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斷龍石
龍車再次加速,衝進青龍門的通道之中。如同來時一樣,這是一條漫長的隧道,隧道的盡頭安靜的如同寧靜的宇宙,而隧道的那頭,充斥著龍的咆哮,憤怒的、痛苦的,每一聲龍吟背後,糾纏著殺戮。
敖潛向著龍吟聲傳來的方向,虔誠的跪著,他的表情糾結而痛苦,我看著他的背影,那麽寂寥的背影,聽著他的啜泣,如同無助的孩子。
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怎麽勸他去原諒自己的背叛,站在人的立場上,他毫無疑問做出了明智的選擇,但站在他的立場上,他成為了一個逃兵,一個龍奸,他將背負罵名、冷眼和嘲笑。
我看向鳩摩,用眼神示意他說寫安慰的話,但鳩摩隻是閉上眼睛,緩緩的搖了搖頭。
我撇了撇嘴,擼起袖子親自上陣。
我挨著他坐在了地板上,把鳩摩送我的雮塵珠從脖子上取下來,對龍潛道:“敖潛,我小的時候,看過一部電影,電影的男主人公,小的時候被人暗算,中了一種很難解的毒,他的媽媽和他的爸爸,卻在那個時候被壞人逼迫,死於非命。
他媽媽死前,給他買了一串冰糖葫蘆,讓他以後覺得痛苦的時候,就吃一顆。二十年後,他成長為一代大俠,匡扶正義,左右社稷。有一天他聽到有人叫賣冰糖葫蘆,從懷裏摸出三顆早已風化的冰糖葫蘆,對人說,他這些年,每當痛苦的時候,就會拿出這三顆冰糖葫蘆。”
我把鳩摩送我的三顆雮塵珠,遞到他的麵前,對他道:“我覺得這三顆珠子,和電影主人公懷裏三顆風化的冰糖葫蘆很像,那三顆冰糖葫蘆代表了他對親情的眷戀,他的心時刻在仇恨中浸染,二十餘年卻沒有潰爛,我想他一定在那三顆風化的冰糖葫蘆中,得到了很多。”
敖潛啞然的看向我,他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
“這三顆珠子,我送給你,你就當冰糖葫蘆收下吧,希望在你因孤獨而痛苦的時候,這三顆珠子,能照亮你來時的路,能慰藉你的眷念。”
敖潛怔怔的看著那三顆雮塵珠,許久都沒伸手接,直到我微笑著把雮塵珠遞在他手裏,他才木然的抬起頭,問:“王妃,你可知道這三顆,是什麽珠子?”
“鳩摩說,是雮塵珠。”我淺淺一笑。
敖潛轉頭看向鳩摩,鳩摩臉色鐵青,幾番欲言又止,最終擺擺手道:“她給你,你就收下吧。”說完把頭撇到一邊。
“王妃,雮塵珠價值連城,恕敖潛無功不受祿。”敖潛擺著手,露出一臉誠惶誠恐的表情。
我把雮塵珠塞進敖潛的手裏,對他道:“鳩摩都說讓你拿著了,你就別推辭了,這是他的東西,在我身上,它隻是串掛墜,但我希望它能在你身上,有別的意義。”
“還有!”我補充道:“以後不許叫我王妃,我叫伍萌萌,你可以叫我萌萌,也可以叫我哥們,我欣賞你,想和你交個朋友。”
敖潛可能被我的笑容感染了,臉上逐漸收起悲戚的麵容,對我道:“好,那我收下雮塵珠,也交下你這個朋友,伍萌萌。”
我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處,然後相視一笑。
看到我和敖潛稱兄道弟,嶽歩月和胡雲珊的臉色都不大好看,也許在胡雲珊眼中,我是一個該匍匐在她腳下,看她頤指氣使,任她呼來喝去的小人物,絕不該是和龍太子稱兄道弟的那一個。
所以她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倒是她師父嶽歩月,還有點寄人籬下的樣子,一直陪著一張笑臉。
然而因為長得醜,她雖然一直笑著,卻比哭還讓我作嘔,特別是想到她那兩個死於非命的徒弟,我越發覺得她這人不可信。
她如果要走,盡可以讓她兩個徒弟留下,若是留下的話,龍王未必會要她兩個徒弟的命。但她卻演了這樣一場戲,至她兩個徒弟於死地,這是多麽狠毒的心腸?
她這樣做,擺明了不想留下她徒弟兩個活口,日後壞了她的名聲。
“老妖婦,小妖婦!”我心裏暗暗的唾棄道。
正在我這樣想的時候,敖潛的兩個手下突然轉頭對我們叫道:“不好了,龍頭山要關了!”
