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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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魄靈火雖是水屬性的靈火,卻生在最熱的地方,之前遇到章魚所在的那個凸台後面的山洞中滿是火炎晶,它在那裡孕育而生。等到靈火足夠強大,它順著通道一路直上游到了寒潭中。寒潭中的水比冰還要涼,在那裡離魄靈火自由自在的游弋,享受到了自由的滋味。若是讓它再被困在哪裡,它寧願摧毀一切!
現在靈火就被裹在了一床棉被中,它發怒了!它要燒毀眼前的棉被!
綉著小黃雞的被套燃起了幽藍色的火焰,露出了雪白的內里。說來也怪,明明是棉被,裡面的填充物卻不只是棉絮,而是一層輕柔的細紗,細紗中有一層軟綿的白色棉絮。細紗看著輕柔,卻無比堅韌,這是海底的鮫人織成的鮫人緞,水火不侵,在下界是一種極好的煉器材料。
細紗在離魄靈火的灼燒下只堅持了幾息,幾息之後靈火將細紗燒出了一個洞,頓時細紗中的棉絮猛地爆發了一團火焰變成了一片漆黑。在棉絮燒完之後,露出了一層蓬鬆的絨毛,絨毛上貼著明黃色的符篆。細紗被靈火快速的燒光,可接下來的符篆和裡面的絨毛層,無論靈火怎麼努力都沒辦法燒壞了!
靈火激動起來,它討厭這樣壓抑的感覺,它拚命的掙紮起來,它像一個圓球一樣在空腔中彈跳起來。溫衡感嘆了一句:「挺活潑。」
蹦躂中,靈火將外面的符篆給撞翻了,頓時一陣強烈的火光爆裂開來!嚴浩他們頓時像看到了太陽!靈火被一層白金色的火焰籠罩起來了!只聽一聲聲慘烈的尖叫傳來,靈火瘋狂的躥了起來。它撞到下方的屍體上,屍體上幽藍色的火焰頓時變成了明黃色的火焰,一陣陣誘人的烤肉味傳來。靈火在痛苦的掙扎尖叫,溫衡他們卻氣定神閑起來,他們布置好結界,任由靈火在外面躥著。
靈火引燃了洞府,祁盛覺得潛入寒潭之後身上揮之不去的陰寒感覺正在散去。看得出來,溫衡取出來的棉被一定是個法寶!
嚴浩等人震驚不已:「散人,您的被子裡面塞著什麼寶貝?!竟然能降服靈火!」溫衡淡定的說道:「雞毛。」
嚴浩等人一頭霧水:「雞毛??」是他們理解的那個雞毛嗎?仔細回想,剛剛溫衡丟出的是一床棉被,就是睡覺的時候的那種裝飾品。裡面只是塞了雞毛,竟然能收服靈火?!
上界的仙人大多數是不畏嚴寒的,只要有靈氣,他們就能活下去。無聊的仙人們追求起返璞歸真,他們開始覺得下界的普通人過的日子很不錯,凡人們還有想要的東西,挺有追求。他們都飛升了,總要找點奔頭對不對?在這種情況下,仙人們都開始主動沾染了煙火氣,讓自己活得真實一點。不排除有仙人遺世獨立仙風道骨,但是大部分人還是有從眾的心理的。
被子這種東西是下界普通人睡覺用來保暖的,到了上界已經成了仙人們返璞歸真生活中很普通的東西,不過只是為了裝飾。有些風雅的仙人會用華麗的錦緞製作背面,裡面塞上輕柔的材質,他們不是用來蓋的,是用來展示的。
嚴浩震驚不已:「這到底是什麼樣的雞能長出這樣的毛?」溫衡笑了笑,心裡想到:一隻三條腿的雞。
