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忘年交老友來訪 兩無猜遊山論道
黑夜裏,山崖上的風很冷。可是葉思音覺得這裏再冷,也好過那間石室囚牢。此刻,她的確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不過華慈萱口中的過往,讓她聽著也覺得新鮮,便沒有打斷她。
“師妹,你練功從來就不讓師傅操心。很少聽到她你什麽。我麽,哎~恐怕師傅都懶得我了。”華慈萱坐在崖邊,用衣袖拭了拭了淚水,強笑著,用手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山頭,回憶道,“此處是師傅的別院名叫‘觀妙’,我們姐妹四人和師傅,就在此共同生活了八年,不過那個時候,聽到師傅的最多的,便是大師姐和二師姐了。”
……
(回想當年的情景)
“燕兒,彈這曲子時候,要注意控製指尖的靈力,灌注到每一根琴弦中,將琴音盡可能的散發到更遠處,這樣才能擾亂敵人心神。”羅妙菱聽了東方燕彈的《破陣曲》,搖了搖頭,拿著幻音指了指一旁舞劍的夏竹的,突然逗趣道,“你看,竹兒的劍法本來應該配合你的破陣曲,大殺四方的。現在變得如此淩亂,是不是拜你所賜呀。嘿嘿,你這《破陣曲》是敵人未破,自家先亂呀。”
“啊,師傅教導的是,徒兒知錯。”東方燕如臨大敵一般,連聲認錯,依著羅妙菱的指點更用心的練習。
“好啦好啦,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羅妙菱走到夏竹身邊,用幻音在她麵前輕輕比劃了幾招,道,“竹兒呀,使劍應該以穩準為首,劍招靈動為其次。你為了追求飄逸的劍法,導致劍法威力十不存一,可是相當危險的事。”
夏竹聽了,若有所思地辯道:“師傅,可是我看其他同門師姐妹的招式都很飄逸呀。難道她們都錯了呀?”
“嗯,女孩子愛美是性,也沒錯啦。”羅妙菱點點頭,突然間幻音猶如長劍一般,直指夏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額頭彈了兩下,疼的她皺起了秀眉,哎喲了一大聲。
“嘿嘿,想當初我那幾個師姐也是這般想法。”羅妙菱突然笑了起來,“結果在比武會上,被我刺的披頭散發,手忙腳亂。想來也是另一種美吧。嘿嘿。”
“師傅,師傅。徒兒錯了,徒兒錯了。哎喲,好疼。”夏竹吃痛紅著眼圈,不敢再辯什麽好,隻得乖乖認錯。
羅妙菱瞟了一眼華慈萱,一言不發,隻是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她走到葉思音身後,盯著她練劍的背影,滿意的笑道,“你們身為師姐,真應該好好向思音學學。她才入門四年,都快趕上你們這七八年的修為了。”
“徒兒慚愧!”東方燕、夏竹、華慈萱異口同聲地道。
“羅師叔!”此時一名玉音坊弟子,進了觀妙苑便朝羅妙菱行了一禮,“今日劍山李宗主攜弟子前來拜會。坊主請師叔速帶領弟子前往音樓見禮。”
“好,我們這就去。”羅妙菱笑著回了個禮。
音樓主座上,坊主奚淑懿正襟危坐。左手位坐著一名滿頭華發的老者,清風道骨,仙氣逼人。便是劍山宗主李元基。背後,兩名年青男子負劍而立。
右手座位上,玉音坊七位仙子紛紛落座,旗下弟子皆立於身後。
“劍山李宗主仙駕光臨玉音坊,實屬難得。”奚淑懿開口道,“還不快快見過李宗主。”
“拜見李宗主。”玉音坊眾人起身見禮。
“嗬嗬,老夫這次本是攜兩名徒下山曆練,雲遊四方。”李元基攆著白色胡須,笑道,“路過玉蒼山,想起奚坊主你這多年的忘年之交,便上來叨擾一番。希望不要介意擾了你們的清修。”
“李宗主哪來的叨擾一,當初要不是您在洛河岸邊提點開蒙,哪有現在的奚淑懿?七大玄門之間本應該多多走動,隻是這兩年傷病在身,不可遠行,還望見諒。”奚淑懿拱手道。
“奚坊主有病在身,自要靜養,老夫盼你早日病愈,也能似古聖先賢一般,活個幾百上千年。”李元基回禮,又看了看身後兩名弟子,指了指道,“這是老夫近些年新收的兩名徒,資質尚可。”
“在下於向笛,拜見奚坊主和各位仙子。”
“在下步星淵,拜見奚坊主和各位仙子。”
奚淑懿點頭笑道,“嗬嗬,你劍山的弟子果然一個個都是一表人才,英氣逼人。”
李元基:“嗬嗬,奚坊主謬讚了,玉音坊上下才是人人仙姿綽約風華絕代。”
在李元基和奚淑懿互相客套時,有兩個人卻在互相使著眼色,顯然是早已認識的樣子。這一切自然躲不過奚淑懿的慧目,隻見她微微一笑,問道:“李宗主,不知除了你我二人外,這兩位高徒中,可有人結識我坊中弟子?”
