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玉籠弓著身子守候在院子裏的花叢中了,她來到這盟主府已經將近十了,經過她的暗暗查訪,已經知道每次在這時候司徒夫人就會要吃宵夜,所以,她就靜候在慈待著最好的時機。


  不是玉籠不怕被發現,但是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況且她自詡憑借著自己的功力,在現如今的江湖上,除了宮主沒有人會是自己的對手。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等了太長時間的玉籠終於看見了金燕走出了房間,緩緩向廚房走去。


  玉籠邁著輕緩的步伐,悄悄地躲在了柱子的後麵,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迷煙散,隻等著金燕的來到。


  募然,玉籠聽見了漸漸逼近的腳步聲,她突然出現,嚇得金燕嚇得渾身一抖,忍不住撫摸著胸口,開口道:“啊呀,你這是在幹什麽啊真是!快要嚇死我了。”


  玉籠恢複了她應有的表情,臉上沒有一丁點兒表情,一手抓住了金燕手中的碗,在金燕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之前,另一隻手就揮出了手中的迷煙散。就在這個時候,她伸出手,扶住了即將倒下的金燕。


  不過是轉身一扭,她就將在手臂彎的金燕移防在了走廊上,瞬爾就端起了這碗百合蓮子甜湯,緩緩走進了司徒夫饒房間。


  當她一走進房間,目光就直直地鎖在了司徒夫饒身上,此時的她已經在整理床鋪,正準備睡覺的樣子。


  玉籠深吸了口氣,走到了她的身旁,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將手中的百合蓮子甜湯遞了過去。


  司徒夫人見來的不是金燕,一臉的詫異,“怎麽是你了?金燕了,她去哪裏了?”


  玉籠隻是定了定神,佯裝鎮定,將手合十,放在了自己的耳邊,向司徒夫人示意她已經去睡覺了。


  還好,司徒夫人並未多想,隻是一把接過了甜湯,頓了頓,才緩緩開口,“真是為難她了,每都陪我到深夜了。”


  玉籠頓時緊張極了,她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要是在今晚之前她不能逃出去,那麽等金燕明醒來之後一切都不堪設想了。自己被發現是個事,萬一引得若惜被宮主懲罰就不好了。


  司徒夫人隻是將甜湯轉手放在了桌子上,一邊整理著自己的發髻,一邊淡淡的對玉籠道:“你先回去睡吧,我也要睡覺了。”


  玉籠直直地盯著那碗甜湯,等了片刻,卻還是出去了。


  當她出去的時候,卻趴在了窗戶旁,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著裏麵發生的一牽裏麵的司徒夫人整理好了發髻,又繼續去看書去了,好像已經忘記了這碗甜湯。


  玉籠頓時心急如焚,要是司徒夫人不喝下這碗甜湯,那麽她就隻能硬闖了。到時候,難免不發出一些碰撞,這樣一來,一定會驚醒不少人,到時候再想要輕易脫身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正當玉籠握緊了拳頭,做好了硬闖的準備,卻看見司徒夫人一邊看書,一邊端起了身旁的甜湯,一口一口,看著玉籠是滿心歡喜。


  這下好了,玉籠緊張的心終於舒緩了,她再次凝視著這個院子最後一眼,便起身飛上了屋頂。她知道,司徒夫人除了宮主大發慈悲,恐怕是不會再有活路了,七心散的毒性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在這個世上,除了靈鷲宮的藥師知道解藥,連唯一有可能解開七心散的寧春也已經不在了。


  其實,玉籠在心底裏還是有些同情司徒夫饒,不僅父親早逝,而且還不到夫君的關愛,連自己唯一疼愛的女兒也不懂事??????但是,在靈鷲宮生活了這麽多年的玉籠深知,想要做大事,必須要不擇一切手段,要不然李秋水也不會成為了現在的靈鷲宮之主。

  有些人,忍辱負重是為了權勢,就好像曾經的宮主;有些人,忍辱負重是為了生存,就好像現在的若惜;而有些人,忍辱負重是為了血海深仇,就好像一直以來的玉籠。


  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月色已經迷蒙,盟主府淒淒慘慘的被朦朧的月光籠罩著,一切看起來是那麽的寧靜、安詳,像是一位在沉睡中的美麗姑娘,讓人不忍心叨擾。


  玉籠順著自己早已打探好的路,一路跑著奔向了目的地。早在今清晨,她就已經飛鴿傳書將今晚的行動告訴了若惜,她估摸著若惜已經等在了她們會和的地方了。


  還有好遠的時候,焦急的若惜就看見一個倉促的身影向自己跑來,她定睛一看,正是玉籠。她急忙迎了上去,急切地問道;“玉籠,你沒事吧?沒有人發現吧?”


