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十二都天門陣對八寶琉璃神塔三

  “要不是你設計害他，把他逼到退無可退的境地，他怎麽會變成這般喪心病狂的模樣！”法圖娜的聲音在我腦中咆哮： “你不知道這樣的他有多痛苦！你感覺不到他靈魂的戰栗——他極度憎惡這樣的自己！是你把他逼到了懸崖邊緣，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就是他退卻的底線，隻要我在這裏，他不會再後退一分一毫！即便直麵千軍萬馬，即便直麵必死之局！” 她的聲音像來自地獄的喪鍾，每一聲都敲擊在我的心坎上，我知道我輸定了，我一手導演了這場困獸之局，手裏卻沒有可以犧牲的籌碼！ 不管勝負，我都不能失去雲深深，如果真的要輸，我寧願輸的是我自己的命，而不是他的。 我忐忑的望向血色天空。 “畜生受死！震、巽、離、乾、坤，雷動九天！”雲深深見光頭師叔遇害，悲聲長嘯，口中噴吐精氣直貫長虹，揮九尺桃木劍引動天雷。 “轟、轟”九道胳膊粗的天雷在漫天藍紫色的閃光中，直劈人間，響聲震耳發聵，電光向天神投向人間的矛戟，瞬間穿透狐妖的身體！ “贏了？”我的心猛的一緊：不對！危險！ “師弟！後……”我的尖叫聲還沒衝出口，就仿佛被一隻鋼爪捏住了脖子。 我看見狐妖的身體仿佛如一團鬼霧，受了雷擊之後刹那消散，然後形成漫天大霧！ “啪！”一聲脆響，我隻看到一個染血的，熟悉的身影從半空中筆直掉落下來，那個小小的身影，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從那團閃著藍光的妖霧中，無助的墜落在祭壇上。 這一刻，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靈魂仿佛被吸進了無聲、無形的地獄，眼中整個世界隻剩下躺在血泊中抽搐的他。 我步履蹣跚的走到他身邊，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頭轉向我，我看到他眼眸中閃爍著的無助和倔強，一如那個冬天，對我說‘能給我杯熱水嗎？拿破碗就行。’的時候。 我把視線移到他身上，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無數深可見骨的傷口，每一道傷口撕裂他身體的同時，也在撕裂我的心。 他從沒受過這麽重的外傷，他從未如今天這般一敗塗地，他在我心目中是不可戰勝的，可是，隻這一次，我們輸了，我輸了未來，他輸了我，因為我絕對無法把他的命輸掉。 他用決絕的眼神看著我，還在拚盡全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盡管口吐鮮血，盡管體無完膚，盡管他的眼神中除了決絕之外，隻剩下愛和絕望。 “哄、哄”鳩摩一刻不停的撞擊著十二都天大陣，我不知道這個陣還能支持多久，我隻知道我和他餘下的時間不多了。 在這不長的時間裏，我要親手割斷他對我的眷戀，我要讓他能在沒有我的世界裏活下去，我要讓他知道我也會一直好好的活下去，給他牽絆，不給他希望，即便他背負上失敗者的命運，我也無所謂。 我隻要他，活下去。 我不能讓他看見我哭紅的雙眼，我跪伏在他身邊，雙臂緊緊擁抱住他，用靈魂最後一次感知他身體的溫度，那鮮血流失的冰冷溫度，讓我悲傷到戰栗。 “師弟，真的好遺憾，我們計劃了那麽久，嗬，卻沒想到你那麽不爭氣。我原本以為你是神，今天才知道神另有其人。” 我強忍著在眼眶裏翻滾洶湧的眼淚，強忍著被掏心挖肺般的心痛，強忍著把手指扣進他肩膀把他留在身邊的衝動，對他說： “師弟，你是個好人，可惜，人太傻。”我深吸一口氣，掩飾一瞬間的哽咽。 “你看不出來嗎，我一直在利用你，從沒愛過你。” 說完這句話，我的牙已經把嘴唇咬穿，再也開不了口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