這時候靈火已經落在地上翻滾了,它落在妖獸屍骸中哭著,生了靈智的火焰也會知道害怕。它哭的凄慘,卻沒辦法擺脫裹在身上的那一層薄薄的絨毛。它越縮越小,裹著它的絨毛也漸漸縮了起來。這時候絨毛外面的火焰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大了,能夠看到一朵朵拳頭那麼大的羽絨整整齊齊的排著,嫩黃色的,看起來非常柔軟。
一群劍仙們走到了靈火周圍,祁盛驚嘆的看著絨毛:「嚯!這雞不錯,是下界的品種嗎?看這絨毛,真柔順!散人你飛升的時候怎麼不帶上來呢?你要是帶這麼一隻雞上來,保證能在九霄界飛黃騰達!」溫衡笑了:「那樣我的雞又要禿了,他最討厭掉毛了。」
嚴浩笑道:「現在看你怎麼凶。」就在這事,原本由符篆黏在一起的絨毛散開了,嚴浩雙瞳一縮暗道一聲不好。不知靈火是不是又準備發難!只聽溫衡幽幽的說道:「你最好老實一點,這樣的被子我有幾十條,我倒是要看看是你凶還是我的雞毛凶。」
靈火在絨毛間露出了圓形,那是一團拳頭大小的冰藍色的火焰,有種毛茸茸的感覺,內里是白色的。溫衡說了這話之後,離火哭著說道:「我不敢了,求你不要再燒我了,好疼啊,嚶嚶嚶……」溫衡吐槽道:「別哭了,又不是漂亮姑娘,還嚶嚶嚶。」
靈火哽咽著哀求道:「求求你,把你的雞毛收起來吧,我快要滅了,嚶嚶嚶……」劍仙們這才發現,柔軟的雞毛碰到靈火的時候,雞毛就冒出一團白金色的火焰,當靈火碰到火焰之後就刺啦一聲縮小了一點,而絨毛們毫髮無傷!
祁盛嘀咕了:「我還以為要用和靈火相剋的東西才能收服他,沒想到溫道友用雞毛就收服了。」嚴浩捏了一根羽絨一本正經的分析:「這應該是某種靈獸的羽絨,應該也是火屬性的靈獸。沒想到離魄靈火竟然能被它降服。」羽絨在祁盛手上飄著,明明是在海水中,卻輕柔的像是一朵雲。
溫衡蹲下對靈火說道:「我暫時不收服你,但是你也不能在這裡。你要不要跟我走?」靈火哽咽著:「你會用太陽火燒我嗎?」
溫衡想了想:「你要是跟我走,以後聽話的話,我就不燒你。但是你要是犯糊塗或者不願意走,我現在就讓你熄滅。」他可不能太裝,這是在海底,雲清的羽絨再厲害也不能在這裡呆太久,若是被靈火發現了裡面的關鍵,它就又要鬧騰了。到時候……再損失一床被子,溫衡要心疼的。
靈火哽咽著:「我會乖乖的,你不要弄滅我。」溫衡笑著點頭:「哎,這就對了么,乖乖聽話還是好火,等將來我給你找個好主人,天天寵著你的那種,你看怎麼樣?」靈火哽咽著:「好,只要你不用太陽火燒我就行。我什麼都聽!」
看,這軟骨頭。溫衡取了個丹爐出來:「來,沒有別的東西讓你住,先住在這裡吧。」靈火從地上滾動起來,它快速的向著溫衡的丹爐滾去,進去之後轉了好幾個圈圈后就縮在角落一動不動了。周圍屍骸上的火焰漸漸的熄滅了,看來靈火果真能控制它放出去的火焰。
看來金烏毛對他的傷害很大,溫衡一朵朵的撿起地上的羽絨,珍惜的收起來。收拾好了金烏毛之後,他又端起了丹爐,他對丹爐裡面的靈火說道:「你要乖一點啊,不要鬧騰。」靈火乖乖的應了一聲:「嗯……能不要把我和太陽火放在一起嗎?」溫衡爽快的答應了一聲:「沒問題。」說著他將丹爐無情的丟在了一個空的儲物袋中去了,關禁閉去吧,想和金烏毛在一起溫衡還不樂意呢!
祁盛瞪著雙眼:「這就結束了?」嚴浩他們也傻眼了:「結束了?」溫衡杵著討飯棍:「不然呢?」
順著通道上去的時候,嚴浩他們面色都很恍惚,在他們的想象中應該大戰三天三夜,殺的頭破血流,然後收服靈火……這樣的劇情才對啊!丟出個被子,用裡面的雞毛把離魄靈火給收了,這事誰相信?
