
他改而伸手握住葉綏的,很輕卻很堅定地答道:「阿寧,不用擔心,沒事的,我們很快就能回到京兆了,無須……」
汪印的話語猛地止住了,耳朵微微動了動,彷彿聽到了什麼聲音似的,臉色倏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