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峰迴路轉
我看著二狗子滿頭大汗的樣子擺擺手道：「坐下來擦擦汗，不著急。」
二狗子坐下來擦了擦汗，朝著我道：「你不知道啊，廠子門口拉起來橫幅，上面寫著造福社會，成本出售！」
我坐在那琢磨了起來，孫乾不差錢，成本價賣也是在預料之中，甚至於他可以把價格壓的更低，對我們造成最大的衝擊力。
沒一會兒婁萌萌推開門走了進來，看了我一眼道；「我聽說個事情。」
「聽說孫乾廠子開了對吧？」我淡淡的說道。
「是啊，不到半天的時間方圓百里都傳遍了。」婁萌萌有些著急，朝著我道：「成本價啊，而且生產的產品，好像……。」
「好像什麼？」我抬起頭問道。
「你自己看，這是一個手機殼，批發價三十塊。」婁萌萌把手機殼放在了桌子上。
我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我們設計的產品，出去沒有我們自己的標識外一模一樣，伸出手摸了摸，連材料都一樣，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幹的，孫乾還是梅子林？
沒到一會兒的時間，所有人都匯聚在辦公室看著我，韓露開口道：「我問過了，簡直就是撿便宜，他們聯繫了很多縣裡、市區的零售商，昨天生產一天的產量，一個小時內銷售一空，產品完全抄襲我們，沒有一絲的研發價值，價格比我們低百分之二十左右，他們連人工費用都自己承擔。」
「我們的產品怎麼會出現在他們手裡？」我掉過頭看著韓露道：「難道買一個手機殼就能製造出一樣的嘛？」
「不可能，模型可以剽竊，外面的掛飾和裝飾品不可能。」韓露沉聲道：「肯定有我們的人去指導過，技術上有泄密，而且我們現在製造的手機殼款式有八九種，就算是慢慢摸索，他們也不可能這麼快，而且他們廠子里並沒有相關的技術人員。」
我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腦袋，掃視了一眼眾人，開口道：「今天不過是個開始，明天才是大面積爆發的時候，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孫乾先丟在一旁，他哪怕一塊錢賣出去，也不管，先去問問那十個工人，最近誰接觸過外面的人，找到，然後開除掉，不要直接問，一個個叫出來，互相指證，免得到時候互相包庇。」
二狗子看了我一眼，點點頭道：「我是生產組的組長，我去問。」
說完站起身走了出去，其他人看著我一臉的著急，胡蓉盯著我道：「怎麼辦啊？這麼下去遲早是個倒閉，東西都一樣，人家比我們便宜，留給零售商的利潤更多，肯定先賣人家的，就算是有哪些協議，都一樣，人家到時候裝聾作啞，結果還是一樣啊。」
婁萌萌看著我開口道：「你慌什麼啊，他也很著急，一時半會得想出辦法啊。」
我感覺自己走到了死胡同里，站起身點著一根煙，朝著韓露道：「登報，把我們生產的手機殼外形登報公告！」
「你不會要跟孫乾打官司吧？這種侵權官司可是很難的。」她盯著我擔心道。
我擺擺手道：「我知道，不打官司，就是發個公告而已，現在我想安靜一下，生死關頭，大家把守好自己的崗位，都忙去吧。」
眾人面色有些悲戚，不過還是點點頭，都出去了，胡蓉低著頭，出門的時候掉過頭看了我一眼，我能感覺到，相比較婁萌萌和韓露，她已經開始動搖了一些念頭。
千萬不能有人離開，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一旦有骨幹離開，接下來就猶如多米骨效應一樣，瞬間坍塌掉，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第一次覺得心是那麼的累。
對面資本的碾壓，我毫無辦法，哪怕之前做了那麼多準備，當這一切來臨的時候，還是那麼的無力，錢是個好東西，能夠吞併一切，哪怕你胸中有萬種計策，最終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趴在辦公桌上，真的很想當個縮頭烏龜，可是我知道自己現在不是在上班，不能直接把一切責任都推給自己的上司，我上面已經沒有人了，我就是最大的上司。