嚴浩問溫衡:「散人,你的雞到底是什麼品種?也太厲害了吧?」溫衡笑著說道:「以後要是有機會,你們說不定能見一面。」嚴浩想了想:「那行,我會給它準備好吃的,到時候你讓它給我幾根毛行不行?」溫衡想了想:「那你要徵得他的同意,他大方起來的時候很大方,摳門起來的時候一毛不拔。」
等眾人回到了寒潭下的石台上,水神早已在原處等著了。水神已經恢復了本來的面目,這時候他充分的展現了他身為河蚌的特殊之處,他站在雪白的大蚌殼中衣衫翩飛,讓人看去都挪不開雙眼!水神又是那個高傲的水神了,他對著眾人頷首:「恭喜,不知是誰收服了靈火?」
劍仙們面面相覷,是實話實說呢,還是隱藏真相?他們了解水神,雖然口頭答應了他們誰收服靈火就歸誰,可若是實話實說,會給溫衡帶來很大的麻煩。
嚴浩上前行了個禮,他一本正經的說道:「水神大人恕罪,我們幾人在收服靈火的過程中觸怒了靈火,靈火見不是我們的對手,就自己熄滅了。」水神遲疑的皺眉:「哦?熄滅了?當真是熄滅了?」嚴浩等人將儲物袋全部翻出來讓水神神識一掃:「大人,我們的所獲都在這裡了,您請過目。」
水神掃了一圈,見果真沒有靈火,他的目光落在溫衡身上。剛想說什麼,又像想起了什麼一樣:「也罷,就算能收服,也輪不到你。好了,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一場接近一個月的靈火收服戰,死了數位劍修,現在就換來水神輕飄飄的一句辛苦了。溫衡都為各位劍仙鳴不平,那都是鮮活的命啊!
溫衡拱拱手對水神說道:「大人,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大人答應我的事能兌現了嗎?」水神揣著手點頭:「自然是會兌現的,只是,你做到了嗎?」溫衡不說話就這麼直直的看著水神,再逼逼一句溫衡就要拿出丹爐把靈火砸水神臉上去了。大概是看溫衡的表情有些嚴肅,水神軟了一點,他嘆了一口氣:「說的時候是讓你幫我收服靈火,不過……現在這樣也可以了。」
然後他轉身指著身後的那片廢墟:「你看,我的洞府被燒成了這樣,所有的東西都付之一炬。要等我的洞府修建完畢,我才能給你引薦信,你放心,很快的。」他對著溫衡保證道:「我好歹是執界仙君,說過的話不會反悔。」
水神不知道在電光火石之間他救了自己,溫衡笑著說道:「如此,多謝水神大人。大人,之前為了收服靈火,有一些劍修戰死,不知大人如何安置他們?」水神皺眉:「本來就是他們辦事不利,還想要安置?算了,也是我心善,厚葬他們吧。若是有家屬的,給他們的家屬一條靈礦吧。」
一條靈礦能買什麼溫衡不知道,溫衡只知道他摘了一朵聚魂花,祁盛賣了九條靈脈。一條下品靈脈,抵得上十條上品靈礦。一個人的命,竟然抵不過一朵花!溫衡覺得很諷刺,他嘲諷的牽起了嘴角。
水神問溫衡:「還有什麼事嗎?」嚴浩他們一步上前擋住了溫衡:「屬下告退。」然後溫衡就被嚴浩他們連拖帶拽的拉走了。
坐在陽光燦爛的九霄界湖泊旁,看著周圍仙境一樣的景色。唐久不能理解:「難道他是因為自己是水裡的動物,就不管岸上人的死活了嗎?」怎麼能薄涼成這樣?嚴浩嘆了一口氣:「他們是仙君,無論是生來就是仙君還是飛升之後成為的仙君,他們就是人上人的存在。而我們和他們相比,就是螻蟻。你會在意螻蟻的死活嗎?」
螞蟻和蟲子的性命,你會在乎嗎?唐久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無奈的承認了:「不在意的。可是……他既然修成人形,和周圍的人肯定也會有點關係,多多少少會有點感情吧?」
他們都在為水神效力,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怎麼能這麼輕描淡寫的無視他們性命呢?唐久的部下隕落兩人,都是平日里肝膽相照的兄弟,現在離世了,他們的家人只能得到一條靈礦的補償,其他的兄弟們要是得知這個情況,該多心寒。
溫衡也坐在他們身邊,他的討飯棍斜斜的靠在身上,唐久他們說話的時候,他一言不發。知道劉少卿突然開口問他:「散人,你將來有什麼打算?」溫衡一愣:「我?我要去上界找我的朋友和家人。」
劉少卿沉吟片刻:「上界現在情況也不樂觀,你要不要留在九霄界?」詹明遠詫異的看向劉少卿:「少卿?」劉少卿板著臉一字一頓:「天地不仁,我們在水神麾下做事,他不善待我們,我們總要增強自己的實力。」