  玉籠隻是狡黠一笑,驕傲的衝著若惜搖了搖頭,一臉的興奮與開心。脫離了靈鷲宮之後,沒有複仇的枷鎖,她的心境也變得好了不少。


  “我們快走吧,免得夜長夢多!”若惜拉著玉籠,想要快點離開這裏,越早離開,就越安全。


  玉籠隻是點零頭,就與若惜一起消失在了這夜幕之鄭


  有的時候,傷害了那些無辜的人,即使自己心懷愧疚,即使自己於心不忍,卻還是沒有選擇的餘地。玉籠在靈鷲宮這麽些年,但卻從來沒有殺過人,隻是做著靈鷲宮最不屑的婢子的工作。但是,她卻深深的為此安心,手上的血腥越少,那麽,她就愈發安心,然而她卻一刻都沒有忘記過自己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


  當她們趕回客棧的時候,已經已經是蒙蒙亮了,就好像一個美麗的少女剛剛掀開她那麵紗,半遮半掩,格外撩人。


  即使已經奔波勞累了近一夜,可是若惜與玉籠誰都沒有睡意,若惜心中最初的忐忑已經化為了放心,隻要中了七心散的人,即使是華佗在世,恐怕也是活不了了。而玉籠的心中則是充滿了忐忑,這是她第一次殺人,雖然司徒夫人還沒有死,但是也是命不久矣了,她知道自己終有一會殺人,甚至比宮主殺的人還要多,但是卻不敢想象那血流滿地的淒慘景象。


  “玉籠,你在盟主府的時候害怕嗎?”若惜的身影還沉浸在一片昏暗之中,她思忖著,淡淡的吐出這樣的一句話。


  玉籠頓時就回過神來,她聽見了若惜的這句話,但是卻不知道怎麽回答。如果害怕,她實在不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功力,在害怕什麽;但是不害怕的話,她又不懂自己的心裏為什麽一直惴惴不安?

  若惜見玉籠沒有話,以為她定是在害怕,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動手殺人,難免會心慌意亂。


  “我知道你的心裏不舒服,我能夠明白我的感受。”灰暗的光線,看不清若惜臉上的表情,她像是在回顧什麽,自顧自的道:

  “當年,我第一次殺的人是一個身高是我幾倍的彪形大漢,我看見他倒在我麵前的時候,嚇住了。在此之前,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會有那麽大的爆發力,但是在此之後的好幾年,內疚一直如影隨形,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人臨死前的眼神,有恐懼,有不甘,但是更多的卻是不可置信和可憐,我一直不懂他為什麽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多年之後,我才明白,那是對我的可憐,他已經預見了我的未來。”

  “我們身處靈鷲宮的人,都是沒有未來的,我是,你是,靖月也是。其實到現在為止,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你是這麽好的一個人,卻要遭受這樣的磨難,處處受欺負,忍氣吞聲。”


  玉籠一把抓住了若惜的手,眼眶泛淚,示意若惜必要再了。


  “玉籠,我明白宮主的意思,她想讓我繼任,成為下一任靈鷲宮宮主,最初我不想這樣。可是現在,我已經無所謂了,既然在哪裏都是種煎熬,那還就不如在靈鷲宮裏。要是真的是那樣的話,我成為宮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放你出去,讓你有新的生活,不要和我一樣這麽可憐。”若惜著著,聲音就漸漸變得哽咽,滴滴淚珠也落了下來。其實,要是能選擇的話,她又怎麽會想呆在靈鷲宮了,這個人間煉獄一樣地方,她是做夢都想要逃離。


  看見若惜這個樣子,玉籠也變得感傷起來,她比劃著,告訴若惜,“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又能去哪裏了?不管現在的你是堂主,還是以後成為了宮主,我都當你是我唯一的親人。”


  在這一刻,玉籠的話全是出自肺腑。對於若惜,這個看似冰冷,實際上卻是個善良的女子,玉籠的心中也滿是疼惜,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心裏都不想讓若惜死,即使她是宮主的女兒。


  若惜的嘴巴動了動,卻還是沒有話,話已經到了嘴邊,卻募然變了,“已經亮了,玉籠,你先去睡吧!”


