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悲傷的低唱
並蒂雪蓮一走，莫念又回到了窗邊，靠著窗檯，什麼也不想，就這樣靜靜的站著。
站了一會兒，一陣大風吹來，吹動了莫念披散的長發。
莫念忽然記起，方才並蒂花主走時，叮囑過自己不要站在窗邊。
拉了拉衣服，莫念嘴角微微一笑，輕輕關上了窗戶，走到了椅子旁，坐下了。
這樣平靜且安逸，不用在擔心什麼生死存亡的大事，更不用忍著痛，一直思考陣法構造的事……
這樣的時光，自己已經多久沒有享受過了？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自己還是凌霜洛。
腦子裡空空的，屋子裡更是很安靜。莫念嘴角帶著笑，漸漸進入了夢鄉。
昏黃的光線透過窗戶照進莫念的屋子，照在了正皺眉不展的幾人身上。
突然，一個可愛的娃娃喜笑顏開，從地上蹦了起來。
鹿靈瓏小手一揮，把陣法抹掉。拍拍小肚腩，轉頭就往外面跑：「我已經學會了，我現在就去給媽媽看。」
「小小姐，你等等，我也快好了，等一等。」赤月一急，直接拉住了鹿靈瓏。
「好吧！」被拉住的鹿靈瓏，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無奈答應。
尚愛兒也收回了自己的筆和紙，看了看時間，居然已經這麼晚了。
尚愛兒周圍看了一圈，沒有看到念兒。於是，打開門走了出來。
開門后，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椅子上，偏著頭，嘴角帶著笑，熟睡的念兒。
尚愛兒的嘴角也跟著勾了起來，念兒還是第一次睡得這麼安穩吧。
或許，她是真的放下了。
「那你快一點啊，赤月！」鹿靈瓏抱著赤月，搖著赤月的手臂。
「知道了，小小姐。」赤月被搖的左右晃，趕忙答應。
「噓——」尚愛兒聽到後面的人的說話聲，趕忙關上了門，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怎麼了，愛兒？」赤月壓低聲音問道。
「念兒睡著了，睡得很香，我們不要打擾她。」尚愛兒也壓低了聲音。
「可是我還想給媽媽看，我這個……」鹿靈瓏一臉掙扎。
尚愛兒安慰道：「好了，靈瓏是最棒的，等念兒醒了，我就跟念兒說。」
「好的。」鹿靈瓏不再計較，又湊到了赤月的旁邊，靜靜看著赤月。
莫念的夢境里，第一次不是黑暗，而是海藍色的世界。
周圍全是各種自己沒有見過神奇的靈獸，它們自由的悠哉的在海藍色的世界里，肆意嬉戲玩鬧。
莫念伸手，一隻淡白色，通身發著微光的小魚，在自己的手心翻了一個滾，又倏的一下，沖了出去。
莫念從未見過這樣的世界，彷彿所有的傷痛都被撫平了，心裡除了喜樂，便只剩下喜樂了。
遠方不時傳來一聲聲悠長，韻律極美的鳴叫，使人聽了身心都寧靜下來了。
這是什麼的叫聲？莫念不知道，可是她很喜歡聽。
周圍的靈獸們，每當鳴叫響起來時，也會停下來，靜靜的聆聽。
這悠長中透著古老的鳴叫聲，彷彿在訴說著一個古老的故事，一個帶著冗長的憂傷的故事，經久不息。
莫念躺在海藍色的世界里，靜靜的聆聽著這不知是誰的故事。
頭上突然出現了一片陰影，莫念睜眼看去。
只看見頭頂上，游過了一隻巨大的，身體里流轉著各色彩光的大魚。
它的身體里，彷彿蘊含著一整片天空，在海藍色的世界里，就是星空。
莫念突然間糊塗了，自己是在海上，還是在海底。
那彩色的大魚輕輕低鳴著，原來，那悠長的聲音，就是它發出來的。
莫念突然明白，它是在講述一個故事，更是在唱一首哀歌。
似乎是唱到了動情之處，大魚如月亮般明亮的眸子里，流下了一滴彩色的眼淚。
眼淚掉落在蔚藍色的世界里，逐漸變小……等接近莫念的時候，已經消失了。
周圍的靈獸們，不知是看到了大魚的眼淚，還是被這悲傷的故事所打動，也跟著流淚了。
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能讓這大魚鳴唱良久；到底是什麼樣的故事，讓眾多靈獸跟著淚流。
莫念伸手摸了摸臉龐，眼睛里竟也毫無預兆的掉落出了一滴眼淚。
自己為什麼會流淚呢？
到底是什麼故事，是誰的故事？
周圍的海藍色快速褪去，大魚悠長悲傷的聲音，逐漸消失在耳畔。
莫念逐漸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眼前熟悉的黑暗，讓她的腦子裡，不斷浮現那夢境里的世界，還有那一段段低吟。
莫念坐起了身，腦海里不斷回想著那旋律，不自覺的，慢慢哼了起來。
屋子裡的幾人，本來還在小聲爭論著如何更快更準確組合的事。下一秒便被門縫裡偷跑進來的低唱聲給吸引住了。
特別是赤月——
這種熟悉的調子，自己曾聽陛下吟唱過。
「這個聲音，好神聖的感覺。」尚愛兒側耳傾聽，聽了一小段，又繼續道：「可是，不知為什麼，又有些悲傷。」
鹿靈瓏不知為什麼，眼睛控制不住的流眼淚。
前面韻律還算平和，可下一秒，聲音更低了，彷彿蘊含著無盡的悲傷。
莫念停了，她鼻頭很酸，哼不出來了，心情低沉。
三人聽著戛然而止的低唱，衝出了房間，來到了莫念的跟前。
莫念那純凈的蔚藍色眸子里，此刻盈滿了淚水，臉上，也是可見的淚痕。
「小姐，您怎麼了？」
莫念吸了吸鼻子，低沉道：「我也不知道，我剛才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裡，有一隻大魚，一直低唱著我剛才唱的這段音樂。」
「媽媽，這個好悲傷啊。」鹿靈瓏撲進莫念的懷裡，把莫念抱得緊緊的。
「它似乎在講一個故事！」赤月紅著眼眶，道。
「赤月，你聽得懂嗎？」莫念輕拍這鹿靈瓏，看向赤月。
「既定的命運，是無法改變的，只能遵從，即使是神，也無力掙脫……」赤月皺著眉頭，慢慢說出了聲。
「！！！」
赤月努力搜索著，最後還是放棄了，道：「我只聽出了一小段，剩餘的，很模糊。」
「既定的命運，是無法改變的，只能遵從……」尚愛兒重複著，突然感慨道：「多麼無能為力的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