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對視
雨水，沖刷著鮮血，卻讓那濃濃的血腥味，混雜進了空氣中。
那濃濃的血腥味，直讓人作嘔。
巾幟手抓著樹榦，手指，生生的扎進了樹皮里。
若是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你們還會做出那樣的事嗎？
只希望，你們下輩子，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堂堂正正的活著。
手指從樹中拔出，巾幟，轉身離開了，消失在了雨幕中。
天炙皇宮裡，霜洛又站在了皇宮最高的塔上，遙望著闔家居。
莫念此刻，也站起了身，不自覺的看向了天炙皇宮的方向。
似乎是受到什麼感應一般，莫念睜開了眼睛。
一瞬間，前面所有的遮擋似乎都不見了，兩人的眼中，看到對方的身影。
莫念眼中，還是那個驚艷了一切的絕世女子，高冷而純凈。
而霜洛眼中，看到的似乎並不是莫念的模樣，而是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
莫念獃滯了兩秒，嘴裡驚呼道：「霽靈女帝……」
聽到聲音，霜洛淡淡笑了笑，沒有回答。
莫念突然覺得有些不真實，連忙揉了揉眼睛。重新睜開時，周圍又是一片黑暗，剛才那一幕，就如同幻覺一般。
可一切，又那麼真實！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自己，為什麼會看到她。
難道是因為，她是傾姨和嵐姨的妹妹嗎？
莫念心裡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來，那種感覺，竟還有幾分熟悉。
霜洛早已經跳下了高塔，下面，站著星辰。
星辰關心的說道：「洛兒，你下次莫要站在那麼高的地方了，要是像上次那樣，你會受傷的。」
霜洛看著星辰，又看了看自己脖間已經回來的合歡鈴，心情有些複雜。
星辰是真的關心霜洛，可自己，並不是他曾經的霜洛。
「星辰，你喜歡的，到底是凌霜洛，還是霜洛？」
霜洛突然很好奇，如果有一天他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是他曾經深愛著的那個人，他又該如何？
星辰不明白，為什麼洛兒，突然間問這個問題。
看著霜洛，她確實跟自己以前的洛兒不一樣了。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似乎，更喜歡現在的洛兒。
現在的洛兒，已經可以用冷酷來形容了。可如果當初的洛兒，也能有現在這份冷酷，自己當初，會跟她好好的吧。
自己是一個自私的人，經歷了這麼多，他根本就不想在管什麼魘帝了，自己想要的，只有洛兒一個人。
自己最在乎的人都不在了，那這世間，是存在，還是滅亡，於自己而言，都不重要。
星辰認真的回道：「從前的洛兒，處處束縛，活得太累了，現在的洛兒，雖然變了，可她一切都只為了自己活著。我更喜歡的，就是為自己活著的洛兒。」
話音剛落，兩人脖間的合歡鈴，同時發出了輕響。
霜洛聽罷，沒有任何回答，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脖間的合歡鈴，輕響。似乎提示著她，她的命里，註定少不了這個叫星辰的男子。
「是我哪裡說錯了嗎，洛兒？」星辰小心翼翼的問著。
霜洛搖頭，神也是無法逃脫自己的命數的，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合歡鈴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星辰以為霜洛不高興了，解釋道：「我知道，你不記得我們以前的事了。但我只想告訴你，不管你是凌霜洛，還是霜洛，你都是我的洛兒。這一點，今生今世都不會改變。」
霜洛看著說出這番話的星辰，腦子裡又浮現出了他為自己擋光刀，接住從高處落下的自己，身處危險，也時刻關心著自己，不讓危險接近自己……
這樣的男子，應該很少有女孩子會不心動的吧。
接下來的幾天，天炙國的雨，就沒有停過。
聽說，李府和親王府都已經被夷為了平地，天炙國的民眾的手筆。
就連李峰的兒子，也受到了天炙民眾怒火的波及。也或許是平日里，早就已經看不慣李興的所作所為。
李興先是被民眾大罵著叛徒的兒子，緊接著，就是無數的謾罵。
一向囂張的他，那一刻，直接呆愣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他想反駁，可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他害怕，他希望下一秒，自己的父親還能像以前一樣，站出來，護在自己身前。
但這隻能是想象，他的父親，他一向引以為傲的父親，就是他們口中的叛徒，怨靈……
他的父親，是壞人！
漸漸的，民眾們開始不滿足於對著李興謾罵。他們開始拼盡全力，用盡手段，破壞著那個給他們帶來恥辱和不堪的人所住的府邸。
李興看著承載著自己與父親點點滴滴的府邸，被肆意的破壞著，大哭著衝到眾人面前，請求著他們高抬貴手。
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放下身段，低聲下氣的求人。
這根本就沒有用，眾人根本就不理睬他放下高貴的請求，仍舊瘋狂的砸著宅子里的一切。
李興這一刻才明白，原來沒有父親，自己就是一個廢物。
李興跪在地上，不斷的向人磕著頭，請求他們不要砸自己父親的靈堂。
然而，他放下尊嚴的請求，仍然沒有任何作用。
眾人憤恨的砸了靈堂，還把抱著父親牌位不撒手的他，拳打腳踢，毫不留情。
如果不是巾幟去得快，或許，李興就要被活活打死。
李興親眼看到，自己的家，被一把火直接燒沒了，只剩下了一堆焦黑。
巾幟帶著抱著自己父親和母親兩個牌位的李興，一瘸一拐的進了皇宮，見到了跪在一個簡陋的靈堂里的煒夜。
靈堂上，供奉的是自己的姑姑，煒夜的母親。
見到煒夜的李興，立刻撲過去，抱著煒夜，哭了整整半天。
煒夜只是任由李興抱著哭訴，一句話也沒說，一滴淚也沒有流。
他只是看著自己母后的靈位，心裡愧疚。身為兒子，自己連一場體面的葬禮都沒辦法為自己的母后辦。
只能草草將母後送進父皇的陵墓里，就連靈堂，也如此簡陋不堪。
自己愧對父皇，父皇留給自己的天炙，也變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