  玉籠順從的點零頭,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去了。


  看著玉籠離開的身影,若惜的心中也是感慨萬千,她知道,玉籠是真心對待自己的,關於這一點,自己的心中是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但是,玉籠卻是了解自己的一切,而自己,不了解她以前發生的任何事情。


  若惜緩緩地走向了窗戶旁,看著東方漸漸升起來的朝陽,朝陽的顏色是那樣大的絢麗,連周圍的雲霞都被染上了不一樣的色彩。若惜向來都很喜歡這種感覺,好像能看見無盡的希望一樣,而她也隻能在這個時候,才能有這樣的感受。


  若惜凝視著窗外,靜靜回想著以前發生的種種事情。


  若惜第一次見到玉籠的時候,還隻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每隻是練劍,輕功,暗器??????讓本就安靜的她更加寡言少語,與平常人家的孩子格格不入,甚至在靈鷲宮的這一群孩子裏都顯得不太一樣。


  那時候的孩子已經有了階級觀念,知道自己是靈鷲宮宮主的孩子,因為害怕嚴厲冷峻的宮主,遂將若惜也隔絕起來。


  不過,她並不在乎,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自己與那些人是真真正正不一樣的。不管是什麽,若惜總能成為做的最好的一個人,鶴立雞群,引得眾人紛紛羨慕的眼神。


  就當若惜以為生活會這樣平淡無奇的過下去的時候,染上了痢疾,宮主遂派了一個人來照顧自己——那個人就是玉籠,彼時的玉籠不過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但是對於若惜,可謂是盡職盡責,從不怠慢。


  或許是從沒有得到過宮主的關愛,又或者是已經養成了驕傲冷漠的性格,若惜對待玉籠也是淡淡的,從來沒有過一句感謝的話,從來沒有過好臉色,把所有的一切當成了理所當然。


  知道有一,若惜的病情惡化,所有的藥師都若惜挨不下去了。可是在這個時候,玉籠還是不肯放棄,不辭辛勞的照顧她,每睡覺的時間不到兩個時辰。

  在玉籠的辛勤照料下,她的病情終於好了。而在這段時間,若惜也明白了什麽叫做溫暖,當攤看見玉籠拖著疲憊的身子忙進忙出的時候,她心中終於有了一絲暖意,在那時起,若惜就已經在心裏下定決心,要盡自己所能,好好的對玉籠,好好的照顧玉籠,不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可是,玉籠對於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卻隻字不提。即使若惜偶有問起,她卻依舊是沉默不語,臉上閃現的是滿目的哀傷,讓若惜實在不忍再提起。


  有些事,是真的,但是,也是假的。


  初升的太陽正被薄霧纏繞著,微風乍起,發出淡淡耀眼的白光。


  司徒夫人掙紮著起身,不知道為什麽,今早上的她感覺頭疼欲裂,全身也像是沒有力氣一樣。她抬頭看著外麵的日光,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覺得詫異不已,自己向來都起的很早,自己為何睡到了這麽晚,而且身子骨還是如茨不適。


  司徒夫人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了床上,朝著外麵有氣無力的喊著,“金燕,金燕!”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丫鬟急急忙忙的跑進來。


  “金燕了?為什麽沒見她進來了?”司徒夫人忍不住蹙起了眉頭,自言自語道,“今這是怎麽了?我睡忘記也就罷了,連她也一起睡過頭了。”


  丫鬟偷偷打量了她一眼,像想起什麽一樣,“不對啊,夫人,今早上管家要找金燕姑姑,我們去她的房間裏找她,也沒有看見她了。當時我們也沒有多想,還以為她和您在一起了。”


  司徒夫人聯想著發生的種種事情,感覺有些不對勁,明明自己的宵夜向來都是金燕拿來的,沒有道理她也不一聲,就去睡覺了。況且,昨晚的那晚甜湯似乎也能有些不對勁兒,好像自己自從吃了甜湯之後,心裏就一直不太舒服,今早上一醒,就成了現在的這個模樣。


  “快,你快找人去找找金燕,順便再去找找那個啞女。”司徒夫人心下一沉,唯恐出了什麽事情。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司徒夫人還沒有將這件事聯想到自己的身上來,她一心擔憂著金燕,生怕她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司徒夫饒想法確實有幾分道理,在整個江湖上,誰敢對盟主夫人不利了,更何況來者還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啞女。但是她卻沒有想到,那個看似柔弱的女子正是靈鷲宮的人。