溫衡笑了:「多謝劍仙抬愛,只是我有必須要上去的理由。」劉少卿想了想:「那行,若是你想通了想找個差事,隨時來找我就是。嚴隊,我願意把自己的小隊長位置讓出來給溫道友。」
溫衡樂了,他算是看出來了,劉少卿這人心直口也直,嚴浩還沒點頭,他就先幫嚴浩挖人了。說得好聽的是直來直去,說的不好聽的也是個愣頭青。可這個愣頭青卻不讓人反感,他願意將自己的位置讓出來給溫衡,自己屈居溫衡之下。很多人都做不到這點,可是劉少卿卻能從容的說出來,這證明他不是個在乎虛名的人。
嚴浩太熟悉他手下的幾個小隊長了,他說道:「少卿,這事以後再說。對了,給卞琪他們通知了嗎?」詹明遠道:「已經通知了,卞琪很快會過來。」
溫衡起身對著幾個劍仙拱手:「劍仙們,溫某的任務已經完成,就不在此逗留了。溫某暫時居住在醉仙樓,若是有需要,在溫某離開之前隨時可以去醉仙樓來找我。」
祁盛也站了起來,他對著其他人拱拱手:「既然任務已經完成,祁某也告辭了。溫道友,我送你去醉仙樓吧?」溫衡求之不得啊!
眼看溫衡他們的背影離開,劉少卿開口道:「嚴隊,我最近有種預感,我覺得九霄界要變天了。我們要做好準備了。」嚴浩眼神晦暗不明,他轉過臉嚴肅到道:「少卿,你今天的話太多了。」劉少卿道:「嚴隊,不是少卿自私,我們確實應該想想退路了。」
嚴浩擺擺手:「這事我會再考慮,方才少卿說的話,都不許傳出去。」一旦傳出去,他們這些劍仙估計都會被水神踢出守衛的行列吧。
嚴浩看著祁盛他們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要變天了么?」
溫衡毫不知道他離開之後嚴浩他們說了什麼,他站在祁盛身後心情不錯,這次他也有收穫。祁盛在前面飛著:「這次能活著出來真是多虧了溫道友,以後有事就吱一聲,祁某和村裡的那些人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一條命還是有的。」
溫衡樂了:「言重了。」
飛行了幾炷香之後醉仙樓近在眼前,祁盛壓低劍身,重劍懸停在了醉仙樓門口。溫衡剛一落地,站在門口的小二驚慌失措的對著醉仙樓裡面大吼一聲:「姓溫的回來啦!!大家操傢伙啊!!」
眼看醉仙樓中兵荒馬亂,大廚們操起了刀,小二們舉起了掃把,就連參掌柜都拿起了櫃檯後面的算盤,呼啦啦一群人沖了出來。為首的大廚甲手拿雙刀沖在前方,看到溫衡之後他大吼一聲:「姓溫的!你竟敢投毒!看我們不砍死你!」
祁盛頭上垂下一滴汗:「投毒??」他驚疑的目光看向溫衡,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溫衡會投毒,他對著醉仙樓的大廚們說道:「別激動,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參掌柜涕淚交加:「往我對你多有關照,你竟然要毒死我的大廚們,你好狠的心啊!」
溫衡尷尬的撓撓臉頰:「那個……我真沒有投毒。」單純就是他做的南瓜餅太難吃了,放倒了一片人。
大廚們痛心疾首:「好你個溫衡,在我們醉仙樓吃了我們怎麼多好吃的,竟然心狠成這樣!說,你是不是對手派來的探子?!」溫衡無辜的舉起了手:「大廚們,我真的沒有投毒,如果你們不信,我可以再試一次。」
祁盛坐在醉仙樓的大廳中,醉仙樓今兒個不營業,大廳中都是自己人,當然,祁盛不是醉仙樓的人。他就是怕溫衡吃虧,所以坐在這裡看一看情況。溫衡被大廚們虎視眈眈的盯著在剁南瓜,一邊剁大廚們就在旁邊罵他,這個罵他握刀手法不對,那個罵他刀工糊弄鬼。
溫衡嘀咕了幾句:「真嚴格……」廚師們哼了一聲:「好歹你是善烹飪的修士,怎麼練基本功都這樣?你糊弄誰呢?」
在眾人的監視之下,溫衡成功做出了一盤黑黃色的糊糊,這次大廚們親眼盯著他做的,若是做出來的效果還和之前一樣,那就證明溫衡真沒投毒。大廚甲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小兔崽子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是我等下沒倒下,看到沒,我這雙刀就向你脖子砍去!」
溫衡瞅了瞅他手上的南瓜糊糊:「大廚,不要客氣,多吃點!」大廚甲橫了一眼溫衡:「哼!」然後他將勺子放到了口中,突然之間他面色發白雙眼上翻,噗通一下就倒下了!眾人都傻眼了!
