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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歸雲

  東霽夙國,位於東霽以北,南與墨、絡兩國接壤,東鄰夏、雁兩大強國,據古龍關北禦蠻族十侯,鎮守霽北門戶。


  昔年的夙國,曾是霽北第一大國。但是由於“火劫”的波及,以及與墨國的戰爭,輝煌漸漸成為過去,如今的夙國,多的隻是回憶。


  明月城,是夙國的國都。


  當一麵麵印有赤色火焰的旗幟,在呼嘯的寒風中湧入這座城孤城。五千六百一十四名身著黑青色重甲,印有赤色火焰紋絡的武士,在雲凡的帶領下,重新回到世人眼中。


  大地在他們鏗鏘的步伐下顫抖。


  頃刻間,原本清冷的街道因為這群武士的到來變得分外的熱鬧。車如水馬如龍,人如山海,聞風而動。好奇的女孩,在這群鐵骨鋼筋的猛獸必經之路上探出好奇的腦袋。她睜大了眼睛,目光緊盯武士們來的方向,生怕錯過了這重要的一刻,結果被其母親發現,趕緊將女孩拉回人群中,並藏在身後厲聲訓斥。即便如此,當武士們從這對母女麵前路過,這個被母親責罵的女孩,還是擦幹眼淚,忍不住再次探出好奇的腦袋。


  對於這些武士,一直以來人們都充滿了太多的好奇和敬畏,有關於他們的傳,大多與太古神話相聯係,且絲毫不亞於王侯將相們捭闔縱橫的故事。但當這群傳故事中的武士真的出現在聽過故事的人麵前時,那些聽過故事的人們該害怕的時候,終究還是會害怕。


  尋常的百姓會擔心與他們沾染上不清的瓜葛從而受到牽連,王公貴胄見到他們無論如何故作鎮定,也難免心生懼怕。自燼王朝起,至東西兩霽,曆朝曆代死於這群怪物刀劍下的貴族,早已數不勝數。


  誰也不知道這群武士到底為何而來,又將為何而去。更不知道他們手中的刀劍又會因為何故,在這紛亂的塵世之中指向何處。


  傳,這群全身覆有黑青色甲衣,隻露出鼻息和眼睛的“怪物”,能夠在月光下凝結出潔白的羽翼,即便身著重甲也可以像雄鷹般振翅翱翔於幕;他們手握著星光化作的刀劍,可以輕易地將護衛王宮的禁軍,如同紙糊般摧毀,也可以於千軍萬馬中取下敵將首級,然後全身而退;他們將赤色火焰的雕鏤在沉重的黑青色甲胄上作為圖騰紋絡,並印作旗幟。


  他們是追隨帝長子“晞”的英武者。


  而世人則常稱呼他們為赤焱武士。


  然而,傳終究隻是傳,明月城還是當年的明月城,隻是他卻已經不是當年的自己。當所有人的目光被這些鋼筋鐵骨的重甲武士所吸引,一群披著貂裘騎著駿馬的北陸人,在武士們的護衛下,緩緩進入東霽夙國的國都。


  而那個男人,則在這個時候騎著夙國的鎮國神獸,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麵。夙國的鎮國神獸,是一隻體型魁梧,渾身雪白絨發的巨狼。傳,當這隻巨狼暴怒之時,霜霧將縈於它的蹄爪間,地萬物皆會在其長嘯聲裏被無盡飛雪所籠罩。又因其生血眼黑瞳,故得名“血眼霜蹄”。


  這隻神獸早年隨老國主雲宸的妹妹雲晗出嫁北陸颯部,之後因北陸十侯對颯部的叛亂,於混亂中不知所蹤。據有人曾在“赤焱之亂”中看見過它的身影,但無從考據。


  而現在那個男人把它找回來了。


  男人的腰間掛著一把墨黑色長刀,這是一把柄心處紋有赤色火焰,刀身長四尺三寸,寬一寸半,形製通體血黑的利刃。此刀名為“縱牙”,這是一把蘊藏了混亂與毀滅之力的魔刀,可以在瞬息撕裂地,並將一切化為烏有。


  傳,帝“昊”就是用它斬殺了太古十二魔神,從而奠定這個世界的秩序。之後,帝長子“晞”便是用這把刀殺死其弟“朔”,結束了可怕的永夜末世。隻可惜,最終歲月卻為它蒙上了塵埃。凡人終究無法真正駕馭這把刀,更不要妄想試圖釋放這把刀中沉睡的真正力量。可雲凡卻偏偏不信這個邪。

  而這雲凡又是誰?


