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歸竹，歸燭
梁成下朝回來，一副特別開心的樣子。我問他怎麽了，梁成說他已經查到那間房子之前發生過什麽了。
這下我被鬼纏身的事情也可以解決了吧？我說。
梁成說：“自然是的。”
“那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我問。
梁成說：“是前朝的事情了。那裏發生過一件懸案，至今未解。想那遊魂纏著你，應該是想找個人幫自己調查清楚這件事。”
那裏本住著一家三口人，結果父親母親都死了，隻剩下一個小女孩。女孩姓鍾，名叫歸竹。有一天突然一夥人找上門來，把女孩亂斧砍死，還把屍體分泌出來的石油做成蠟燭，堆在房間裏。
“那這和我也沒關係啊。”我說，“真奇怪，她為什麽纏著我不放。”
梁成說他也不知道為何，但他會一直陪著我的。在他身邊，要我一定要放心。
我說，我當然放心了。
當天晚上我又做夢了，但是這一會她沒有在夢裏嚇我，而是以一種非常正常的形態出現。
鍾歸竹說，她活在人間十六載，從未做過害人之事。那天一個逃難的男子闖進來，說有人追殺，她便讓那男子躲起來。她本是販賣蠟燭為生，便讓那個男子躲在一大堆蠟燭中。追殺男子的人來了，不由分說用斧頭砍死了她，順便把她做成了蠟燭。
“我實在覺得可笑。這世間倒底有沒有正義存在？我信佛，我每月都要去參拜，我用最虔誠的祈禱，隻為了換一個平平安安的生活。我不想要那麽多錢，我隻想平安終老，不要像我的父母一樣。可是我連最簡單的東西都不能得到啊，我就這樣死了？我就這樣死了嗎？我不甘心！”
她的眼淚慢慢地從眼眶流出來。
我聽她的控訴，心中感到非常的激蕩，但是這不是重點。
我問她：“可是我也是無辜的啊，你差點害死我你知道嗎？”
鍾歸竹說：“我隻是想讓你幫我查清楚當年的事，我想知道當時害死我的人有沒有死，有沒有被捉拿歸案。可是沒有人能夠看見我，聽見我，隻有你。你自己自投羅網的你也不能怪我啊。而且你後來在床頭貼符真的氣死我了，我想要給你個厲害瞧瞧。”
現在和她計較這個事情也沒有意義，我問她：“你現在這麽正常的樣子，是不計較當年的事情了嗎？”
鍾歸竹說：“不是，我還在生氣。”
我說：“我的夫君是當今太子，今天他告訴我，當年的事情成了懸案，凶手沒有被抓到。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他們應該已經死了。”
鍾歸竹閉上眼睛：“我早就料到了……果然是這樣啊……不過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總覺得那天來我這裏讓我救救他的人，他不是一個凡人，他一定有什麽來曆。”
“你什麽意思？”
“他可能是天上的天神……不對，天神不會那麽狼狽，他可能是個妖精。因為我死了之後他還能看見我。”
“那你還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嗎？”我說，“你別老是在人間待著了，抓緊時間投胎吧。”
鍾歸竹笑道：“投胎？人間如此，再投胎我也過不上什麽好日子。我不會投胎了。你幫我想辦法搞清那個人的來曆就行。我以後不會在纏著你了。”
夢醒了，是深夜。梁成在我旁邊睡得很香。
我想了想，這個逃難的男的怎麽這麽耳熟……當年何逢和阿哉也遇到過這樣的人。
這兩個逃難的不會是同一個人吧？先是到了何逢和阿哉那裏，一路繼續逃，逃到了鍾歸竹家。
還真是個倒黴哥們。我想。
沒有遊魂再纏著我，睡眠質量上了好多個檔次。
玉佩說燭影搖紅的任務完成了，獎勵給我能聽懂小動物說話的能力。這樣我又能和常歌無縫交流了。
“常歌，你餓不餓啊？”
“喵喵喵喵。”（我又不是橘貓。）
梁成下朝回來看見我彎著腰和常歌說話，笑著問我：“它說什麽你聽得懂嗎？”
我自信地說：“我聽得懂！它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能聽懂！是不是啊長歌？”
常歌喵喵了兩聲表示讚同。
梁成過來圍觀小貓，一邊擼貓一邊問我：“小晚，皇上說要派人去看看前朝皇帝的親眷，你想不想去？”
我說：“我沒事湊什麽熱鬧啊？”
梁成說：“倒不是湊熱鬧的問題……小晚你當年不是和祝太子有過婚約嗎？要不然你去看看他？”
我看著梁成笑道：“吃醋啦？”
梁成好像沒有聽說過這個稱謂，一臉懵圈地看著我：“醋？我不太愛吃酸的。”
可能這個朝代沒有這麽個說法。
我說：“你讓我看他做什麽啊？我和他又不熟。”
梁成在我耳邊低聲說：“就是讓他看看，當年他是太子驕橫一時，說你不嫁給他太蠢，如今讓他去看看到底是誰比較蠢。”
我掩著嘴笑了幾聲，說：“人家江山都歸我們了，我們去看什麽熱鬧啊？”
梁成說：“你妹妹不是他的太子妃嗎？”
怎麽這事我不知道呢？
我不在說笑，嚴肅起來了。
但是我怕他發現我不是原來的李如歎，硬著頭皮說：“哦，對，對我妹妹是他的太子妃來著……”
梁成說：“去看看你的妹妹吧，讓你的父母接她回家。”
車架很快就安排好了我們坐著轎子離開東宮。
我本來就懷孕，惡心想吐的，這轎子一晃晃得我十分難受，一直捂著嘴。
梁成想幫幫我，但他畢竟是一個男人，不知道女人懷孕是什麽滋味。
到了地方，轎子一停我終於能舒服會兒了。梁成牽著我的手進入這個奇奇怪怪的院子。
太監高聲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到！”
院子中的眾人紛紛出來行禮。
梁成指指一個身材非常高挑的女子，對我說：“小晚，你家二小姐。”
我說：“大家都平身吧。妹妹，過來，讓姐姐看看。”
這女子長得不錯，丹鳳眼，但是因為無心梳妝打扮看起來沒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