參掌柜不悅的臉色慢慢的和緩了:「看來果然是你這雙手有問題。」大廚們上前一一握著溫衡的手細看,溫衡一頭汗:「請問,大家在看什麼呢?」參掌柜說道:「在我們廚神界有一種說法,人的手是不一樣的。有些人的手能給人帶來幸福,有些能帶來噩夢。同樣的材料,不同的人做出來的味道也不一樣。你這手啊,應該是傳說中的噩夢之手,無論做什麼都不好吃!」
溫衡嘴角抽抽:「不會這麼嚴重吧?我承認我做的東西不是很美味。」他看了看地上的大廚甲,又想起了在下界禍害過的弟子們,也許他做的東西真的能讓人做噩夢?
參掌柜遺憾的說道:「小溫哪,我怕是不能讓你上灶了,你啊,可能盤子都不能端了。如果你想留在我們醉仙樓,所有的食材都不能碰。」溫衡鬱悶道:「沒這麼嚴重吧?」參掌柜嘆了一口氣:「我也不想哪,萬一下次你毒翻了我們的客人怎麼辦?」
看啊,這群人啊,一旦發現自己沒有利用價值就開始趕人了。溫衡嘆了一口氣對著參掌柜行了個禮:「多謝掌柜和同僚們這段時間對我的栽培,我們有緣再會。」說著他就站了起來,看來醉仙樓是不能呆了,換個地方吧。
參掌柜奇怪的看著溫衡:「你要去哪裡啊?雖然你攤上了這雙手,可是你人不錯,醉仙樓總能給你個位置。再說了,就算你不能做醉仙樓的人,你也可以做醉仙樓的客人啊!」溫衡想了想:「那行吧,今天開始我就是醉仙樓的客人了。」突然想起儲物袋中還有祁盛給的兩條靈脈,他應該能付得起離開九霄界之前的房費吧?
且不說他現在離開醉仙樓能去哪裡,萬一水神或者劍仙們要來找他,他不在這裡不就誤了大事了嗎?
醉仙樓中,溫衡終於用上了他從下界帶來的靈石們。同時他也明白了為什麼上界的仙人們喜歡用靈礦靈脈作為購買東西的單位。他看了看醉仙樓的房間價格,選了個最便宜的……蒼天啊!最便宜的一間竟然要兩百萬靈石啊!這要是在下界,能在飛仙樓的豪華包廂裡面住上兩個月了啊!上界通貨膨脹如此厲害,活不下去了啊!
溫衡心痛的掏出了兩千萬靈石:「先住個十天。」十天之後要是水神的府邸還沒建好,他就去深山裡面住小板車!