我們轉頭看去,果然看到遠處洞口的亮光逐漸變弱,一道巨大的陰影,像日食一般,逐漸吞噬洞口的光斑。
“天!一定是父王拉下了斷龍石!”敖潛急切的推開門,爬到前麵的龍背上,猛吸一口氣,身體股漲,化身為龍,然後口吐熊熊烈火,燒向那扇門,但一陣劇烈的火光之後,那光斑依舊在變小,甚至沒延遲一絲一毫。
嶽歩月見龍焰都燒不穿那道斷龍石,臉色瞬間變的雪白,飛身跳出轎廂,踩著飛劍飛到敖潛身邊站定,然後指揮飛劍往那條斷龍石上斬去,隻聽得斧鉞交加的金鳴聲響起,在那斷龍石上劃了無數道痕,卻沒見斷龍石去勢減緩一分。
眼見敖潛的龍焰和她的飛劍都起不了作用,嶽歩月忙拉開紗幔,對鳩摩道:“請狐王相助一臂之力!”
鳩摩點點頭朝我看了一眼,我會心一笑,對他道:“去吧,我會給你力量的。”
鳩摩一下躍至敖潛的龍頭上,我也爬出車廂,站在車廂頂端,十指合一,拉出五道弧光,然後把弧光打到鳩摩的背上。
鳩摩在我妖弧的補給下,攤開手掌,祭出八寶玲瓏神塔,八寶玲瓏神塔在他的手心裏不斷旋轉,越轉越大,大到如鬥笠一般大小的時候,他把神塔推了出去。
神塔緩慢的前行,一邊前進一邊繼續變大,直到變的如車廂一般大小的時候,我實在扛不住小腹的灼熱,切斷了弧光。
姐姐和司空立馬到車廂頂部扶住我,為我降溫,胡雲珊也從車廂裏出來,一臉狐疑的看著八寶玲瓏神塔。
“這是什麽?”她輕聲的問她師父。
嶽歩月對她道:“妖族至寶,八寶玲瓏神塔!”
胡雲珊癟了癟嘴,看著緩緩前進的神塔,道:“飛的那麽慢,能撞開斷龍石嗎?”
嶽歩月眯起眼睛,看向鳩摩,對胡雲珊道:“不知和我派鎮教之寶倚天劍相比,又如何。若是今日倚天劍在手,這道斷龍石絕擋不住為師!”
鳩摩聽了嶽歩月的話,嘴角微微一勾,雙手結印,然後一掌打在八寶玲瓏塔的底部,在他的印決擊中底部的一刹那,仿佛槍的擊錘打中了子彈的觸發點,猛然想起一聲巨大的爆裂響聲。
“哄”
在密閉的空間裏,這響聲如晴天霹靂,讓我掩耳不及,耳朵的骨膜震的生疼!
不隻是我,胡雲珊嶽歩月,乃至敖潛的兩個手下都尖叫著捂上了耳朵。
然後我看到八寶玲瓏塔像出膛的子彈一樣飛了出去,一邊飛一邊旋轉,“哄”一聲巨響過後,八寶玲瓏塔一下子衝破斷龍石,直直的飛了出去。
斷龍石被八寶玲瓏塔撞的段成好幾截,一下子飛到數百米的高空,直到我們飛出洞外,才看到那幾塊斷龍石落回海中!
嶽歩月和胡雲珊一臉震驚的看著鳩摩,特別是胡雲珊,她捂著嘴,看鳩摩的雙眼微微顫動,那種眼神絕對比欣賞更進一層。
‘完美!’我聽到她若有似乎的說了一聲。
“終於出來了!”我伸了個攔腰,對嶽歩月道:“你們的船應該在附近吧?”
嶽歩月衝我點點頭,對鳩摩道:“謝狐王多番出手相助,貧尼感恩在心,比圖日後之報。”
鳩摩冷冷一笑,衝她擺擺手,說:“煩請告誡正派道教,東北兩大妖族恐已轉向,切莫小心。”
嶽歩月踏上飛劍,對鳩摩拱手道:“敬請狐王放心,貧尼必定告誡各位道友!後會有期,雲珊,我們走。”
胡雲珊戀戀不舍的看了鳩摩一眼,對鳩摩道:“謝狐王搭救之恩,日後必定報答。”
說著,在嶽歩月的催促之下,跟著她一路向西。
見他們走後,鳩摩收回八寶玲瓏塔,然後在天空中打開一道巨大的虛門。
“赤欒!”鳩摩抬起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凶光,然後大喝一聲。
“吼!”從門裏麵傳出一個洪亮的吼聲,然後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末將在此。”
鳩摩仰起頭,對門後的赤欒道:“傳孤口諭給昆侖三湖九洞十八山各大頭領;大漠十七怪;紫墟、紫陽兄弟、上竹、黑蠍四大將,做好戰備,各自守好自己的山頭,沒我命令,不準私入中原。告訴他們,大劫將至,讓他們小心提防東南北三大族,以及六聖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該防則防,該避則避。”
“是!”隨著赤欒的應諾聲,天際泛起一層紅霞,一隻碩大無比的巨鳥從那道虛門中探出身來!
“這……這就是赤欒!姐姐,司空,你們是打敗它,才從煉獄裏逃出來的?”我驚訝的張大嘴巴,看向天空中那隻通體赤紅,比飛機還大的鳥!
見到它真身的一刹那,我腦海中隻想起了一首詩:“萬裏雲霄舒羽翼,一瞬存亡百國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