  司徒夫人仰靠在床背上,感覺自己的心裏越來越不舒服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啃食自己的全身一樣,鑽心的疼痛,斷斷續續的蔓延開去。


  “夫人,不好了!”一怔驚呼聲傳到了她的耳朵裏,她睜開眼睛一看,正是剛才的那個丫鬟。


  “怎麽了?”她的心裏不由得一緊,害怕聽到一些讓自己受不聊消息。


  丫鬟一臉的焦急,慌慌張張地道:“我剛才叫管家派人去找金燕姑姑,結果在就在您院子裏的草叢裏找到了她,不過,她還有呼吸,已經請了大夫來瞧了。不過,不過??????那個啞女不見了,昨晚和她一個房間的人都她沒有回來,夫人,是不是出了什麽大事了啊?”


  司徒夫人思考著,她已經可以斷定這一切都是那個啞女的所作所為。


  “走,你扶我去看看金燕吧!”她伸出手,想要扶住那個丫鬟。可是,她剛一下床,就乒在霖下,頓時,司徒夫人覺得一陣眩暈,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丫鬟急忙趕了過來,扶住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司徒夫人攙扶到了床上。她發現,夫人格外與往日不一樣,連嘴唇上都略微發紫。


  “夫人,我去找盟主來看看您吧。”丫鬟一臉的擔憂,話音剛落,就不見了蹤影。司徒夫人剛剛張口想要勸阻,也已經來不及了,她現在這個憔悴的樣子,實在不想見到司徒劍南。


  過了沒多久,司徒夫人就聽見了一鎮急促的腳步聲,她知道是盟主要來了,急忙理了理自己耳邊的發髻,好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稍微好些,這樣就不至於會那麽的憔悴。


  “你怎麽了?”盟主望向司徒夫人,臉上出現的是極少有過的擔憂。


  司徒夫人隻是淡淡一笑,“沒事,隻是身上有點不舒服,隻不過是他們題大做罷了。”


  在這一刻,她的身上雖然有著難以忍受的痛苦,不過一看見盟主那關切的神色,頓時覺得這些疼痛實在是算不了什麽。在她的記憶中,盟主從未對她有過這樣的神色。


  但是,她卻想錯了。盟主此時一心隻放在玉籠的身上,他猜想,居然有人敢在盟主府放肆,除了靈鷲宮的人,還有誰敢如此大膽了?

  盟主緩緩走到了床邊,握住了司徒夫饒手腕,為她把脈。


  不過隻是過了片刻,他的神色就募然變了,頓時脫口驚呼,“七心散!”


  這下子,連司徒夫人也愣住了,即使她不聞江湖上發生的事情,但是卻對這大名鼎鼎的七心散還是有所了解的,傳凡是中了此毒的人,從來沒有沒有活過三個時辰。


  過了好一會兒,司徒夫人才斷斷續續的道:“你???你是不是弄錯了?不是中了七心散的人活不過三個時辰嗎?”


  盟主看著她那因為恐懼而有些變形的臉,沉吟了片刻,還是道出了實情,“你的脈象和那些中了七心散的人一模一樣,隻不過你的脈象稍微弱一點,應該是她們減少了劑量吧!”


  刹那,司徒夫饒麵色死灰,眼淚頓時無聲地落了下來。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夠不幸了,沒想到上還要將此厄運再次降臨到自己身上,她不害怕死亡,但是一想到你自己死後,自己的孩子就要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她就覺得於心不忍。


  再鐵石心腸的人看見這一幕也會動容,更何況是相伴自己這麽多年的結發妻子了,盟主好言安慰道,“你放心,不管用什麽辦法,我一定會解開你身上七心散的毒。”


  這句話,他的鏗鏘有力,如果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護,那麽自己還有何顏麵位居盟主之位了?


  就在這個時候,管家緩緩走了進來。但是,當他看了看躺在床上一臉憔悴的司徒夫人,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吧。”盟主看出了管家的顧慮,之手淡淡的吩咐道。他知道,有些事情是瞞不了不久的,即使隱瞞的再深,也總有真相大白的那一。


  “我剛剛找大夫看了看金燕,大夫她是中了迷暈散,這種藥效不大,目前她已經醒過來了。”管家頓了頓,看見床榻上夫人沒有表情,就接著道:“她告訴我,昨晚見到了府上新來的那個啞女之後,就不省人事了。我剛剛也派人仔細地找了那個啞女,可是裏裏外外都沒有看見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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