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我知道，你不愛他
早知他白卲瑀是無情冷漠之人，被說狠話也是他咎由自取，可為何心中，好像被什麽堵住了般難受。
什麽時候，白卲瑀的話，已經這麽能影響他的心神。
洗涑過後，蘇玏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沒有吃東西，想著白卲瑀應該也沒有吃，已經很累的他，還是決定去弄點吃的。白姑姑摘了些青菜給他，簡單炒了兩個菜，等飯熟了，他先是給白卲瑀準備了端上樓去。
雖然知道十有八九白卲瑀不會吃，但是他還是敲了敲房門。
“我做了晚餐，你要不要吃點？”蘇玏等了一會兒沒人來開門，就把餐盤放到地上。
“我給你放外……”話還沒說完，房門就被打開。蘇玏抬起頭去看白卲瑀，他已經洗了澡，換了衣服。下意識地去看白卲瑀的右手，包了一條手絹。
“拿走！”
“你……”
“聽不懂？還是你要我倒了它？”白卲瑀似乎已經很忍耐，蘇玏有些失落地把餐盤端起來，剛轉身，身後的門就被猛地關上。
已經被這麽對待，蘇玏也不是沒有感覺的人，再努力去討好白卲瑀，那就是他自己的自討沒趣。
他向來識趣，也不打算再做過多的努力。
他瞞著白卲瑀去見藍驍的確是他的不對，可是那也不是他故意的，更何況就算他與藍驍有什麽，白卲瑀也不該這麽發火，他們又不是真的在交往。都已經說要做朋友，卻是又要變回陌生人的節奏嗎？
白卲瑀還在氣頭上這事，奇跡般地沒有成為阻礙他休息的煩惱思緒。因為勞作了一個下午，躺在床上，蘇玏很快就睡了過去。
而另一邊的白卲瑀，坐在床上，煩躁地玩著手機，腦海裏怎麽也揮之不去的是中午看見蘇玏和藍驍“牽手”和“擁抱”的畫麵。
然而他最氣的不是這個，而是蘇玏竟然不解釋，甚至連求他原諒都沒有。
想到隻有自己因為這件事而表現得那麽在意，白卲瑀就更是生氣。蘇玏怎麽可以就這樣無視他的情緒，他都已經表現得這麽明顯了，那家夥是還把這一切都當是演戲？
最後，越想越氣憤的白卲瑀，成功又摔了一部手機之後，也沒能說服自己原諒蘇玏。所以，他決定，蘇玏不先認錯，他絕不先妥協。
他就是對蘇玏太好，以至於他都忘記了自己本該是一個多麽壞脾氣的人。
先愛上這個事實已經讓他有些無法接受，他不能再在這愛情裏處於劣勢。
他早就已經不是那個可以為愛忍耐或是委屈求全的白卲瑀了，傻過一次，痛過一次，就該長長記性，一次就夠了。
他要蘇玏沒有他，就不能活。
……
關於藍賢和黎祈的事，蘇玏並不是知道的太多。
所以，他完全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麽快就走到這一步。之前聽郝宸說他們在一起了，他都還沒緩過神，現在又聽說兩個人的事被發現了。
大學兩年來，他們二人給過蘇玏許多的恩惠，因為性格使然，他總是刻意去忽略那些情誼，對藍賢和黎祈都是不鹹不淡。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在他心裏早已經接納了那兩個人，是作為朋友一樣的存在。也正是意識到這一點，他心裏才覺得愧疚，對於他們，他真的關心得太少，付出的也太少。
蘇玏抱著百合花束，有些魂不守舍地走在醫院的長廊上，他現在的心情複雜而沉重。在問到醫院地址和病房號的時候，蘇玏心裏是害怕的。
他不能通過想象去揣測藍賢傷得有多重，他害怕見到的藍賢會比以前的他還要破敗，他害怕在藍賢身上，看到過去的那個自己。
站在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窗口，能看見藍賢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換上病服的他，好像沒有之前那麽孤傲清冷了，也許是有過同樣的經曆，他現在再看藍賢，才覺得他整個人都顯得孤寂而脆弱不堪。
蘇玏一直覺得藍賢美得不像個男人，如今沉睡的他，就像是綻放在黑暗夜空的煙花，太美麗卻易逝。
從認識藍賢開始，就沒見他笑過，一直以來他隻顧著撫慰自己那些殘酷回憶，都不曾去發覺，身邊的那三個人身上，興許也都背負著各種逃不開的宿命，一心沉浸在痛苦裏逃不開，都忘了去聆聽別人的故事。
藍賢和黎祈，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被發現？一直堅持的藍賢，又是因為什麽接受了黎祈？
這些問題，蘇玏忽然都想知道答案。然而，他卻沒有問出口的資格。
不知為何，蘇玏忽然想起白卲瑀那句話，現在的他的確沒有資格提做朋友。看來，白卲瑀還真是沒有冤枉他。
“玏玏！”郝宸的聲音將蘇玏的思緒拉了回來，蘇玏轉過身，看見郝宸提著飯盒。
“你怎麽來了？”