“呃……這……”李元基一時不知如何應答,遂轉身望著身後二人,“你們……”
步星淵趕緊上前作揖,看了一眼葉思音,俯首道:“師傅、奚坊主。弟子認識這位思音妹妹,我倆乃是幼時玩伴。”
此時,許多的目光都聚集在葉思音身上,搞得她嬌羞滿麵,一張精致的臉漲得通紅。恨不得地上有個地洞能鑽進去。
“哈哈,原來如此。”奚淑懿笑道,“劍山和玉音坊相隔千裏,見一麵不容易。不知少俠年方幾何?”
“弟子今年十五。”步星淵答道。
“哦,十五歲就能跟隨李宗主遊曆下,可見孺子可教呀。”奚淑懿點點頭,將目光轉向於向笛,“於少俠你年方幾何?”
於向笛拱手道:“弟子今年已有二十餘五。”
“哦?可曾有情緣?”奚淑懿道。
“呃……未曾……”於向笛尷尬地答道。
“奚坊主,你這話問的徒都不好意思了。哈哈”李元基插話道。
“哈哈,李宗主,你帶著他們來此,就不想為了他們結一段仙緣嗎?”奚淑懿笑著反問道。
“奚坊主,笑了。輩們的事情,輩們自己解決。我隻是帶他們下山遊曆,見見世麵而已。”李元基擺了擺手笑道。
“原來如此。”奚淑懿點了點頭,看向羅妙菱,道,“妙菱,既然李宗主的愛徒和你的關門弟子是兒時舊識。不如就有你替我接待李宗主一行。”
“是。”羅妙菱答應道。
“李宗主,你們就在這多住兩。有些門派之間要事,我正好也想跟你商議商議。”奚淑懿道。
“好,就聽奚坊主的安排,多叨擾兩。”李元基點了點頭。
奚淑懿又看了看於向笛,道:“妙菱是我的關門弟子,也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兩位少俠有什麽事盡管找她,相信她一定都能處理好的。”
“是,那勞煩仙子了。”於向笛深深地看了羅妙菱一眼,欠身拱手道。
四目相對,羅妙菱感到臉上有些火熱,於是把目光移到別處,回禮道,“不麻煩的,少俠請放心。”
就這樣,劍山師徒三人被安排在“鴻友別院”暫住。羅妙菱親自領著四名弟子,為他們準備日常所用之物。
次日,李元基便去音樓跟奚淑懿討論玄門要事。
步星淵畢竟是個少年,師傅不在身邊,自然如放了風一般,約了葉思音在玉蒼山裏亂轉。別看葉思音才僅僅十一歲,禦劍的功力卻比她三個師姐要強上一些。隻用了大半,便帶著步星淵將這玉蒼山的風景名勝之處覽了一遍。
一路上兩人不時聊起兒時諸多趣事,更懷念當初桃花村中的另一個名叫聶雲桑的同伴,那時三個孩童號稱“鐵三角”,經常和鄰村的孩子們打架嬉鬧,好生開心。如今也不知聶雲桑去處,今生是否還能相遇他處。
這一轉眼,邊已是夕陽西下,將滿的雲彩映紅成晚霞。兩人靠坐在一顆大樹底下,葉思音望著火紅的夕陽,突然開口問道:“星哥哥,我昨日聽你師父在音樓稱奚坊主是他的忘年之交。這忘年之交是什麽意思?”
