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
轉眼一零年就這樣過去,對於很多人來講,這是一年辛苦的終結,亦或者一年期望的開始。伴隨著返鄉大潮的結束,荊宜縣城逐漸增添了許多節日的氣氛。
輕鬆學補習班在除夕的前一周結束課程,付完阿姨的工資,送走一直堅守到最後一刻的張楓和劉峰,白間也進入了少見的休閑時光。
省城上大學的白沐殊在除夕前兩到家,白間的父親也在第二跨越千裏趕到家。
聚少離多的一家人趁著這個傳統節日再一次匯集到一起,一時間家裏多了更多的人氣,愛好打麻將的老媽也不再出去打麻將,整張羅著給上大學回家的女兒多做一點好吃的。
對於老媽的這一點,白間倒也不存在覺得偏心什麽的,本身老姐常年在外上大學,一個月生活費恰恰剛好足夠她能正常的每幾頓盒飯。那東西白間也會做,所以知道絕對談不上什麽營養,這大的能在家多吃點家常便飯也是不容易。
按照荊宜縣的傳統,除夕是一家人相聚的時間,鍋裏除夕就該開始走親戚了。
因為一直以來家裏婆媳關係比較緊張,老媽又是一個性格非常強硬的人。所以每年,白間一家都沒有回去老爸這一邊的老家,反而是年年過節都會去老媽這邊的老家,也就是白間外婆家。
今年也沒有意外,大年初二,白間一家人就坐上了回外婆家的汽車。
外婆家在荊宜縣下麵的周嘴鎮,周嘴鎮是荊宜縣有名的重鎮了,幾十年前這裏還走出了許多開國元勳,雖然白間一直不太理解這些已經過去很久很久的人到底和自己有什麽關聯,但並不妨礙老媽每一次提起自己老家都是充滿驕傲的語氣。
這也是老一輩人和白間他們這一輩人的不同了,白間這一輩人終歸沒有經曆過那個動蕩的年代,很難從一間故居一條老街亦或者一個名字上,體會到那個崢嶸歲月的一腔熱血。
在後來,白間甚至在某個綜藝節目上看到當時的中國首富的兒子,因為自己老爸給自己了一句“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而記憶猶新,那表情不知道是驚訝還是嘲諷,反正當時白間並沒有看到那人臉上有什麽奮鬥和光榮,相反一群人在電視屏幕上還有一點調侃的意思。
外婆家除去白間一家子,另外還有大舅李晗光一家三口,二舅李謹驍一家三口,以及四舅李驍軍和自己女兒兩人。
大舅李晗光在周嘴鎮開麵包車,既拉人也拉貨,愛人很多年前就和他離婚了,留下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李晗光這些年一個人帶兩個孩子,起辛苦程度是絲毫不輸白間一家。
之前大舅還想著做一個早餐鋪,可是因為自己老房子這邊實在離街麵太遠,一直沒有什麽生意,折騰半年最後還是回到街麵上開起了麵包車,現在一個月也就一千來塊錢的收入,兩個孩子都扔個家裏老人,也就是白間外婆在帶。
白間一家四口在周嘴鎮路口下車,來接他們的正是大舅李晗光。
麵包車裏,白間和白沐殊兩人乖巧的和大舅打招呼,大舅冷著臉沒有回應。眼見氣氛比較冷,白間老爸笑嗬嗬的往麵包車前麵儲物格裏麵塞一條中華,裝作沒有看見大舅子的冷臉,“晗光今年怎麽樣啊?你這也是自己在做老板了,肯定比我這個打工的要好吧。”
大舅的冷臉,緣由其實比較複雜,除了之前的確也和白間老媽吵架過幾次,更多的是因為自身本來也過得很苦,快五十的人了,老婆離婚,兩個孩子自己也沒錢供,一年一年的,鎮子上那麽多出去打工的,自己因為兩個孩子也還要時不時的照顧,隻能窩在這個窮地方開麵包車。
大舅最大的不幸就是明知道這樣窩下去,這輩子都不會有起色,可他沒有辦法,他不能不管不顧的再像年輕人一樣出去闖蕩。
看在這一條中華煙的份上,大舅總算是高興一點,“什麽老板不老板,饑一頓飽一頓的,我都想把這個車賣了!”
車主人開口話,車裏的氣氛才好一點,聽到自己大哥想賣車,有點過於自信的白間老媽這時跟著開口到,“你賣了車你還有個啥?都這麽大的人了,一開口就賣車賣房的,大你不能想個好嗎?”
話裏話外帶著指責的意思,別當事人了,連車裏年紀最的白間聽到這話都感覺不自在。
可老媽這性格就是這樣,好聽點是自信自強,不好聽就是很容易狂妄自大。
果不其然聽到自己妹妹又在這裏教訓自己,大舅臉色又變得不耐煩起來。
也許是真的比較喜歡抽煙,一條中華煙也不便宜,大舅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吵起來。
隻是這氣氛轉眼又回到了方才的樣子,坐在副駕駛的老爸尷尬的不知道接下來怎麽搭話,大舅也煩躁的一股腦踩著油門開車。
大人講話,白間和白沐殊是不會搭腔的,這是家裏的規矩。
所以白間隻能沉默的盯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也假裝沒感覺氣氛哪裏不好。
鎮子上人並不多,一路踩著油門,不存在堵車什麽的,很快一車人到了地方。
下車沒走兩步,就看見二舅李謹驍拿著一卷鞭炮,正從屋裏走出來打算點。
“喲,回來了!”二舅爽朗的喊上一句。
白間外婆家的幾個舅舅,混的最好的就是這個二舅了,新蓋的三層洋房,一樓用來開了一家超市,二樓三樓住人,單這房子和超市,一個月下來收入絕對不低於白間老爸在外麵辛苦打工賺到手的錢,不一樣的是人家損耗更少,也沒那麽辛苦。
除了大舅二舅,年輕的四舅剛剛二婚,現在是兩個女兒要養,這一次他帶著自己和前妻的女兒一起回來探親戚。四舅也不富裕,但絲毫沒有大舅那樣的暮氣,因為自己才三十多歲,也覺著廣闊地大有作為。
因為白間一家人的來臨,外婆家又熱鬧起來,長輩給晚輩發紅包,同輩們三言兩語之間就沒了一年沒見的生疏,個別人心裏再苦悶,也不會在這個大家都在的時候擺臉色。
“來了來了,打牌打牌!”。
本來在超市收銀台嗑瓜子看電視的二舅媽聽見白間一家人來了,站起來望了望,沒有聽錯。於是老遠就高興的招呼白間老媽去打麻將,這也是一個喜歡打麻將的女人,本身又沒有特別大的壓力,一個兒子讀書,丈夫做生意又一直在自己身邊,二舅媽就成了外婆家少有的幸福女人。
“打!打起!”聽見二舅媽喊自己打麻將,瞬間忘記了路上的不開心,白間老媽喜上眉梢,呼應著恨不得立馬開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