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三節:幻夢
夢是通往心靈的象征——夢語
人生猶如一場幻夢,如果醒著隻是意味著無能為力的痛苦,何妨一場大醉。醉生夢死也好過大夢初醒後的痛苦悲涼。
最近不知什麽原因,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總是失眠到明。既然沒辦法讓自己不失眠,那麽主動地失眠算不算是從失眠那裏拿回自己對生命與身體的主動權與控製權。也許,人會失眠是因為往事想要喚醒沉睡的記憶,也許是未來想要激發人們的焦慮。
他這一生做了成千上萬個夢,特別是有幾年幾乎每一都會做上一個或者好幾個夢。一個夢還未結束,另一個夢就已經開始,像不斷洶湧的潮水,一層一層地濕潤著他的記憶,敲打著他願望的堤壩。有些夢還沒有成熟就已經消失,有的夢經年不息地縈繞心頭,有的夢猶如回聲一樣,隻要碰見現實的壁壘,就會發出痛苦的聲音。有的夢一輩子隻出現過一次,以後都沒有再出現,成了他心理永遠的念想。有的夢需要被禁錮甚至是殺死,但依然阻擋不了它在夜深人靜時,摩擦著回憶發出亢奮的呼吸。
在你的一生中,什麽樣的夢會讓你念念不忘,反複出現在你的腦海裏。也許,這樣不斷重複的夢,是在提醒著你要去看到它的存在。
他很害怕自己夢見的時候的自己,很害怕他人將自己催眠,然後殘忍地用魚鉤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地鉤引出他的悲慘童年。
總有那麽幾個夢,會讓自己在某個人生階段如鯁在喉,總是會讓自己在焦慮、悲傷、在若隱若現似乎從際飄來的的哭聲中醒來。
似乎每一個夢都是上一個夢的延續以及下一個夢的開啟,循環不已,直到進入一個會吸食吞噬所有能量與光亮,會毀滅任何東西的死胡同裏。
在二十五的那一年,有三個夢會被他成為“三位一體。”,並將其寫在了一個黑色封麵的本子上。以下就是他對夢的記錄。
第一個夢:聖靈
此時此刻想起來,第一個夢殘留的痕跡已經快消失殆盡,隻留下淡淡的悲傷。但是又感覺非常的刻骨銘心。
我記得自己當時在圖書館看書,感到身心疲憊,然後躺在沙發上,剛開始還能聽到周圍他人走動的聲音,然後慢慢地被沉睡給攫取了意識。是什麽時候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呢?似乎是在夢中的空中,出現了巨大得遮蔽了半邊空的麵孔。第一眼看時,我被嚇得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希望此時大地可以張開裂縫將我吞沒。後來,隨著這碩大無比麵孔的不斷靠近,它帶給我我的驚慌與壓力越來越大,它每前進一段距離,我就感受到了巨大的氣場、強勁的颶風在壓迫著我,讓我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胃部感到越來越疼痛,身體止不住地戰栗。我想要逃,但是沒法支棱起自己的身體好讓自己逃走,放眼望去,四處也無處可逃,因為伴隨它而來的,是它投射到大地上巨大的陰影,這些陰影既是虛幻又是實體,具有非常強大的能量場,像是巨大無比沉重無比的石頭鋪展開來,想要碾壓我所在的世界裏的萬事萬物。
等到它下降到一定的距離時,我慢慢發現它看著有些眼熟,直到看到泛著眼花的眼睛時,好像一道驚雷劈開了我的記憶與情感。那是我母親的麵孔呀!!
隻見這張臉顯得蠟黃、蒼老、淡漠、夾雜著憤怒、無奈,隻聽見她哀怨、失望地對我我道:你真的讓我好失望。令人驚奇的是,它的聲音出奇地輕,出奇的輕,甚至是出乎意料的平靜。可是對於我來,由我母親出“你真的,讓我,好失望”這短短八個字,卻像震驚雷一下子就把我的魂魄與自信轟得四分五裂。我把頭無力得埋進自己的雙手裏,失聲痛哭,內心情感五味雜陳,既有委屈也有憤怒還有不甘,更有心灰意冷。
或者自己甚至在夢中也痛苦地問過:母親,我是不是讓你很失望。它沒有再任何話,隻是我一直以為自己會得到回答,但永遠聽到的是自己的回聲:我是不是讓人失望,讓人失望,失望。然後我似乎聽到了夢境之外的歎息,發自於自己的口中:我好累,我似乎永遠都沒有得到放鬆與休息。我似乎回到了學還是初中的某個階段,我在家鄉的街道裏行走或者在山水之間散步,那種輕鬆與閑適是我以後都不再有的,是每到人深人靜或者孤身一人,或者身心俱疲時一直想要的狀態。然後我似乎又在夢中哭泣,自己對自己:不要哭,不要哭,被他人聽到了會多麽尷尬。然後我的一絲意識開始蘇醒,我不想要哭泣,我不能夠哭泣,我嚐試著讓自己蘇醒過來,但是我感受到自己身體的沉重,以及心髒突然的急速跳動,同時感受到夢境的畫麵有些跳躍以及扭曲:我又看見母親的一張臉,一張依然冷漠的臉慢慢地扭曲為父親嚴厲嘲諷的臉,我感到緊張與惶恐,它是否依然時而悠長時而緩慢飄忽地道:讓人失望,失望。我感到自己的身體沉入在水中,被水的壓力給沉浸與淹沒。我感到在夢中會感受到緊張與焦慮,我想要將自己從沉睡的夢中打撈起來,我讓自己的意念鍛煉成鎖鏈,將其從睡眠的大海的伸出扔向蘇醒的空。在整個蘇醒中,夢中的景象開始在不知不覺中變化轉變到我真實環境中所在的此在——圖書館,我似乎是睡在圖書館的邊緣,自己隨時都會從懸崖邊緣掉落,岌岌可危。我甚至都能聽到自己心跳的加速。我擔心著自己死在夢中,或者死在睡夢蘇醒的過程之中。在焦慮,緊張,恐慌的同時內心深處再一次湧動出惋惜與遺憾的情緒與念頭:我好累,我都沒有讓自己好好地休息過或者放鬆過。似乎是回應我內心的渴望,我在持續的焦慮與惋惜,傷感中醒過來,當我睜開眼睛時,我依然會感到時空錯位,似乎我的意識依然還殘留在高中的場景,每當壓力大時,我便會讓自己沉浸在大自然的風景裏,是獨自一人默默地舔著傷口也罷,是放鬆心情也罷,總之那是一種愜意的,令人眷戀的體驗與感受,特別是當日暮時分,伴著倦鳥歸林,伴著晚風流水聲,似乎這是一曲回不去的夢。而剛醒來的我依然漂浮在夢中,直到我的雙眼已經完全睜開並且可以持續性注視時,我驚訝地發現我的前麵空無一人,隻有偶爾會有一兩個人從我的旁邊走過。我的內心湧動著想要出去遊山玩水的衝動與甜蜜。這個夢,也許是我內心裏互換了千萬次卻又被淹沒在日常生活瑣事的喧囂裏的不曾被聽到的呼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