  他是如今北陸颯部的君侯,夙國未來的國主,此刻明月城中五千六百一十四名赤焱武士的領袖,同時也是這把魔刀的主人。


  此刻的雲凡的眼中,是風霜過後遺落的滄桑。明明不過才二十出頭的樣子,卻像是已曆盡半世悲歡,或許有人會他變了,但是應該不會有人問這些年他都經曆了什麽。


  遠眺間,極遠處。


  依稀可見與明月城相連的鏡月城王宮,屹立於雲山霧海,恍若夢境。那是“赤焱之亂”結束後,東霽王朝的第二個帝都,因為與夙國明月城相鄰接壤,所以世人將鏡月城和明月城稱為“雙子之城”。


  後來,在雲凡離開的這幾年裏,一場至今不明因由的“火劫”將鏡月城化為焦土。由於明月城與鏡月城接壤,所以當時也受到了較為嚴重的波及。


  涇渭關一戰後,東霽王朝的新帝都座落在了絡國境內的“承光”。如今的鏡月城,隻剩下一片廢墟,與之相鄰的明月城百廢待興。


  此時的夙國國都明月城,在曆經火劫的波及,墨國的圍城戰後,正處於複蘇階段。沿途前來圍觀的百姓,大多麵黃肌瘦,部分樓台的磚瓦,似是初經修補。雖有些清冷,但也談不上滿目瘡痍。


  雲凡已經很多年沒回來了,但是他從未忘記明月城的一草一木。這裏可是他從長大的地方,幾乎每一塊磚瓦都承載著他很少提及的童年回憶。


  若不是幾年前,因為一個黑衣女人的出現,令他對自己身世產生疑惑遂孤身奔赴北陸,或許此刻的他便已是夙國的國主。


  雲凡歸來的消息此時並沒有太多人知曉。這一消息對於夙國的子民乃至整個東霽列國來,都是一個意外的驚喜,隻是麵對這樣的驚喜,最終幾家歡喜幾家愁,就不得而知了。


  “這座城就是君侯您常的“霽北明珠”明月城?”話的是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姑娘,她叫辛紮依瑪,聞名北陸的颯部六將之一。別看她現在好像很柔弱,當她揮動起鋒利的刀劍之時,將會變成另一個模樣。


  “嗯。”雲凡點了點頭道,目光中似是有些感傷和些許的自責,“隻可惜,由於連年戰事,這裏已經沒有過去那般熱鬧。”


  “君侯,我們就這樣正大光明的進城,會不會讓夙國主在東霽諸侯們那裏落下什麽話柄。”辛紮依瑪有些擔心的看著雲凡。對於她的擔心,雲凡倒是挺意外的。在雲凡的印象中辛紮依瑪很少會在意這些問題,但是既然辛紮依瑪問了,雲凡自然不會不告訴她:“敢在這個時候出入夙國的,除了我們,就是北陸商旅和別國細作。咱們颯部尚有萬餘人,藏不住,倘若這萬餘人都偽裝成商旅,並在短時間內同時匯聚在夙明月城中。東霽的諸侯們可不是北陸的孩子。我們沒必要多此一舉。”


  “越是不清的,反而更容易惹人猜疑。倒不如坦坦蕩蕩,正大光明。”就在辛紮依瑪與雲凡交談間,一個身披紫衣膚若白玉的女子策馬上前,與雲凡並駕齊驅。她擁有著美麗的金發,以及寶石般湛藍的眼睛,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北陸人。


