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打擊
月光照在人的身上，無限拉長了人的影子，彷彿是陽光下，人們最不願意的展現的那一面。
甘願，尹玉和久宴行都知道這件事，此刻，他們的頭，都低著，臉上，面試羞慚和悔恨。
巾霄則是怒，怒的是五國居然做出如此天怒人怨的大錯，更怒的是，五國居然把這件事的所有責任都推到了凌霜洛的身上，無比憤怒的是，五國居然還那麼恬不知恥的，心安理得的一遍又一遍的宣揚著這件事。
身為天炙國人，還一直在受害者面前，怒罵著凌霜洛，一遍遍數著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一次次說著自己不可能原諒凌霜洛的自己，巾霄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那麼憤怒和羞慚。
再一次看向身後那個女子時，巾霄突然覺得自己連站在她旁邊都不夠資格。
「洛兒，我們確實做錯了，可這件事要是被他們知道了，那五國的穩定，就難以保證了。」尹玉冷靜下來以後，說道。
莫念只覺得厭惡，深深的痛惡感，忍不住從心底迸發出來。
「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我們都給你，只要你不要說。」尹玉乞求的看著莫念，有花族和蝶族的幫助，他們根本就無法阻止。
紙永遠包不住火，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火自動熄滅。
「皇位，我要你們的皇位，你給得起嗎？」莫念只覺得尹玉可憐，搖尾乞憐的模樣，真讓人覺得噁心。
「……」尹玉沉默了，他做不到。
「呵，親王大人果然還跟以前一樣，無可挑剔。」莫念諷刺道。
「除了這個，其他的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尹玉沉聲道。
「那就滾遠一點兒，別讓我看了噁心。」莫念嫌惡不已的說道。
「洛兒——」
「請親王殿下清醒一點，站在你面前的，是花族和蝶族的公主，按照身份，你也該尊稱一聲殿下——」
「殿下！」尹玉知道，面前這個曾經會跟自己撒嬌，會甜甜叫著自己玉叔的女孩子，再也回不來了，是自己親手殺死的。
帶著絕望：「殿下，千錯萬錯，都是皇室的錯，您若是要命，您儘管來取我的就是了，可百姓是無辜的。」
「本殿為什麼要你的命，我要你好好的活著，痛苦內疚的活著。永遠記住，自私涼薄的你，是如何把凌霜洛殺死的，是如何把那幾十萬兵士的命，白白葬送的。你這樣的人，只配痛苦一生的活著，活在這人間地獄里，永世不得超生。」
莫念大笑著，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尹玉則是木木的看著凌霜洛，看著她胸口那個刺眼的血窟窿。透過那個血窟窿，尹玉似乎看到了，被魘帝的怨氣一瞬間擊打的血肉橫飛的兵士的冤魂……
莫念雖然看不見，卻可以想象出尹玉此刻的模樣。一貫的痛苦模樣，不但不會讓人同情，只會越來越覺得噁心。
自己恨透了他，也恨透了曾經那個傻透了的自己。
莫念並沒有打算這麼輕易的結束，她幾步走到了痛苦抱頭的尹玉面前，伸手撿起了他身旁的靈器。
居高臨下的看著尹玉，將劍遞給了尹玉，故意道：「親王殿下不是說來你霜雪天國花之都搗亂的怨靈，都該殺嗎？喏，你面前就站著一個。」
「洛——殿下，這也是你的花之都啊！」
莫念猛地將劍朝著尹玉一推，語氣冰寒刺骨：「親王殿下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凌霜洛早就被你們這偉大的霜雪帝國削除國籍了。」
尹玉如墜冰窟，是了，他忘了。霜雪天國的民眾，是不允許凌霜洛再入霜雪天國國籍的。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接納身負無盡罪名的凌霜洛的。
「這是你們的霜雪天國，花之都自然也是你們的，跟凌霜洛有什麼關係呢？」
「對不起！」
「本殿可受不起親王殿下您的道歉，」莫念冷哼：「親王殿下怎麼還不拿著，你面前這個人，可就是現在最具威脅性的怨靈頭子了。」
莫念握著尹玉的靈器，彎腰向前伸去，將劍抵在了尹玉的肩膀上。
尹玉無助的向後退去，他怎麼可能下得去手啊，這是凌霜洛啊，是自己這一生最為愧疚的孩子啊。
莫念步步緊逼，嘲諷從未停過：「怎麼現在倒還下不去手了，剛才一劍貫穿這裡的親王，去哪裡了。」
莫念指著自己的胸膛上的窟窿，繼續道：「當初在護國小鎮，您決然對著我出手的勇氣，又去了哪裡？」
尹玉臉上，瞬間全無血色，身子後仰，嘴中直接噴出了一口鮮血，緊接著，直接暈死了過去。
「親王殿下——」甘願閃身來到了尹玉的旁邊，大呼。
莫念手中尹玉的靈器，也隨著他的暈死過去而消失了。
「殿下，在您死去的幾年裡，親王殿下沒有一天是不內疚的，你現在還這樣刺激他，他……」
莫念心裡突然湧上一股不知名的煩躁來，只覺得心裡悶悶的，說不出的難受。
「他內疚，我就該承受著你們帶給我的所有——你們是人，我就不是了嗎，憑什麼呢？」
甘願啞口無言，確實不該，幾十萬條生命的罪孽，全讓她扛著，確實不該。
「今日，使我們冒犯了您，我會請皇室最好的長老來為您治傷的。」
「不必了，還是給你們兩個好好治一治吧。省的到時候死了，我又得背負兩條了不得的大人物，大英雄的命。」
不知道為什麼，甘願總覺得，她不是來報復的。倘若真是，太子根本不可能活著來到這裡告知，他和親王殿下也根本不可能只是刺激他們一下而已。
甘願看不懂她為什麼而來，直覺告訴他，她只是一個滿腹委屈的孩子，遇到了曾經自己的熟人，將心裡的所有委屈都發泄出來而已。
「不管您要不要，我們都會請來的。」甘願看著莫念，緩緩道：「殿下從未來過花之都，便好好轉一轉吧，這裡，曾經是幾位陛下，最喜歡的地方。」
說完，甘願扶著尹玉，離開了。
莫念站在原地，立刻泄了氣。可手還是忍不住攥緊。他們每個人都知道，自己不可能動手，每個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