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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千眼道人二

  “讓他們進來吧。”正當鳩摩打算動手的時候,病房裏麵突然飄出一道頤指氣使的女聲,那聲音透著淫威,透著藐視門外一切的霸道,讓人聽來極不舒服。


  那群狗腿子聽見那個聲音,都自覺的讓開一條道,平頭那保鏢頭子還幫我們開了門,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說請。


  我昂頭挺胸走進病房,發現病房裏除了王子凱外,又多了四個人,一個女人,三個男人。


  那女人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年紀,打扮的極為妖豔,一身脂粉氣,臉上的粉厚的刮下來能刷一堵牆。她一人囂張的占著大廳沙發的三人位,翹著二郎腿,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拿著杯蓋輕輕的刮著杯子裏浮著的茶葉,見我和鳩摩進來,頭都不抬一下。


  另外三個男人似乎是一夥的道士,都穿著同一款式的黃色道服。領頭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光頭,個子挺高,但特別瘦,跟個猴子似得。他的背有點駝,脖子又細又長,還長著一顆小得跟身高失衡的錐子臉。


  而他的臉,我敢保證是我這輩子看過長得最醜,最詭異的臉。


  他的臉很小,眼睛狹長,眯著的時候就像兩條刀鋒,是那種誇張到極致的狐狸眼,他的顴骨高高聳起,像兩個肉瘤,鼻子很塌幾乎分不出鼻梁和臉的界限,最可怖的是他的嘴,嘴唇薄的就像兩條線,而且下巴很短,下顎骨像被人拿出來砍掉一節再裝回去似的。


  我隻看了一眼就把視線從他臉上移開,心裏暗暗對自己的眼睛道歉。


  那道士坐在女人邊上的二人位沙發上,不發一言。他身後站著兩個,可能是師徒關係吧,其中一個長得人高馬大,蓄著絡腮胡子,臉上有道狹長的刀疤,從額頭橫亙到耳根。刀疤毀了他一隻眼睛,也讓他的臉看上去猙獰可怖。


  另一個較為矮小,整個人裹在寬大的道服裏頭,頭上帶著舌頭很長的鴨舌帽不說,還戴了個樣式奇特的麵具,不知道這麵具下藏著怎樣的麵孔,我注意到他的腳邊放著一直麻袋,那麻袋裏仿佛有什麽活物,不停的在掙紮。


  原本應該坐主位的王子凱,卻縮到了單人位上,他鐵青著臉,滿是驚恐的望著對麵那個瘦瘦的駝背道士,渾身瑟瑟發抖,牙齒打顫,整個身子往沙發的椅背裏陷,兩眼累汪汪的看著我們,眼神裏透著哀求,想說什麽,但又不敢啟齒,可憐的像剛遭受侵犯的黃花閨女。


  看到房裏這般架勢,不用問都知道外麵那些都是誰的人了,毫無疑問是那個坐在主位的女人的,包括那三個道士,隻怕也是那女人請來的,隻是……她是什麽身份?

  王子凱的爸爸是東吳皇鼎的董事長,誰這麽大膽子騎在他腦袋上?我腦子裏跳出一個最合理的可能性是他媽,但從歲數上看,未免太年輕了些,緊接著又跳出來一種可能性——後媽。


  我見王子凱看這個女人的眼神,隱隱透露著仇恨,但隱藏的很深,又恨又怕,暗自認定這個猜想應該八九不離十。


  “果然是他,千眼道人!”鳩摩用弱不可聞的聲音對我道,我看向端坐在沙發上的那個長相古怪的道士,鳩摩說的應該就是他吧。


  “來客人了,坐。”千眼道人見我看向他,也轉過臉朝我看了看,我見他的眼睛能張的很開,眼尾簡直快延伸到太陽穴了,嚇了一跳,心想這人不是怪胎就是異種,哪有長那麽醜的凡人?


  但最惡心的是,他的眼睛看著我的時候,毫不掩飾眼神中的貪婪,對我赤瞳的貪婪。


  他拍了拍他身邊的座位,示意我坐他身邊,但那道士怎麽瞅都不是好鳥,而且剛剛在電梯裏的那一幕還記憶猶新,坐他身邊那麽危險的事,實在讓我躊躇到邁不開腳。


  “怎麽?沙發上長刺了?”千眼道人用他枯瘦的手撫摸著他身邊的沙發,陰測測的笑著。


  他這樣一說,他身後的兩個徒弟也都看向我,眼神裏裹挾著赤裸裸的挑釁意味。


  不過這時,鳩摩卻在我身後推了一把,故意大聲對我說:“千眼老道讓你坐,就坐吧,不用跟這老不死的東西客氣。”


  千眼道人聽到鳩摩的話,氣的臉皮一顫,隨後眼神又一凜,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鳩摩,麵色不禁凝重起來,問道:“貧道五十多年未曾出山,你這晚生怎能一眼認出貧道?”