  眾所周知,北陸人向來皮膚黝黑且人高馬大,這般嬌模樣的姑娘不會是北陸人,可是她確實是在北陸從長大。辛紮依瑪在與她目光相觸時,當即將右手放於自己左肩,向這個女子施以颯部最崇高的軍禮,並稱呼道:“恭迎先生。”

  雲凡看見她來了,但卻是一人歸來,遂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去哪兒了古依娜,其他人呢?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嗎。”


  “為了一切進展順利,我給他們安排了些事兒做。”古依娜淡淡道,“以免這座城中,有些人把君侯給忘了。”


  “世人都知道我才是這座城真正的主人。雖然有些人忘記了這件事。”話語間,雲凡的腦海裏漸漸浮現起一些熟悉的人與景,“其實沒必要大費周章,如今我們這麽大張旗鼓的進城,相信現在他們肯定什麽都記起來了。”


  辛紮依瑪本想繼續些什麽,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可能,是因為她這輩子沒有見過被這麽多人夾道歡迎的場景,所以難免會有些多慮和緊張。


  一向嚴肅的古依娜察覺到了辛紮依瑪的欲言又止,看著辛紮依瑪第一次露出嘟囔的神情,怪是可愛,古依娜沒有忍住笑出了聲。這倒是引起了雲凡的注意,遂調侃古依娜:“你居然也會笑?”


  “我不僅會笑,還會哭呢!要不,給您現哭一個?”古依娜道。


  “哭就算了。”雲凡思索道,“比起聽你哭,看你傻笑更有意思,但是現在我更關心的是,他們會在今夜的宴會上出現嗎。”


  “君侯口中的他們,指的是咱們的人還是先前您提到的夙國本土世家家主。”辛紮依瑪抓了抓腦袋問道,雲凡淡淡道:“皆是。”


  “我們的人,今夜不會出席。”古依娜收斂起笑容,嚴肅的,“而這些夙國世家的家主,或許也不會賞臉。”


  “聽這霽朝列國諸侯王室,向來非常注重禮樂,他們這樣會不會有些不合適?”辛紮依瑪不知道為何,自從離開北陸來到這裏,就時常瞻前顧後,絲毫也不像她以前的風格。“既是遠道而來,君侯,為了不顯得咱們很他們一般見識,要不要準備些禮物?”


  “你認為我們該準備什麽樣的禮物比較合適?”雲凡好奇地打量著麵前的辛紮依瑪,他不知道是什麽令這個在沙場上所向披靡的殺神變得如此多慮。


  “咱們颯部的特產星燎酒怎麽樣?”話剛出口,辛紮依瑪便後悔道,“不行,那樣會不會讓東霽人覺得咱們除了酒啥都沒有?也不知在這裏,通常遠道而來者應當準備什麽樣的禮物送給東道主合適,唉!”


  “不用這麽緊張。”一旁的古依娜拍拍辛紮依瑪的肩膀,示意她放鬆些。這幾日為了趕在夏國血虎騎到達前入城,眾人幾乎沒怎麽休息。對於這些關於禮樂的事情,古依娜沒有破,隻是默默將目光投向正陷入思索中的雲凡:“君侯自有思量。”


  這時,遠處有三隻揮動翅膀的夜鴉,出現在了明月城的幕上。夜鴉是墨國用來傳遞信息的信使,通常它們隻會在夜間活動,很少會在白出沒,除非有大事發生。


  前一刻還在沉思的雲凡,下一刻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完成了拔刀與歸鞘的動作。紛飛的夜鴉們搶先看見正以風速朝它們逼近的磅礴殺意,遂加快了振翅的頻率,妄圖四散逃離。


  據夜鴉禦風瞬息千裏。


  但是麵對出鞘的縱牙。


  它們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別在雲凡腰間的那把血黑色長刀,在眾目睽睽之下,以刀氣轟殺夜鴉。如血絲般的流光縈繞著黑色的刀氣,在瞬息間將那幾隻嚐試離開明月城的夜鴉直接化作了血霧,並造成了一定程度上,肉眼可見的幕破碎之景。


  按理,作為正處於十階初期的武者,雲凡是根本做不到以刀氣殺敵於千裏,這是隻有步入“心武之境”才能施放的威懾!但是也有一種情況,就是這種類似於縱牙的太古神兵認持有者為主,那麽持有者便可以在到達“心武之境”前,提前揮霍少許這類神兵施舍他們的可怕力量,但是施舍的力量終究隻是少於,根本無法與達到心武之境後所施放的真正力量相提並論!

