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花王降臨
落雪山脈的靈獸靈植們一瞬間都平靜下來了,只是都不敢靠近站立著的全身都是黑氣和傷痕的女子。
看著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聚靈陣,我猛的一揮手,這陣法就消失不見了。
「看到了這一切,你們滿意了嗎?」我淡淡的說道。
氣憤的吳勇,尹傑幾人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但我也不需要他們回答,我也不是再問他們。
「對不起,我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做。」一個歉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一朵並蒂雪蓮慢慢走著過來,變成了一個身著雪白衣裙的中年女人的模樣。
「花族不是說過不再會參進人類和魘帝的爭鬥了嗎?為什麼還要破壞封魔大陣,試圖放出魘帝。」我憤怒的質問道。
「就是你們,就是你們人類殺了我們的王,我就是要毀滅你們,為我們的王報仇。」剛剛陣中那個穿紫色斗篷的女子很快現身,近乎怒吼。
「紫曇,你怎麼這麼糊塗——」並蒂雪蓮垂下眼瞼,語氣中是無盡的哀傷。
「我們可不像你,自己的王死了,還能這麼平靜的躲在落雪山脈上苟活。」不知從哪裡又來了無數個身著各種衣服,各種配飾的男女附和道。
「你們難道忘了花族的族規了嗎?絕不參與其他族的爭鬥。」並蒂雪蓮大聲道。
「魘帝說過,他可以幫我們屠盡所有人,幫我們替花王報仇。」周圍其他花也積極附和。紫曇很氣憤,她不明白,為什麼並蒂雪蓮要阻止她。沒有人注意到,紫曇周身的紫色靈力似乎更深了些,有些發黑。
「胡鬧,你難道忘了王是怎麼死的了嗎?」並蒂雪蓮周身白色的靈力暴漲,把其他花的靈力壓了下去。
「不是人類害死的嗎?魘帝都告訴我了。」紫曇眼神有些閃爍,但還是鼓足了氣回答。
「是這樣嗎?」我不由得插嘴:「當初魘帝重傷了花王,花王逃到了洛水我族的領地療傷,但最終還是重傷未愈而死。你當真不知?」
「就是因為我們的王重傷,你們才乘機殺害她,還威脅她給你們構造陣法。不然,你們的陣法中怎會有我花族的陣法出現。」紫曇說話明顯已經不像最開始那麼中氣十足,反而有點像強行解釋。其他花群聽后紛紛怒氣沖沖,還對我們甩出了攻擊。我揮揮手,一層黑色的屏障擋在我的面前,將各種花針,花葉等等擋住。我伸手一拉,將不明所以的尹傑,吳勇幾人拉到我的身後。
「夠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並蒂雪蓮一道白色靈力將兩方的攻勢打散。紫曇眼睛猛的一縮,死死的看著並蒂雪蓮從衣衫中取出了一個通體冰藍色的透明的戒指。並蒂雪蓮嘆著氣,痛苦的閉上眼,將戒指朝紫曇扔去。
紫曇眼睛中滿是貪婪的神色,和慢慢抬起卻因激動而略有些顫抖的手。戒指眼看就要落入她的手中,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戒指就在她眼前極速轉彎,朝著那個險些壞了她的大事,修復了封魔大陣的女孩兒方向飛去。她瘋狂的想要去抓住,用靈力拉住戒指,可卻被戒指反彈回來。
「不——」紫曇看著戒指落入凌霜洛的手中,不甘的大喊。
看著手中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冰蓮花,就連戒指的箍都是花瓣。精緻而淡雅,美麗而高潔。
我感覺戒指似乎跟我有感應似的,又像是它在召喚著它的主人。所有人看到,戒指發出了一道光,照到了凌霜洛的額間的冰蓮印記上,印記也發出了一道光做回應。然後那戒指就自己旋轉起來,慢慢變大,變成了一個皇冠模樣大小。
而皇冠下慢慢浮現出一個人影,由開始的淡淡的影子慢慢加深,有些像畫畫似的,由模糊不清到清晰可見。
只是一瞬間,人影就可以看清楚了。冰藍色的長發拖曳到了地上,冰藍色的衣裙盡顯高貴和不染世俗,白皙的皮膚,精緻的五官,像一個藝術品般奪目。頭頂是剛剛那戒指放大的皇冠。
落雪山脈上的花族早已跪下直呼王上——花族的王,冰蓮嵐芯。全靈域的花都像是接受到了訊息,紛紛低下了花苞,垂下了花莖。
「看來我死了,你們就記不得我說過的話了。」語氣很溫潤,但卻透著高位者的霸氣和威嚴。
「王上恕罪——」整齊一致的認錯聲。
「恕罪,你們膽敢勾結魘帝,破壞封魔大陣,讓本王怎麼恕你們的罪。」語氣嚴厲。
「是紫曇姐姐說,您是被人類害死的,我們才——」花果急忙解釋。
「紫曇?」嵐芯看著周身有些發黑的紫曇,心裡在嘆息,口中亦是嘆息:「你曾是我最為親近的姐妹。」
「不——你撒謊。既然是好姐妹,為什麼你要把王的象徵冰蓮冠給並蒂雪蓮而不是給我。」紫曇已經有些歇斯底里。
嵐芯愣了,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昔日的好姐妹竟是為了——她攥緊了拳頭,可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放開了。