手機震動了起來，是徐燕打過來的，接起電話有氣無力的問道：「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幹什麼？看笑話？還是說，讓我去當鴨子，給你暖被窩賺錢，讓這個廠子繼續苟活下去？」
「你這叫什麼話啊？」電話那頭的徐燕輕笑一聲道：「哪怕廠子沒倒閉，你也可以給我暖被窩，我隨時對你感興趣，不得不說孫乾做的挺狠，直接抄襲你們的產品，用最低的價格出售，完全碾壓你們的市場，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勞的，我昨晚給圈裡人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些事情，那個廠子還有一百多萬的資金，這種速度下去，能撐一個月，你們要是想打價格戰完全是在找死，一個月後死的連枯骨都沒有，要我說，現在最好是把廠子關閉了吧，剛開了一個月而已，損失還不大，現在只有這種辦法能夠止損。」
關了？
開什麼玩笑？
我腦子裡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想法，一旦關閉，我們辛苦打開的市場瞬間付之東流，最重要的是，這些人都會散去，韓露會回去上班，婁萌萌、二狗子、胡蓉，這些人都會離去，大家現在已經是用最後一口氣撐著了。
「不可能的事情。」我想要說點什麼，可是張了張口，沒說出來，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電話那頭的徐燕顯然已經了解了我的心思，輕笑了兩聲道：「想跟我借錢度過這個難關？可以，我不是那種無情的人，畢竟咱倆是老相識，不過我有條件的，晚上來我這裡睡，我很認真的跟你說，我對你是真的感興趣，可能借給你的不多，最多兩百萬，我玩膩了，這筆錢可以不要利息。」
我苦笑了一聲，那一刻的臉色比苦瓜都苦澀，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什麼叫做玩膩了？
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我又不是玩具熊，還玩膩了，你玩膩了是不是還要轉手給別人玩啊？看樣子你從來沒把我當個人看，不用，我自己能扛下去，謝謝你第一時間來電話詢問。」
徐燕讓我考慮考慮，隨時等我的電話，隨意掛了電話，我坐在辦公桌前拚命的揉著臉，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走出門口，驕陽似火，今天來進貨的人一個都沒有，和昨天的門庭若市相比較起來，豈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的？
慢悠悠的走到門口，楚老頭看了我一眼，一臉的幸災樂禍，開口道：「你現在的樣子很不錯，想起半個月前蹲在這跟我趾高氣昂，真的是讓人大快人心啊。」
「你很開心？」我抬起頭看著他問道。
「那是，你這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自己模式太小，形不成足夠的市場覆蓋，還招惹人。」他哼了一聲道：「自討苦吃啊，看樣子不用半年，這個月底就得倒閉，那機器可不能整壞了。」
我坐在一旁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一輛保時捷停在了門口，我認識，是孫乾的車，他走下車來掃視了一眼，臉上滿是得意之色，梅子林跟在身後。
「怎麼了？」孫乾看到我把墨鏡摘了下來，哈哈一笑道：「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啊？跟家裡死了人似的，下一秒這是要哭啊。」
我目光緊緊的盯著孫乾沉聲道：「我現在才發現，你就是行走的兩個大字，無恥！」
「無恥也比你坐在這哭強吧？」他朝著廠子里看了一眼開口道：「還生產呢？準備放在庫房裡發霉？」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他，這一刻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韓露從辦公室走了出來，二狗子也走了出來，臉色並不好看，胡蓉站在廠房門口看著孫乾臉色很開心，不過看到我急忙收斂了一些，悄悄的揮了揮手。