“忘年交呀,就是兩個好朋友在一起交往,都不在意相互的年齡和輩分。不過經常用於兩年差距較大的兩個朋友之間。”步星淵回答道。
“哦,是嘛?”葉思音若有所思地用手托著下巴,自言自語道,“據我所知坊主上個月剛過完壽辰,已經七十餘一了。李宗主看上去肯定比坊主大,不知道差多少?”
“嗬嗬,阿音,不如你猜猜看。”步星淵道。
“八十?”
“不對。”步星淵搖搖頭。
“九十?”
步星淵還是搖了搖頭。
“哇,難不成李宗主已經過了百歲之齡了。”葉思音瞪大了雙眼道。
“嗯,恩師還有兩個月就要過一百二十歲的壽辰。”步星淵點了點頭。
“一百二?”葉思音捂著嘴,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嗬嗬,阿音,別這麽驚訝。玄門裏超過百歲的老者可不少。”步星淵想了想道,“據我所知,比恩師年紀還大的就有兩位。九霄洞的大洞老仙今年一百三十歲。謫仙島島主莫如風今年一百五十歲。”
“真有這麽厲害?”葉思音叫道。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上古時代,但是像我們這種玄門弟子,卻一直在修煉仙法是為什麽?”步星淵頓了頓道,“一部分人期望自己也能同上古先賢一般飛升成仙,但更多人卻是希望自己能夠長生不死。”
“嗯嗯。”葉思音讚成地點點頭。
“我在劍山的藏書樓中翻閱過很多上古著作。那時候的人動輒活上三四百年,似乎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步星淵道。
“那為什麽我們現在卻隻有數十年的壽命?人過百歲都成為一種追求?”葉思音好奇地問道。
“同樣的問題,我也問過。恩師是這樣回答的。”步星淵緩緩道,“因為上古時期的環境、食物、身體等都和現在大不相同。不知何時我們所處的世界發生了一次大變異,這次變異改變了世上的一切,導致有些生物滅絕,有些生物壽命大大降低。我們的身體改變了,我們食物改變了,我們氣候也改變了。所以導致我們不能像上古的人們一樣輕鬆活個幾百歲。我們所練的仙法白了分為兩種,一種是克敵用的,另一種是修身用的。克敵的仙法降低了外在環境對我們的威脅,使我們不至於喪命於突如其來的意外。而修身的仙法,卻是在自身體內和周圍想辦法模擬出上古時代的環境和體質。這就是鍛體和煉氣。所以現在我們的仙法不管是克敵還是修身其本質都是為了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葉思音一聲不吭地坐在地上,右手食指不自覺地放在口中,津津有味地聽步星淵著。這番言論羅妙菱從來沒有跟她過,也許是葉思音年紀還,師傅以為她理解不了這些理論,知識每就教她一些實用的技巧,讓她反複練習打好基礎,當然她自己也不曾細思過。今日聽了步星淵的一番言論算是大開眼界。。
步星淵繼續道:“恩師,上古時期常有人可以結丹、洞虛,大乘。甚至有人可以渡劫飛升,然而現在卻幾乎不可能。因為那時候,地為氣,身體為基。他們根本不用築基就可以有數百年的時光,而我們最大的敵人卻是自己壽命。很多人耗盡一生也不過是延續了百年的壽命。又如何飛升成仙?而那些上古秘本中記載的高端仙法,我們能駕馭的不過九牛一毛,甚至對自己的身體百害而無一利。所以常常越高深的法術就越會被列為禁術。”
“嗯……”葉思音聽了步星淵的話,長長地思考著,右手食指在嘴中不知不覺被要脫了一層皮,突然她雙眼充滿了靈光:“星哥哥,聽了你的話,我有一種猜想不知道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