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丹
“喲，這不是莫大少爺嘛，倒是少見啊。”莫華予出門往秋水的洞府去，卻是出門沒多久，就與王丹狹路相逢了。
“王丹。”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打住步伐，莫華予望了過去，看見從轉角處迎麵走過來的人，開口道。
“莫大少爺還記得我？”身形不正，王丹整個人站得歪七扭八，一臉正氣的長相搭配上這痞氣的姿勢，說真的，實在是有些讓人入不了眼。
“我們畢竟是一同長大的。”眉心皺緊，看著王丹他的樣子，莫華予有心想要說些什麽，卻苦於沒有說出口的身份，他討厭自己，這是分外明了而又不容置疑的事情，因此到最後，他也隻心裏有些發苦的說出了聽起來有些平淡的一句話。嬤嬤的希望，現在的王丹，還是嬤嬤的希望嗎？
“是，隻不過你過得可比我好多了，以前是，現在也是。”點下頭，王丹姿勢不變，臉上的表情卻是收斂了許多，正兒八經的回答說。
“莫家已經沒了，嬤嬤也沒了，你還是……”那麽在意嗎？他當初離開的原因，莫華予隻了解了大概，但不論什麽原因，嬤嬤是他的母親，如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又有什麽過不去的呢，但他好像還是過不去。
“我知道。”打斷莫華予的話，王丹深呼吸一次，神情複雜了一瞬便又恢複了原樣。
“嬤嬤在半山的湖泊那裏，她很想你，你有去看看她嗎？”莫家的覆滅對於莫華予來說其實並不算什麽，麵對著那斷壁殘垣他一絲觸動也無，那個宅子裏，唯一讓他掛念的便隻有嬤嬤了，而隨著莫家覆滅，嬤嬤也沒了，又還有什麽值得在意的呢，一絲也無了，半山的那處湖泊，是王丹最喜歡的地方，在他離開之後，嬤嬤每日都去坐兩個時辰，她雖然嘴上不說，但莫華予知道，她是想念他的，很想很想。
“憑什麽，她最疼的不是你嗎？有你不就夠了。”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都說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聖藥，但過了這麽久，王丹還是耿耿於懷，明明是最親最親的人，卻為什麽最在意的不是自己呢，或許自己就像是路邊的野草，是生是死最該在意的人都不在意，還有誰在意呢，沒有了。
“她很想你。”嘴裏說出的話語總是幹癟至極的，甚至單單聽起來的話還會覺得有點敷衍，因為他的表情太過平靜了，對著外人，莫華予總是口若懸河，舌燦蓮花，對著在意的人，卻是一句好聽話都說不出來，對楚阡陽是這樣，現在對王丹也是這樣，他從來都隻是做罷了。
“沒有必要。”都說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對手，雖然兩人算不上對手，不過是單方麵看不順眼罷了，但對莫華予，王丹很了解這一點是真的，因此聽見他這幹癟的一句話，倒是心裏有些複雜，卻仍是冷硬的回了一句。
“王丹！”王丹的語氣斬釘截鐵，莫華予開口喊他一句，還想再說些什麽，對方卻沒有再給他這個機會。
“莫華予，我們……從來都不是兄弟啊。”冷不丁的出聲打斷他，沒有讓他接著往下說，王丹看著莫華予，說到一半的時候深吸一口氣，神情轉為堅定，說。
“我們一起長大，一起爬過樹，看過書……”你忘了嗎？在其餘的時候莫華予其實並沒有這麽情感化，可麵對著這一個與自己度過了大半時光的兄弟，他還是很是懷念那些有些苦卻也有些甜的日子。
“那又怎麽樣呢，我早就忘了。”莫華予張口說得越來越多，即便隻是短短的幾個詞語，王丹也覺得自己受到了觸動，而這一點，正是他所無法忍受的，因此便直接的打斷了他，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你沒有！”察言觀色這一點本就是他的天賦，即便是現在麵對著他遲鈍了些，莽撞了些，也仍是察覺到了這一點。
“我有，所以，你便也忘了吧。”怎麽可能不忘呢，從離開的那一天，王丹就拋卻了過往，再也不打算回頭，亦不能回頭。
“嬤嬤還在那兒等你，一直等著你，你不去看看嗎？”他的神色是那麽的堅決，語氣亦是一樣，好像無論怎樣都不會改變是的，相同意思的話說了太多遍，開口的時候連莫華予自己都預測到了答案，不過是拒絕罷了，從來如此。
“或許吧。”誰知道呢，這個問題的答案王丹自己都不知道。
“……”聽著他意味不明，滿滿不確定的一句話，看著他說完之後轉過身離去的身影，莫華予一時間前所未有的軟弱了下來。
“來得挺早的啊。”禁製被觸動，秋水翻轉手印，變動了些許，緊接著莫華予就進了秋水的洞府。
“嗯。”神思遊移不定，莫華予的心思還在之前的王丹身上，聽了秋水的話，也隻淺淡的應了聲，坐到了她的對麵。
“怎麽了？遇見什麽事了？”昨夜接到他傳音紙鶴的時候隻猜是因著昨晚他本身的變化，但看他如今的樣子，卻似乎又不是了，似乎遇見了其他的事呢。故事裏從頭到尾強悍到底的人，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堅強與軟弱，情緒與弱勢，一分也沒有少，這個世界，不僅僅隻是一個故事，而是一個活生生的發展著的世界。
“王丹，你知道嗎？”看著秋水，莫華予遲疑了許久，還是問了她。
“知道，與你一同長大的竹馬，你奶嬤嬤的孩子。”點了點頭，明了他是遇見王丹了，說實話對於這個人秋水一點也不了解，故事裏著墨不多，除了看不慣莫華予，和他對著幹便似乎沒有其他了。
“他……怎麽樣？”在她所知道的東西裏，是怎麽看待他的呢？
“怎麽樣？怎麽說呢，他是一個很糾結的人，陷入黑暗，掙脫不得，不肯回頭。”莫華予對王丹極其的容忍，很多次，明明可以把人打入塵埃，卻偏偏什麽也不做，連落井下石都不肯，相反還要去幫上一幫，直到故事最後，他都還活得好好的。
“他會變成什麽樣子？”黑暗，掙脫不得，聽著秋水的話，莫華予再問了一句，問出口之後，立刻的就反悔了。
“算了，我不想知道。”知道了又能怎樣呢，所做出的決定都發自於本心，從來沒有對不起他啊。
“誒誒，你有點不對誒，怎麽感覺多愁善感的一下子。”雖然明了莫華予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但真看到他這副思緒過重的樣子，秋水還是很不習慣，就跟一隻老虎突然在你麵前躺下來，露出肚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