「萌萌在哪兒啊？」孫乾盯著我問道。
我又點著一根煙，不搭理，他邁步朝著裡面走去，梅子林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悄聲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的，絕對的資本能夠碾壓一切，更何況，你連胳膊都算不上，要兄弟說，算了，你不是干這個的料兒，關了廠子做點別的。」
「當初我就看出來了。」楚老頭嘿嘿一笑道：「說明我看人還是很準的。」
孫乾進了財務部辦公室，不到半分鐘被婁萌萌黑著臉哄了出來，站在門口破口大罵道：「誰讓你進來的？這是財務部，保安死了嘛？什麼人都放進來。」
楚老頭急忙站起身乾瞪眼，指著我道：「這廠長都蹲在這抽煙不管，我能說什麼啊？怎麼還罵大街呢？」
婁萌萌盯著孫乾道：「我們這裡不歡迎你，麻煩你有多遠滾多遠。」
「沒錯，產品侵權的事情還沒找你們呢，反而自己跑上門了。」韓露沉聲道：「覺得自己徹底不要臉了是不是？」
一瞬間孫乾的臉色變得難看無比，盯著婁萌萌喝道：「這個破廠子不出一個月就得倒閉，現在說話溫柔點，以後要什麼有什麼，死鴨子嘴硬，有什麼用？我哪兒不好？說句不好聽的，你他媽給誰吹喇叭不是吹？老子又不比其他人的小！！」
這話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耍流氓，婁萌萌頓時急了，從一旁撿起一塊兒半頭磚砸了過去，大罵道：「你他媽才給人吹喇叭呢，早上沒刷牙是不是？滿嘴噴糞！」
二狗子沖了過去，韓露也跑了過去，唯獨胡蓉站在那一聲不吭，我就坐在那安靜的看著，整個人像是一台機器一樣，眼看就要打起來，梅子林頓時跑過去道：「各位，別動手，給自己找麻煩不好，我們走，現在就走。」
孫乾在梅子林的勸說下扭過頭走了，走到我面前的時候，孫乾盯著我好一會兒道：「我是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的。」
「滾！」我沉聲道：「馬不停蹄的給我滾，現在論輸贏太早了，過幾年我們再看，看看你孫乾在我眼裡還算個什麼東西。」
他滿是不屑的嗤笑了兩聲扭過頭走了，我看著飛馳而去的豪車，坐在那整個人都是木的。
楚老頭靠在椅子上長嘆了一口氣，掉過頭看了我一眼道：「這麼好的資源，讓你反而弄成仇人了，年輕人火氣太大，該忍的時候就得忍著點，溜須拍馬都得會。」
「我會告訴你，我就是忍受不了溜須拍馬所以才回來創業的嘛？」我淡淡的說道：「他從來不是我的什麼資源，很多事情沒有退步，我就是想看看，一個月後我還活著嘛？」
「活不了！」楚老頭搖晃著蒲扇，愜意的很，開口道：「東西是一樣的東西，說白了，他們就是在做你們的盜版，質量不差，價格低，是個人都會去買。」
是個人都會去買？
我愣了一下，那一瞬間感覺自己抓到了什麼，可是又琢磨不出來，坐在那好一會兒，抬起頭看著楚老頭道：「你會買嗎？」
「我手裡有錢就買啊。」他頭也不回的說道。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站起身面露喜色，那一瞬間的發現讓自己找到了最後一絲的生機，孫乾只是投資三百萬而已，這種市場壓迫式短暫性的，甚至支持不了多久，如果是那種長期的壓制，我們肯定必死無疑。
可是現在他們猶如一個沒有水源的湖泊，我只需要把他們的水引流到我們這個湖泊里，一切都大功告成了，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大笑了兩聲往辦公室走。
楚老頭一臉詫異的看著我，嘀咕道：「瘋了？」
「怎麼了？」胡蓉一臉納悶道：「該不會被氣瘋了吧？」
「不應該啊。」二狗子擔心道。
我剛回道辦公室，眾人就沖了進來，一個個關心的問著我，我絲毫不在意，朝著眾人道：「孫乾不是要我們停止生產嘛？那就從明天開始停止身材，財務里還有多少錢？全部拿出來，全面收購他們生產的產品！」
「啊？」二狗子傻眼了。
「為什麼啊？」胡蓉瞪大眼睛朝著我問道。
韓露愣了好一會兒，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一拍我肩膀道：「這回該他哭了，你這腦子真的是轉的快啊，我怎麼沒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