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溫柔的人
看著烏雲密布，黑壓壓的天空，明明已經是傍晚，但那難以忍耐的悶熱讓人忍不住的心情煩躁。
並蒂雪蓮一邊用衣袖擦著額頭細密的汗，一邊忍不住看向遠處陰暗的天空，這場景莫名覺得有幾分熟悉，讓她覺得如此壓抑和不安。
「這天氣，怕是不久后就要下雨了。」傾羽拿著扇子一邊幫凌霜洛輕輕的扇著，一邊幫凌霜洛拭去額邊的汗。這汗水要是滲到傷口裡，一定會很疼吧。
「小洛兒，有人說過你很溫柔嗎？」傾羽想起與凌霜洛相處的這一段時間，溫柔，真像刻到她骨子裡的東西啊。她只想到別人，卻永遠忘記了自己。
「啊？」腦袋有些輕微的疼，我取下蝶鏡，這構造圖畫得差不多了。我歪著腦袋想了想：「溫柔倒是沒有，不過有其他的，你想不想聽呢。」
「說說看。」
「嗯，爸爸媽媽說我是一個調皮搗蛋鬼，淵叔叔和瑤阿姨說我是一個十足的小機靈鬼，哥哥和錦歌姐姐說我是他們最可愛的妹妹，其他人覺得我是一個不可理喻，驕傲自大，說話還不是那麼很好聽的人……」
「那你呢，你覺得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覺得自己啊，」傾羽看到凌霜洛慢慢低下了頭，只聽得淚水打在紙上的滴答聲，而後就聽到了：「我覺得自己是個很用的人——」
「……」傾羽放下扇子，手輕輕摸在那柔順的白色髮絲上，而後心疼的道：「小洛兒是我見過最棒的人類，怎麼會沒用呢。」
「可是我現在全身都是怨氣，我變成了是他們最討厭的人，也是我最討厭的人哪。」凌霜洛抬起了頭，滿臉的淚痕。
傾羽的手頓住了，她到底承受了多少她不該承受的事，她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事。
「沒關係的，傾姨可是很喜歡你，還有你嵐姨，小雪兒，小梅兒，她們都很喜歡你。」傾羽邊說邊幫小洛兒擦去眼淚。
「可是我滿身怨氣，還變得好醜好醜。」
「在我們心裡，沒有比你更漂亮的女孩子了。」傾羽一臉認真，或者說從未如此認真過。
「真的？」「真的。」
我不禁笑了，原來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總會有人在你身後陪著你，喜歡你。可我一笑，就發現臉好疼，感覺整張臉都扭曲了一樣，淚水都又被疼得流了出來。由於情緒太過激動，還忍不住趴在桌上劇烈咳嗽了起來。只得右手給臉扇涼風，左手捂住嘴。
「咳——臉好疼，咳咳，好疼。」看著剛剛還像個小孩兒一樣破涕為笑，現在又捂著個臉叫疼的小洛兒。傾羽趕忙幫她輕輕的拍著背，緩解咳嗽。傾羽很慶幸，即使那麼多的不幸發生在她身上，她仍舊那麼溫柔，還是最美好的模樣。
「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哭了，眼淚流進傷口裡會很痛的。」在傾羽幫凌霜洛拍背，移開桌子上的紙時，凌霜洛悄悄收回了自己的右手，按在了自己腳邊還沒來得及收的洗臉水裡。洗臉水清洗過她的手和臉，裡面必然是有血跡的，所以不會被發現。
「下次輕易不會哭了，傾姨，謝謝你，不怎麼疼了。」語氣中有一絲故意掩蓋的虛弱感。
傾羽按順序理好並移開了桌上的紙張，這可是她最寶貴的東西了，萬一被她不小心給弄壞了，又得重新弄了。收好了圖紙，傾羽開始檢查她臉上的傷口。
「怎麼你的臉色會如此蒼白？」傾羽驚訝道。
「應該是剛剛咳的太厲害了吧。」我強撐著，微笑著解釋道。
「真是個小孩子。」傾羽嘴上說著，可手裡的靈力快速覆蓋過去，剛剛被眼淚弄出血的傷口慢慢停止了流血。
「你說你，要是留著自己的愈靈之靈，你這傷口也不會這麼嚴重。」
「怨氣嘛，即使有愈靈之靈也沒用的。」
「真說不過你。」
「書上說，汲靈蝶一族最是冷酷無情，我看該去找那編書的人理論理論才是。我感覺你們可比有些人更有情，更溫暖。」
傾姨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可我聽得出那笑，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人又如何，其他生物又如何，世間萬物，誰又無情，誰又不曾真心付出過？只不過付出的真心被無視踐踏，失望多了，也就失了心，如此而已。
突然，一陣強光伴著巨響照亮了整個天空，閃電的紋路像極了一隻巨爪，將半個天空都死死抓住。緊接著一道驚雷從厚重的黑雲中直直劈下，彷彿要撕裂天際，震耳欲聾。隨之而來的是豆大的雨點重重的從空中砸下來，砸到地上，樹葉上，樹榦上……不多時，突然的嘩啦嘩啦聲席捲而來，像是水一盆一盆的被倒下來，伴著閃電聲，雷聲，聽起來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並蒂雪蓮，雪玉牡丹和傲雪寒梅也在雨大之前匆匆趕了回來。在看到暖黃的燈籠花的照耀下，小屋顯得那麼溫暖，忍不住放慢了腳步。有時候，總會忍不住想要時間停留在這一刻。三人回來時，看到凌霜洛拄著下巴在靜靜的傾聽，一眼看過去，竟不覺得有多醜，反而多了幾分恬靜的意味。
幾人就這樣看著凌霜洛，歲月靜好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吧。閑坐聽雨，靜靜享受自然的一切。沒過一會兒，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她們知道，她的身體太弱了，最近雖然在傾羽的監督下有休息，但還是明顯感覺得出公主殿下的疲勞。所以，即使是在這樣的雷雨天氣，她仍然睡著了。四人相視而笑，都沒有要打擾凌霜洛的意思。傲雪寒梅躡手躡腳的為凌霜洛披上一件斗篷，還仔細掖了一下斗篷的邊角。而後，四人便默契的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她們回來是報告情況的，今天她們三人在巡查情況時，發現有三處不同尋常的地方，似乎聚集著大量的怨氣，而這怨氣似乎真如公主殿下曾經感受到的一樣，在攻擊封魔大陣，她們不敢打草驚蛇，急忙趕回來就是要告訴公主殿下的，但看到那樣的公主殿下，她們又不想讓她再多添煩憂。只想讓她好好休息。有蝶皇陛下在，應該不用太擔心。
於是，傾羽了解了情況后，決定先隨幾人去看一看。怕洛兒會被打擾，傾羽快速布置了一個保護陣法，便與三人踏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