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下鄉
第二天，下鄉。
開車的小李子一路上十分興奮。因為上次處理開發商征地事件的時候幫著小漁村打過群架，彼此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讓小李子對此行充滿了期待，似乎十分希望能再打一次群架。
張小馬雖然說不上期待，但的確也喜歡小漁村。畢竟，每次他去都會被熱情接待，像個大人物一樣，而這是他在「盤踞著耳朵、小姨子這兩隻凶獸的家中」，從來都不曾有過的享受。
所以一路上他都期望，這次的工程糾紛最好不是小漁村理虧，否則處理起來就麻煩了。
這麼想著，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到了小漁村。
因為提前打過電話，村民們已經知道張小馬要來，所以趙所長早早就在村口迎接。
進村的路上，很多村民簇過來熱情的打招呼，張小馬也不管是不是有印象，都問候幾句。倒是走了一段時間之後，有那麼幾個穿牛仔褲的姑娘，本來躲在大樹後面磕著瓜子聊天的，一看張小馬就笑成一團，可是等張小馬有所發現，跟她們打招呼的時候，卻又嗖的一聲笑著跑了。
這太沒禮貌了。
張小馬有點莫名其妙的看向趙所長：「她們怎麼了？」
「小馬你不認識她們？」
「我應該認識嗎？」
趙所長哈哈大笑，拍了拍張小馬的肩膀說：「忘了？之前在衛生院，幫你包紮傷口的那幾個小護士？人家還托我問你要QQ號來著。」
張小馬眨了眨眼，想起來了，當時還在星漢上班的時候，和李棠的愛慕者一起來小漁村，因為李棠的關係動了手，然後小漁村全體出動幫他打架，當時只是擦破了點皮的他被強行送到衛生院，的確有那麼兩個小護士幫他爆炸傷口。至於要QQ號這個件事，趙所長倒也提過。
「這次可一定把QQ號告訴我，不然一碰見我就問，哈哈哈。」趙所長擠眉弄眼。
張小馬有點無語。
和之前不同，趙所長並沒有把張小馬帶去鎮政府，而是直接領到他的家裡。挺不錯的一棟老宅子，白牆灰瓦，很有年頭，看上去也足夠寬敞，但因為此時裡面坐了不少人，倒顯得有些擁擠了。
有臉熟的。上次在征地事件中保護張小馬的小青年，這會兒蹲在門口一大排，無精打採的和張小馬打招呼。也有看上去是村裡長輩的老人，一大把年紀，看到張小馬進來還往起站，弄得張小馬很不好意思。
「小馬還記得祖奶奶吧。」趙所長指了指被幾個小輩扶上來的老太太。
張小馬當然記得，之前征地的時候死活不肯遷墳的就是這位，趕緊打了招呼，噓寒問暖。老太太顯然也記得他，拉著他的手好半天不鬆開，一個勁的念叨著他是個好人云雲。
「之前的事情小馬處理的好，管委會那幫人也挺守信用，很快就打報告給市裡，給祖爺爺在烈士陵園立了塊碑，祖奶奶身體不方便，就去祭拜過一次，但她心裡高興，很感謝你。」趙所長笑著解釋。
「我也就光是動了動嘴脾氣。」張小馬拍了拍祖奶奶的手：「主要還是因為祖爺爺為國家留過學，進烈士陵園是應得的，往後您就放心吧，烈士陵園那種地方，沒人敢去拆遷。」
「這邊幾位都是村裡的長輩，小馬也有印象吧？」趙所長說著，又帶張小馬和其餘幾位老人打了招呼。和之前一樣，這幾位老人都十分客氣，事情都還沒說呢，上來就一個勁的道歉，給張小馬添了麻煩。
「這次的確又給小馬添麻煩了。」趙所長也有點抱歉的樣子，引著張小馬坐下，一邊發煙一邊招呼自己媳婦泡茶，然後有點氣憤的看著門外說：「都是這幫兔崽子不學好，盡惹事！」
張小馬往門外一看，之前進門時垂頭喪氣蹲了一排的年輕小夥子還在那蹲著抽煙，聽趙所長這麼一罵，都低了低頭。這副樣子讓張小馬知道，這大概就是和南崗村鬧糾紛的那幫人。
「小馬你是做大生意的，平時肯定也忙，上次征地的事情已經很麻煩你了，這次又要你親自跑一趟，我們實在是覺得對不住啊。」趙所長面露慚愧的說著，完事又瞪了門外那幫小年輕一眼。
「也說不上麻煩，主要是你們這邊我熟，旅遊區那邊我也認識點人，出了矛盾我能幫著說兩句而已。」張小馬擺了擺手，然後說：「但其實這次的事情我還不大清楚，無論如何趙所長先說說前因後果吧。」
趙所長點了點頭，忽然朝門外喊了一聲：「還不滾進來。」
於是門外的那幫年輕人都踩了煙頭，垂頭喪氣的進來了。
別提趙所長看到這幫後輩沒好臉色，在座的幾位長輩也是吹鬍子瞪眼，一個年級明顯最大的還敲了敲拐杖，指著這幫年輕人說：「都跟小馬一五一十講清楚，不準哪個說瞎話。」
幾個後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誰來說。
趙所長本來就不高興，一看這扭扭捏捏的樣子，上去就踹翻一個：「瞧你們這德行！追著南崗村的人打的時候一個個生龍活虎的，我去了都攔不住，怎麼現在都啞巴了？」