“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這……老大讓我不要告訴你的。先進去吧。”郝宸主動開了病房的門，好像是聽到聲響，一直閉著眼的藍賢，慢慢睜開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蘇玏抱著一大束百合站在床頭。
“小賢，我給你打了粥，你吃點吧。”郝宸把飯盒打開放在床頭，扶著藍賢坐起來，蘇玏站在一邊，覺得無措，他好像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一樣，什麽忙也幫不了，什麽話也說不上，隻能幹站著。
“郝宸，黎祈呢？”
“老大他……在醫院外麵。伯父派人守在醫院的所有入口，直到現在，老大也沒能進得來。”
“你讓他回去吧，不要等我了。我了解我爸，他決定了的事，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你叫他，不要等我，也不要想著來見我，我和他……本來就不該開始的。”藍賢本來都已經很虛弱，說著這話的他，在蘇玏看來是那樣疲憊不堪。好像心口已經有傷，他卻隻是放任他流血不管。這樣的故事情節，染上太多悲情的味道。
藍賢，這是要放棄了嗎？
身為事外者，蘇玏沒有任何評判的資格，可若是藍賢現在就這樣放棄，他卻為黎祈不值得。要知道，這場事故裏，黎祈才是最痛的那個。
“這個……這些話不適合我去說啦，等你好起來，你自己給他講。”郝宸大概也聽出了藍賢的意思，直接拒絕，他可不想當壞人。
“好……我自己給他說。”藍賢也不強求，他不再多說什麽，自己端起碗喝粥。
郝宸離開去扔垃圾，房間隻剩下藍賢和蘇玏，藍賢病怏怏地靠坐在床頭，頭上纏著繃帶，臉上也貼了紗布。這真的隻是被拐杖敲了頭那麽簡單嗎？
“蘇玏……這好像，是你第一次來看望我。所以，都不知道……我不喜歡有人在我生病時，送我百合。”藍賢淡淡開口，吃了點東西，他已經看上去不是那麽虛弱。
聽聞藍賢的話語，蘇玏低頭看手中的百合，尷尬不已。果然是失職到家！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我現在就拿出去。”
“不用了，放著吧。以前看著這花，總覺得是象征死亡的，現在看著，卻覺得特別有生機，就好像是看到希望一樣。原來，黎祈最喜歡的花是百合，他竟然騙了我那麽久。”
“藍賢……你和黎祈，究竟發生了什麽？怎麽會弄成現在這樣。”
“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許，是那個女人吧。”
那個女人？是黎祈的女朋友嗎？
蘇玏把花放在床頭櫃上，坐了下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去安慰藍賢，但他想藍賢現在心裏一定很不好受。因為即使這麽痛了，他也沒見藍賢留下一滴淚，故作堅強往往隻會讓傷口更疼，直到麻木，失去知覺。
“我不該接受他的，隻要一直忍著，也許他就不會被我爸知道。我爸，他是我見過的世上最冷漠絕情的人。”藍賢自責，無力搖頭。
“藍賢，這不是你的錯。黎祈他一直在等你！”
“就是因為他等我，我才怕他會一直等下去。如果我夠絕情，那個笨蛋，可能要一直等到老。”
“可是，你終是不夠絕情不是嗎？你最後，還是接受了他。”
藍賢轉過頭望著蘇玏，然後淡淡一笑，笑得慘烈。
“蘇玏，你愛白卲瑀嗎？”
藍賢的問太突然，蘇玏一時不知作何回應。
“我知道，你不愛他。”
藍賢這一篤定地回答，讓蘇玏驚訝不已，他震驚地看著他，似乎在問他為什麽會知道。
“不，也許應該說你不想愛他。我一直覺得，你心裏有個人，占了很重的份量，但那個人，不是白卲瑀。至少，現在還不是。”
蘇玏不知道這是不是該歸咎於，兩個人太過相似就會很容易看穿對方，隻是藍賢隻說對了一半，他心裏的確是有人，不過那不是懷念也不是執著，而是憎恨、是恐懼。
至於白卲瑀，他已經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一個重要的存在。
他的心不完整，破碎過的修複了也有裂痕，唯一完好的角落，他不知道能分給白卲瑀多少份量。
“可是，我還是羨慕你。羨慕你和白卲瑀，可以如此正大光明。而我和黎祈，卻是有百般阻礙。”
“藍賢，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簡單的，也許某一天，我會比你還慘也說不定。畢竟世事難料！要說羨慕，該是我羨慕你才對……至少……”至少，你還可以用真心去愛，而我，早就失去了那樣的權力。
連試著嚐試，都不敢嚐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