  “我不止能認出你,還能認出你師父歸墟,還有你師父的師父空墟。”鳩摩一邊說著,一邊往千眼道人麵前走去,看似不經意的漫步,但他每走一步,地上的磚就碎一塊,發出“咵、咵”的聲音。


  而那道人每聽他說一句話,眉頭就皺緊一分,每見他向自己多走一步,臉皮就顫抖一下,直到鳩摩經過他麵前,走到了那個占著三人位的囂張女人身邊,然後一屁股坐了下去。


  那女人似乎沒想到鳩摩會這般放肆,臉色微微一變,頭不動一下,但兩隻眼珠“唰”一下移到了鳩摩那邊,兩眼放出的凶光如果能殺人的話,鳩摩可能命喪當場!


  “大膽!”


  而在鳩摩坐下的一瞬間,千眼道人“唰”的一下站了起來,他虎視眈眈的望著鳩摩,拳頭捏的嘎嘣嘎嘣直響,沉聲問鳩摩道:“你究竟是誰?”


  他一邊說一邊往我身邊踱過來,他走路的樣子也很怪,細長的雙手直直的垂著,不見紋絲的擺動,活像新世紀福音戰士裏的EVA,或者行屍走肉裏的喪屍,給人一種悚然的感覺。


  他往我身邊一站,似乎在警告鳩摩,如果鳩摩敢動那女人,他就對我下手。


  鳩摩不說話,隻是緩緩攤開手掌,讓八寶玲瓏塔靜靜的懸浮在手掌上。


  千眼道人眯起狹長的眼睛,細看懸浮在鳩摩手上的神塔,待看清了,驚得往後退了一大步,似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狠狠的揉了揉再看,終於驚叫出聲:“八寶玲瓏神塔!你是……你是千年狐王!”


  千眼道人被鳩摩的身份驚嚇到整張臉都變了色,不知所措的向後大退三步,他兩個弟子見師父都怕鳩摩,也識相的慢慢往後退。


  而坐在鳩摩身旁的女子見自己手下的道士看鳩摩像見了鬼一樣,哪裏還坐得住,臉唰的一下全白了,機械的轉過頭看向鳩摩,驚恐的把屁股往鳩摩的反方向移了那麽幾寸。


  王子凱見那群人這麽害怕鳩摩,臉色由陰轉晴,並睜大了無知的雙眼,一臉崇拜的看著鳩摩,虔誠如直麵上帝。


  “大……大王,剛才貧道有眼不識泰山,觸犯天威,還望大王見諒,但……大王久居西域,今法駕中原,不知有何貴幹?”千眼道人麵如土色,對鳩摩鞠恭行禮,詢問道。


  “西域荒涼,黃沙萬裏,人煙稀少,孤王住的厭了,複又算到吳僵老弟快要出世,思弟心切,遂不遠萬裏前來,想要同他敘敘舊。”鳩摩淡然道,平靜的語氣,仿佛忘了自己已經被拉回六道,喪失了妖丹,不再是那個可以和吳僵平起平坐的千年狐王了。


  我心裏明白,鳩摩這家夥在擺空城計!而之所以擺空城計,恐怕是因為鳩摩沒把握打的贏這個道士吧。


  “既然如此,大王來這裏又何幹?大可隨貧道一起,前往萬歲窟,見萬歲吳僵一麵。”千眼道人又問道,他眼裏滿是狡詐和狐疑,似乎並不相信鳩摩的說辭。


  “孤是兄他是弟,孤王至此地已然是屈尊降貴,千年不見,吳僵老弟架子竟已如此之大?”鳩摩麵露怒色,手指輕輕往茶幾上一敲,大理石的台麵竟“碰”的一聲爆裂開來,折成兩半!嚇的坐在他旁邊的那個女人驚叫著跳了起來。


  “坐下!孤王何時叫你離席?!”鳩摩伸手按住那女人的肩膀,一下又把她按回自己身邊。


  那女人被鳩摩粗暴的按下後,噤若寒蟬,這下倒輪到她敢怒不敢言了。


  “大王息怒,還未向大王介紹,坐在大王身邊這位,是東吳皇鼎集團掌門夫人,在人間頗有權勢。”千眼老道急忙勸道。


  鳩摩一聽,冷冷的瞥了那女人一眼,那女人陪了張痛苦的笑臉,跟著千眼道人叫了聲大王。


  鳩摩點了點頭,對她道:“孤乃塞外野狐,不若中原文明開化之地有幾多講究,方才舉止冒失之處……相信你不會介意吧。”


  “不敢不敢,大王性情直爽,是真英雄,真豪傑,剛才是我眼拙,怠慢了大王,應該我賠禮道歉才是!”那女人忙作勢起身,向鳩摩鞠了一躬。


  然後不等鳩摩接下話頭,隨即轉身對王子凱道:“小凱,小媽聽說你出事了,急著來看你,都忘了公司還有一堆事要處理,現在看到你沒事,我的心才放下,你要好好養病,小媽先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你。”


  王子凱兩隻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的臉,對她說:“我精神不好,就不送你了,不過你走夜路的時候當心,別像我媽那樣被人撞死,別像小童那樣被人撞成殘廢,人在做,天在看,雖然好人不是每次都能化險為夷,但壞人最後一定不得好死!”


  那女人聽了這話,整個人楞住了,接著凶光畢露,俯下身對王子凱一字一頓的說:“小童的事兒啊,真是有點可惜,怎麽就隻斷了兩條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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