被踹翻的年輕人爬了起來，吭哧吭哧的樣子似乎很不服氣，嘴裡嘟囔著說：「那明明就是南崗村的人使壞，搶我們的工程，我們還能忍氣吞聲咋的？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真以為我們小漁村好欺負。」
「你還嘴硬？」
眼看著趙所長又要補上一腳，張小馬趕緊上去拉住，給趙所長弄回來坐下，然後朝那個嘟囔的年輕說：「說吧，到底怎麼個情況，我得了解了經過才能知道我是不是能幫的上忙。」
年輕人看了看幾位長輩，於是娓娓道來。
事情的大概情況和宗偉說的差不太多，但宗偉好像並不了解事情的起因。
原來，南崗村和小漁村都有幾個大小包工頭在旅遊區承包工程。因為本來項目就多，再加上南崗村的包工頭用南崗村的車，小漁村的包工頭就用小漁村的車，也鬧不出什麼糾紛，所以一直相安無事。但半個月前，南崗村那邊突然有個壞了規矩，通過暗地裡塞黑錢的方式，搶了一個原本屬於小漁村的工程。
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那個土方工程本來不大，旅遊區多得是這樣的活可干。但小漁村這邊干工程的年輕人覺得受了欺負，十分痛恨南崗村的人壞了規矩，所以並沒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意思。
於是前幾天，南崗村這邊的一幫人有了行動。
因為旅遊區就是在小漁村的範圍之內，所以他們直接攔在了旅遊區的大門口，不準南崗村的車子進出。當時管委會的人也去調解過，甚至趙所長也不得不過去一趟，但年輕人火氣大，誰的話都不聽，居然還動手打了南崗村的司機。
這一下南崗村不樂意了。小漁村占著旅遊區的大門，他們沒辦法，但問題是傾倒土方的必經之路在他們村裡。於是他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乾脆封了路，不準小漁村的司機經過，甚至還當場扣了幾輛車。
如此一來，矛盾徹底升級。
到了前天，為了討回被扣的工程車，南崗村這邊集合了好幾十人，趁著夜色過去搶車，南崗村那邊也不是吃醋的，一聲吆喝叫來了不少人，於是兩個村子的人就打了起來，也就是這一次，導致五名村民受傷，至今還有兩人躺在醫院。
「早跟你們說過，就算是南崗村不對，也有其他的辦法，鬧事打架算什麼能耐？」之前那位長輩又敲了敲拐杖：「丟人吶，還驚動了小馬，大老遠過來幫你們擦屁股，我都替你們臊得慌。」
「老太爺別生氣。」張小馬聽明白了，這次的事情小漁村的確有些處理不當，但事情的起因畢竟不是小漁村，所以也沒有責怪這幾個年輕人的意思，反倒是笑著朝幾位老人說：「年輕人嘛，處理事情的辦法免不了過激，但南崗村塞黑錢，壞了規矩，這件事的確不能容忍，他們也只是用錯了辦法。」
「對啊對啊，我們當然不能受了欺負還沒事人一樣，不然以後他們還會得寸進尺，這樣的話我們的工程就都要被他們搶去了。」之前嘟嘟囔囔的年輕人見張小馬幫他們說話，立即挺直腰板附和。
趙所長二話不說又一腳踹翻，然後罵人的話都懶得說了，扭頭朝張小馬問：「這幾個小子死倔，現在還安排有人在旅遊區大門口守著不讓南崗村的車子過，誰說都不管用，小馬你看要怎麼處理？」
張小馬想了想，然後問被踹翻的年輕人：「你們想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都行。」年輕人爬起來，摸了摸屁股，又嘟嘟囔囔的說：「我們只想爭口氣，所以只要把那個工程還給我們，讓南崗村知道我們小漁村不是好欺負的，我們就放行。」
張小馬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趙所長：「村裡大概也是這個態度吧？」
趙所長稍微一愣，然後看了看那幾個年輕人，嘆了口氣說：「小馬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聽到這話，幾個長輩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然後，屋子裡的所有人都有些忐忑的看向張小馬。
而張小馬想了想，然後站起身來說：「那我明白了，不過這件事情不是那麼好解決的，我得好好想想怎麼辦，起碼明天得去南崗村一趟，了解一下那邊的意思。」
「那就太麻煩小馬了。」趙所長嘆了口氣，又瞪了那幾個年輕人一眼，然後朝張小馬說：「既然這樣，小馬就不要來回跑了，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在我這住下吧。」
張小馬想了想，然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