「你誤會了,冰蓮冠不是王上交給我的,而是我去找尋王上時,洛水四族的家主們交給我的,還交代過我,王上囑咐過一定要交給你。可我幾次上門,你都拒我於門外。」並蒂雪蓮看著自己的王那麼痛苦的神色,心裡忿恨。
「怎,怎麼會?」紫曇愣了,原來是自己誤會了,是自己誤會了她。她不敢抬起頭去看那個處處比她優秀的人,哪怕她死了,仍舊活在所有人心中的她。心裡是後悔,愧疚,還有嫉妒。
「對不起,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花王嵐芯朝著我們鞠了一躬,心裡有些不忍,但為了花族的存亡,她只能……不然,一旦傳出是花族破壞的封魔大陣而花族沒有受懲罰的話,人類會怎麼對待她的子民,她不敢想象。人類是一種會對他們痛惡的東西趕盡殺絕的生物。
貪嗔痴,豈止是人類,乃是萬物共有之特性。
「王上,我們錯了,再也不會犯了,饒了我們吧。」眾花求饒。
「你們犯下如此大過,讓本王如何饒恕。」花王嵐芯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她愛著的子民,她也不願懲罰,可若我不懲罰你們,你們所受的報復會比現在更為可怕。
「王上,我們錯了……」無數的求饒聲響成一片。
「我甘願受罰——」紫曇知道這其中的厲害,也不想讓自己曾經最愛也最恨的但卻始終敬重的王為難。
「我也甘願受罰,請王上降罰。」並蒂雪蓮又何嘗不知王上需要下多大的決心。
「……」接二連三的附和聲響起,沒有人再發出求饒的聲音。
「花族眾人聽罰,」嵐芯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重重的說道:「從此以後,每花一色,只開一季,季季不同。桃,粉紅,春季……」話音一落,眾花立刻褪去顏色,有些不是本季節的花立刻凋落。從落雪山脈立刻擴散到整個靈域。全靈域無數的花褪色凋落,本來五彩的花田此時最多有幾種顏色。
眾花嘩然,她們沒有想到,她們的王會懲罰的這麼重,讓她們難以接受。只讓她們開那麼短暫的時間,還讓他們失去了最引以為傲的多綵衣裙,這還不如直接殺了她們。可聽了她們的王上接下來的話,她們都不敢再抱怨。
「紫曇,犯錯最為嚴重,本王罰曇花一族全為白色,且花開一瞬,夜盛晝敗。」紫曇立刻變成了白衣,且周身是靈氣立刻消散不見。花族沒有了一絲聲音。
「王上,這懲罰——」並蒂雪蓮想要求情,但被紫曇打斷了。
「我甘願受罰——」紫曇的語氣中很平靜,沒有一絲的不滿或是憤怒。嵐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眼角流出了晶瑩的淚珠。
「這個懲罰,你們可滿意——」花王嵐芯問著我們。
「你終究還是袒護她們,卻又讓她們恨你。」我用只能我們聽到的聲音說道。
「我是她們的王——」花王嵐芯長長的說了這句話作為對我的回應。
「花族會無償答應你三個要求,但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守護她們,不要讓任何勢力傷害她們。」花王嵐芯對我說道。
「你就這麼自信我會答應,你別忘了,我變成這樣,我這一輩子都被她們,你最愛的子民們毀了。」我有些憤怒的反問道。
「我陪伴了你十四年,我知道你不會袖手旁觀。人類已經這麼對你,你不是依然還在守護他們。你的心永遠都是那一刻純潔無瑕的心。這也是我當初選擇將最後一絲靈寄存在你身體里的原因。」嵐芯看著面前黑氣纏繞,但腳下仍舊踏著一塵不染的冰藍色蓮花的凌霜洛說道。這是只有她們兩人可以聽到的話:「對於我的子民對你的傷害,我只能說聲對不起,但她們始終是我的子民,是我最愛的孩子們。你,也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
「我明白了,」我看著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答應你。」我放大聲音,繼續道:「人類不會對花族一事再做追究。」嵐芯莞爾一笑。一道藍光掠過我身後幾人,他們的眼神出現些許獃滯,轉瞬又恢復如常,緊接著,藍光慢慢擴開,在凌霜洛看不到的地方,全靈域的人眼中都出現了一瞬間的滯停,又恢復如常。我看著眼前的一切,輕嘆了一口氣,比起人對花族做的啊,花族所做的這一切,讓人怎麼生氣呢。比起人來,她們不知遜色了多少。我知道,我很生氣,但我更知道,她們付出的代價,其實已經很高了。她們受到的懲罰,已經足夠了。
看著花王嵐芯慢慢消散的靈體,花族眾人流淚,痛哭,彷彿忘了,這是剛剛對她們「痛下殺手」的王。冰蓮冠又變成了戒指的模樣,飛到我的食指上。眾花自知冰蓮冠認定的人,就是她們都主,於是拜別了我,各自去了。
落雪山脈,又平靜了下來,可終究是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