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城中怨靈
原來啊，不管是什麼人，內心總歸是會有一點兒暗黑之處的，無一列外。
我突然覺得自己沒有任何資格指責別人，我剛剛也曾……看著自己村子里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懲罰了吧。
「媽媽，這裡有好濃的怨氣，寶寶好喜歡。」鹿靈瓏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她也不明白從人肉中長出來的草與外面的有什麼不同。她只是感受到這麼多的怨氣，很開心。
「是嗎？寶寶喜歡就好——」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這明明是一件殘忍至極，且毫無人性的一件事，怎麼能喜歡呢。可我該怎麼說，這一切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啊。
「寶寶餓了，媽媽，我可以吃嗎？」鹿靈瓏語氣中充滿了雀躍，與此時沉重的悲痛如此格格不入。
「……」我沉默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有點堵，喘不過氣來的那種悶。
在我遲疑之際，無數的草里突然站起了一個個黑色的身影，他們身上圍繞著濃烈的怨氣，大多數上還纏著草。這怨氣與當初在四家族戰士的身上那種強度還要高。
本以為只是少數，可短短几秒內，就已經源源不斷的湧出了千數，我頓覺不對。
見勢，我怨氣一甩，拉過張阿婆和靈瓏，擋在了她們身前。仔細看著這些怨靈，我不知他們要做什麼？
「媽媽，怎麼突然間這麼多啊。」鹿靈瓏小腦袋躲在凌霜洛的身後，小身子有些不自然的發抖。她從未見過數量這麼多的怨靈，她見到的大多是零散的怨氣。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是什麼東西？」站在身後的張阿婆見到面前黑壓壓的一片，帶著陰冷和散發著令人恐懼的氣息的怨靈，杵著拐棍的手抖的像篩子一樣。她在這裡幾十年了，從未見過這種令人恐懼的東西。
「放心，媽媽會保護好你的，你把阿婆帶到一邊，照顧好阿婆。」我轉過身摸了摸靈瓏的頭，小聲的叮囑。
「媽媽——」鹿靈瓏看著媽媽，她看到媽媽眼睛中似乎出現了自己從未見過的場面，那裡面，似乎有很多很多這樣的東西。
「聽話——」怨靈越聚越多，這裡，應該是所有尚善城裡死去的人的怨靈吧。
雖然我眼睛可以看見了，可以前的哪裡怨氣濃哪裡看得越清晰的怨氣所帶來的附屬能力似乎還在，我可以清晰的看到每一個怨靈，裡面甚至還有隻有幾個月的孩童。
心忍不住揪成一團，他怎麼下得去手，就算別人辜負了他，這樣的孩子又做錯了什麼呢。
「好——」鹿靈瓏最終還是同意了。
「阿婆，你跟著靈瓏走，這裡交給媽媽。」鹿靈瓏輕輕用頭拱了一下張阿婆，張阿婆反應過來。
「靈瓏，鹿兒可以嗎，這些其實是以前尚善城的人吧。」張阿婆看著那大小各異的，從草里不斷鑽出來的怨靈，心裡突然明白了什麼。
「阿婆，他們不是人，是怨靈，很好吃的。」鹿靈瓏不暇思索，直接回答道。
「怨靈——」原來已經是怨靈了。怪不得最近自己走過這裡的時候，總覺得異常陰冷。幾十年了，最終還是恨的吧。
那些怨靈盯著兩人一獸先是不敢動，而後張著大嘴，發出刺耳的尖叫，沖了過來。
死寂的世界里突然傳出了上萬人的尖叫，凄厲中夾雜著無盡的恨意。
「媽媽，寶寶好痛苦——」鹿靈瓏帶著哭腔，大聲喊叫。
上萬人的尖叫，已經快要刺破人的耳膜，讓人忍不住全身發麻，腦子嗡鳴。
張阿婆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她的情況更為嚴重，耳朵中已經有鮮血流出來了。
一道怨氣拉起她們，彈地而起，一躍而上，平穩的降落在城樓上。
「寶寶，媽媽現在要借用你身上的靈力，你放鬆，媽媽不會傷害你的。」小叔說過，鹿靈龍是一個很特殊的靈獸，她們吃了怨氣以後，可以轉化為靈力，就儲存在白色的角中。我想賭一賭，堵靈瓏有靈力。
「好，媽媽，寶寶不會害怕的。」鹿靈瓏已經哭了，她討厭這種恐怖的聲音。
「好孩子——」我摸著她的頭，趁勢從她的角中牽引出靈力來。
靈力如細流纏繞到指尖，慢慢蔓延，在凌霜洛沒有看到的時候，一隻汲靈蝶快速出現在她手背上，又快速消失不見。
見靈瓏沒有任何不適，我才放心的從她的角中牽引出靈力。隨著凌霜洛的指尖在空中移動，一個美妙的圖案瞬間出現。
靈力注入，陣法落地，罩住了鹿靈瓏和張阿婆。兩人耳邊的聲音瞬間消失不見，臉色開始好轉。
但凌霜洛發現，只是簡單的一個隔音陣法，鹿靈瓏的角已經黯淡了不少。由此推測出，鹿靈瓏其實還是很弱很弱的一隻鹿靈瓏。
「不要離開隔音陣，照顧好阿婆，剩下的交給媽媽。」我快速說道，不能讓他們衝上來。
沒等寶寶回答，我跳下了城樓。
怨氣，我死前可是吸收了不少魘帝的怨氣啊，如果要在這裡比怨氣的多少，我可是從未害怕過。
「沒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會因為自己怨氣強而感到自豪——」想到這裡，突然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任由身體里的怨氣向外擴散，鹿靈龍趴在城樓上，看著自己媽媽的怨氣不斷擴大，再擴大——很快就與那些怨靈的怨氣形成了對抗趨勢。
雖然媽媽的怨氣似乎沒有他們多，但媽媽的怨氣里那種氣勢讓她忍不住打顫，不同於那些怨靈單純的怨恨，媽媽的怨氣里多了幾分肅殺和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手微抬，身邊的怨氣瞬間凝成了無數的黑色實體細針，密密麻麻，直指那些嚎叫的怨靈。
前面的一些怨靈出現了懼色，有向後退的意圖。但眼神中的透著狡猾，還發出了一種奇怪的叫聲。
聲音剛落，大部分怨靈就越過了剛剛在前面的怨靈，看到黑色的針，不但沒有懼色，反而叫得更加凄厲，像瘋子一樣衝過來。
還有一部分怨靈獃獃的，什麼也不做，似乎是在思考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而這一類多數是孩子和少女，這是不是說明，其實怨氣並沒有怎麼影響到他們。
我雙眼微眯，這裡的怨靈並不像魘帝手下的怨靈，他們所表現出來的行動，讓我突然認識到似乎怨氣也分程度。那是不是說明，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