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周嘉依不過是急於找個人來依靠,互相安慰。
隻是身體也好,隻是用錢也好,不需要什麽真心,才是適合她的。
那時父親對她,母親走了,去了很遠的地方。
她以為是堂,卻不想原來是教堂。
接著父親也去了那個很遠的地方,那些日子鶯歌燕舞的日子,接踵紛繁的落下,腳步不停中從一個家,搬到另一個家,再搬到更遠的地方。
一直流浪。
然後遇見了那個叫餘炎的男子。
然後,然後——然後是什麽呢?周嘉依皺皺眉,然後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她歎了口氣。
也想過結婚,有個長相可愛的孩子,叫她媽媽,叫餘炎爸爸。住在一個遠離人群的地方,門口有幾棵櫻花樹。
她突然很想回到時候去,坐在父親腿上,看他吐出煙圈。一個兩個三個,沒有煩惱。
然後——再多的事情,又不記得了。
好象時候聽的歌,以為按的暫停,卻在不注意的時候洗了帶。都找不到了。
她有些煩惱,卻沒有理由哀傷。
陸盛一直坐在沙發陽光外一厘米的地方看著周嘉依。
他看著周嘉依的臉色變換,從驚喜到寂寞到糾結,最後都平靜下去。好象一部默聲電影。
在曠野裏開始,在曠野裏結束。沒有主角和配角。
那時情緒忽然就被周嘉依帶動起來。不由自主的去想原來的事情。
原來的事情——無所謂顏色好看與否,或者對他來講,隻是過程。
看見的第一個人,讓他叫他叔叔。
然後在一個繁華的都市裏生長起來,經曆一些所謂必須的放肆和沉默,最後學得乖巧。
不記得有什麽人從身邊來了又走了,叔叔死時留下一筆財產,他將它們翻倍擴張,野心蓬勃。
也曾假裝溫柔的為什麽熱待過,冬裏脫下衣服覆在那人身上,以為可以為她驅寒,卻不知自己體溫太冷。衣物這些皮毛東西,過了身子,隻會傳染得更為難受。
再後來,發生些什麽事,便連這份心思也忘記了。
他玩味的抬抬頭,看著周嘉依的側麵。這個女孩笑容溫柔,卻十分疏離。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卻莫名其妙的迷戀。
微微一點光從高樓中落進來,周嘉依眉中細汗點點,呼吸微弱。
動作不大。
從頭到尾,都沒有要驚醒陸盛的意思。
太平靜。
反而叫陸盛覺得心疼。
或者就是想看看,那樣平靜的麵容下有什麽波瀾。開頭買她,負氣的想去驚起些什麽,漸漸漸漸,到了後來,都舍不得了?
陸盛理智的覺得自己應該去抽支煙,找個什麽角落蹲著,幻想下自己是個英雄,將這個憂鬱的女孩從泥潭裏拽出來。
輕輕靜靜的合上門。
陸盛心口一塊大石壓著,不沉重,竟更為空乏。
他相信自己需要找什麽來排解。
打電話,手機上滿當當的都是名字,卻沒有一個可以叫的。
最後指尖一顫,落在雅這個名字上。想了很久才想起來是誰。
等在銀座,五分鍾。
窗外一聲猛烈的刹車聲,接著一個女人摔下去。
陸盛轉頭去看。
陽光忽的一下刺眼,他心口毫無預兆的疼痛起來。
捂住,大口吞落咖啡,沒有任何效果。
他趴在桌上,感覺窗中影出自己的模樣蒼涼得已近乎蒼老。
好象那晚上,周嘉依連一個拒絕的話也沒有乖巧的任他抱著。
那一晚他曾在雨裏仔細體味過自己的心情。以為沒有什麽了,轉身回去,看見一對相擁在樹下躲雨的情侶,才真正崩潰出來。
雅到時是正午十二點整。
手表上指針異常清楚的響動了下,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