  與眾不同的並非雲凡。


  令人震怖的是縱牙。


  因為縱牙認可雲凡。


  所以雲凡將不再平凡。


  圍觀者眾,皆因為他的這一刀而嘩然!很多人都以為這次進城的是颯部的君侯,並不知道颯部的君侯就是雲凡,哪怕此刻他已拔出了腰間的刀,但是由於距離相隔太遠,百姓很難看清他的臉。


  一些人麵對此景,神色難堪不知所措,一些人愣在原地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麽,部分人在目睹了這一幕後,以為揮刀者是已步入“心武之境”的絕世強者!特地來幫夙國收複失地,遂紛紛朝著他膜拜,導致場麵一度有些混亂。


  這是沉睡於歲月塵埃中的縱牙,在世人眼中的首次高光時刻。無論是古依娜還是辛紮依瑪,都沒有想到雲凡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拔出縱牙,就像是並不知道墨國的夜鴉居然敢在白,肆無忌憚的流竄在剛和他們打完仗的夙國國都明月城。


  沐浴著一片嘩然,辛紮依瑪還在等雲凡答複。當雲凡斂起漫散的思緒,深邃的目光與辛紮依瑪滿眼的好奇相觸,不死心的辛紮依瑪,隨即試探性的一問到底:“所以,在君侯看來,咱們該送啥禮給夙國主比較合適。”


  印著赤色火焰的旗幟迎風飄蕩。身著重甲的武士們邁著鏗鏘的步伐,在圍觀眾人的議論聲和膜拜間,緩緩行進在明月城中。


  雲凡的眼底殺意一閃而過。


  他冷冷地對辛紮依瑪道:


  “一支軍隊。”


  此時的這明月城中,五千六百一十四名身著黑青色重甲的武士,時隔二十多年後,正雄赳赳氣昂昂地行走在霽朝的土地上。底下已經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禮物,值得讓雲凡獻給他尊貴的姐姐。


  話語間,他伸出滿是傷疤右手,輕輕撫過座下白狼翹起的額發,餘光落在了不遠處隨風擺動的“由衷酒樓”酒旗上。隨著一陣撲麵而來的酒香,雲凡忽憶起少年時,常與兩三好友一起在這家酒樓喝酒吃肉指點江山的日子。


  而這些回憶,都在一聲令所有人震怖的狼嘯中回歸現實。昔日離家多年的夙國儲君,隨即斂起了眼中的滄桑,在眾人注視下,駕著傳中的“血眼霜蹄”,縱聲喊道:


  “明月城!我雲凡又回來啦!”


  原本隻是來看熱鬧的百姓,也在這一刻,因為雲凡的呼喊,發現這遠道而來的颯部首領竟是他們失蹤多年的儲君雲凡,本就有些混亂的場麵,瞬間再次炸開了鍋。對於雲凡的歸來,夙國的子民在這一刻呈現出各種不同的反應。有的人當街高呼他的名字歡呼他的歸來,有的人則大聲地對他進行咒罵,絲毫不在乎等會兒是否會被負責維持秩序的士兵抓捕。


  個別人見到雲凡歸來有些神色異常,在經過再三確定那人就是雲凡之後,這群神色異常之人借著此時已經有些翻湧失控的人潮,於無聲中暗自離去,僅片刻便不知所蹤。。


  這些來自別國的細作自雲凡離開夙國起,便潛伏於明月城。他們善於偽裝,藏匿於市井。很快,關於雲凡歸來的消息將通過他們,傳遍東西兩霽,下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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