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往事如雲 二
那時,與墨羽玩得最要好的便是蝶舞了,雖然他一歲,但是蝶舞卻能夠像大姐姐一樣在墨羽被欺負時挺身而出,站在那些比她高一頭的大男孩身邊拚盡全力地去保護他。雖然到最後往往是他們兩個人一起被欺負。
因此也就這樣慢慢地兩人之間幾乎形影不離,成為了在修道院中一對最好的朋友。
幼年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雖然對於蝶舞來自己的幼年過的並不幸福。
不久之後,一個舉世震驚的消息傳到這座偏遠的鎮中,緊接著便有大量的難民如潮水一般湧入到他們所居住的鎮,而一貫作為接受災民的修道院則更是成了重災區。
人群很快便將整個修道院填滿,而這群難民中則有一群人與其他乞討者完全不同,他們貪婪、暴躁、瘋狂。在將修道院的所有食物消耗一空後他們便開始劫掠修道院內的一切財物,甚至他們將魔掌伸向了善良淳樸的修女們。
那一夜,北風呼嘯;那一夜,哀嚎遍野。一場大火將蝶舞居住的修道院焚燒一空,衝的火焰將空都映照得一片通紅,這座已有百年曆史的聖女修道院便就這樣被付之一炬。那幫無賴將修女們全都抓了起來,肆意地淩辱著。在蝶舞心中,那是她一生之中最黑暗的時刻。
幸運的是早在大火燃燒前,蝶舞與墨羽以及其它孩童便被修女們藏在了山上的一間石室內,可是當墨羽看到了山下那燃起的點點火光,他再也忍受不住內心的憤怒,獨自一人跑下山去,他竟然想獨自一人去對抗那群手握屠刀的混蛋。
蝶舞沒能留住他,但她卻義無反顧地跟隨著墨羽的腳步一同向山下跑去,此時在她的心中隻想著墨羽與修女們的安危,其他的一切早就已經拋諸腦後。
她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當她來到那間修道院時,眼前所發生的一幕令她在以後的數年時間裏都難以抹去。
墨羽躺倒在血泊中,他的腿部被割開了一道鋒利的口子,鮮血則順著他的大腿不斷地向外流淌。然而在他的手中卻依舊不斷揮舞著一根破舊的木棒,無畏地抵抗著。
那幫畜生無恥地嘲笑著他,將他團團圍在中央,恣意向他的臉上吐著吐沫。
蝶舞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無論如何也要救出墨羽。
她不顧一切地向那幫盜賊衝去,可她的力量畢竟還是太過弱了,沒跑幾步便被人從身後攔腰捉住。
事情似乎已經變得不可逆轉,蝶舞絕望地望著血泊中的墨羽,她在想也許今便是生命的最後終結吧。他們實在是太弱,以至於根本沒有能力去保護自己所珍視的人。
然而就在她萬念俱灰的時候,一支羽箭卻悄然透過黑夜的掩護,筆直地插入她身後那名盜匪的喉嚨中。
刹那間,一道飆射的血漿噴濺在蝶舞臉上,下一刻那名抓住她的盜匪便直直倒了下去,盜匪的嘴中發出‘咯咯’聲響,大量的血泡順著他的嘴角流下,還沒等他來得及扶住喉嚨,便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命喪當場。
蝶舞被嚇傻了,她從來沒有看見過如此恐怖的景象,恐懼都讓她忘記了逃跑。這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以至於她沒有任何的心裏準備。
黑影一閃而過,下一刻她已經被一個陌生人摟入懷中,而一旁的墨羽也同樣被一道黑影救起。
而盜匪們麵對的則是死神的無情屠戮,無數箭矢從四麵八方飛來,封住了所有他們可能逃跑的路線,不一會兒他們便被射成了刺蝟,所有人無一幸免。
現在回想起來,蝶舞依舊對當初的那一幕記憶猶新。所有的土匪都在數秒之內被屠戮殆盡,他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倒在不斷燃燒的斷牆邊,眼中還依舊殘留著臨死前的絕望與難以置信。
戰鬥在短暫的時間內便宣告結束,在將所有的屍體處理完畢後,黑衣人聚集在一起,在站成一個橫排之後便一動不動了。
一名同樣穿著黑衣的年輕人向他們講述了一切,原來這群流匪並不是普通人,他們是在戰爭中潰散的羅普特軍人,走投無路之下才扮成難民來到了這座村莊,貪欲驅使他們做出了如此喪心病狂之舉。
至於黑衣人們的身份,他們卻不願意多,但他們所展現出的強悍實力,卻在蝶舞的心中打下了一個深深的烙印。
那一夜,原本美麗的修道院被熊熊燃燒的大火吞噬,蝶舞所有幼時的記憶都在這一把大火之中被焚燒殆盡,這裏已經沒有任何再值得她留戀的東西了。
修女們重新安定下來,失去了修道院就等於失去了她們的安身之所,她們決定帶著孩子們離開這裏。隨著帝國的瓦解很快這裏將不再安寧,越來越多的浪人將會來到這裏,他們或許會做出更加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在黑衣人們即將離去時,他們卻被墨羽攔住了去路。
墨羽拖著他那一瘸一拐的身體向黑衣人挪去,在他那蓬頭垢麵的臉龐上卻流露著異常堅定的神色。
蝶舞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但她卻跑到墨羽的身邊,攙扶著他一同前進。
‘噗通’墨羽竟硬生生地跪了下來,那是他第一次下跪,此前他被別人欺負的頭破血流時都沒有屈服過。
‘恩人,請收留我的妹妹吧’
這是墨羽唯一一次低頭,也正是因為這句話,他們兩個人的命運就此改變
金色蘆葦已經漸漸被沉沉暮色所取代,那半邊熟透的大紅蘋果終於沉了下去。一輪皎月已高高懸掛在東方的星空中。月朗星稀,四周的湮沒在一片蛙聲啼鳴中,潺潺水光順著月色流淌,似一條柔順的絲綢般流入蝶舞的心田。
她還依舊沉浸在舊時的幻想中,卻不知她已經在船邊托腮遙望了許久了。
一陣腳步聲來到她的傳來,打亂了她的思緒,回首望去,墨羽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舞,在想什麽呢,這麽出神。”他來到蝶舞的身邊,看著她那微醺的臉蛋。
:“沒沒有。”不知怎的,蝶舞竟不出話來。眼前的墨羽帥氣得已不像個男人,他那深邃的湛藍色眼珠仿佛能夠讀懂蝶舞的心思一般,讓她不敢直視。
墨羽微微一笑,指著遠處逐漸清晰的黑色輪廓道:“快看,我們就快要到了。索姆渡口,這已經存在了三千年的古老渡口中究竟有什麽呢?”。
槳帆船終於駛出了最後的一片蘆葦蕩,來到了一片寬闊的水麵上,這裏是一座然的大型湖泊,巨大的半圓形湖麵一眼望不到邊,將整個索姆渡口攬入懷內。
澄澈的湖水深不見底,漆黑如墨。偌大的湖麵此刻似乎已經進入了沉睡,唯有遠處的星星漁火證明這座湖麵的深邃與寬廣,訴著三千年來這裏流傳著的一個又一個古老而悠遠的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