祁盛在旁邊沒忍住:「溫道友,其實你可以去我們村住。」溫衡擺擺手:「還是不打擾了。」他最近要去拜訪李老,九霄城的一些事情他還想再看一看,住在深山中會少了很多消息來源。祁盛也不勉強,他說道:「那行,那我先回去了。」溫衡拱拱手,祁盛騰空而起。
參掌柜他們八卦的圍過來了:「小溫哪,你是怎麼和劍仙關係這麼好的?」溫衡剛想說話,卻看見一輛鸞鳥車架遠遠的飛來停在了醉仙樓前面。德文仙君拉開了車門:「小溫溫,你想我了沒?」
溫衡一臉平靜對參掌柜說道:「你看,我不止和劍仙關係不錯,我還和仙君關係好。我能有什麼辦法?」
57
德文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來了一個人。一般仙君的朋友也是仙君,來的這個人卻是個例外,他叫朱洪才,是一個地仙。他面色蒼白,眼珠子卻發黃,整個人戰戰兢兢的。坐在雅間中一驚一乍的,溫衡給他倒茶的時候,他嚇得差點把手裡的水杯給掀翻了。
朱洪才的聲音小的就像是蚊子,溫衡在他身上掃了一下,他的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展開了。眼前的這個地仙有種油盡燈枯的趨勢,按道理說,在上界這種地方到處都是靈氣,不該出現這種情況。他的經脈上出現了細小的裂紋,整個人有點神經兮兮的。
朱洪才細細的說著:「謝,謝謝……我,我是元德仙君府上的小廝,負責打掃仙君的丹藥房的。我,我的仙君,他,他……他有點奇怪。」溫衡嘴角抽抽,這位小朱,你比你家仙君還要奇怪好么?
溫衡看向德文,德文伸手在雅間周圍布上了重重結界,他一改之前的風流不羈形象,整個人坐的像一棵松。這反差,挺大啊……溫衡給德文倒了一杯茶,德文趁機在溫衡的手上摸了一把,溫衡瞬間就推翻了之前的想法,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原來元德仙君一個多月前在醉仙樓燒毀了自己的龜甲,後來再見溫衡的時候又被溫衡放倒了,這之後就一直在府上沒出門。溫衡心想,是不是元德被自己打擊的太嚴重了,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茫了,一時半會想不通所以才奇奇怪怪的?
朱洪才緊張的看了看德文,德文鼓勵他:「沒事,你把你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朱洪才這才小聲的說下去:「仙君是昨日不見的,府上人以為他出去,可是……」
溫衡插嘴道:「所以你們是來找我算算元德仙君去了哪裡了嗎?那我可幫不了,元德仙君又不是小孩子,他這麼大個人去哪裡很正常啊。」德文心事重重的笑了笑:「別著急,你聽聽他怎麼說。」
朱洪才說道:「昨天晚上,仙君回來了。他回來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他……什麼都不記得的樣子。仙君在家素來愛呆在丹藥房,而且我是他的心腹……」溫衡將自己的手指頭伸到自己的唇角邊拉了一下,這才將上揚的嘴角給壓了下來。
元德是多想不開才會選這樣一個人做心腹啊?這確定不是癆病鬼?元德仙君的審美有點問題。不過現在是個嚴肅的時候,溫衡一本正經的聽朱洪才說道。
「這不是我們仙君第一次這樣了,每隔數十年,仙君就會忘記一切事情,這之後他都要在家緩上幾天才會出門。仙君自己也發現了不正常,前幾次這樣之後,他就對我說,讓我留意,下次如果他再出現這種情況,就讓我找德文仙君幫忙。」
溫衡看向德文,德文笑了笑:「或許在你眼中我和元德像跳樑小丑挺不靠譜的,可是我們能坐上仙君的位置,也會有過人之處。我這人沒別的本事,我看人很准。我懷疑元德被奪舍了。」
溫衡眨眨眼:「仙君,您告訴我有什麼用呢?」德文眯起眼睛笑了笑:「你一出現在我面前,我就知道你與眾不同,元德是李老收下窺探天機最好的一個弟子,那天他的龜殼碎了之後,他對我說他一直在找的那個變數出現了。那人就是你。」
德文站起來背著走來回踱步:「九霄界仙君除去執界仙君之外,大大小小的仙君有幾十人。我和元德在這些仙君中力量不及別人,忠勇不如別人。可我們更加得水神的心,你知道為何嗎?」溫衡想了想:「因為你們會拍馬屁?」
德文的臉咔嚓一下裂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剛剛不是告訴你了嗎元德是除了李老之外窺探天機最厲害的人!而我,我看人很准!」溫衡淡定的點頭:「那你還反問我幹嘛?」
德文擺擺手:「不和你談論這個。元德每過數十年就像被人奪舍了一樣,所有的記憶都會不見,這事我信不過別人,所以我想拜託你同我一起調查。」溫衡似笑非笑的看著德文,德文咳了一聲尷尬的摸出了一個儲物袋:「我知道你不止算卦准,我已經得知你在寒潭底做的事情了。」
德文將儲物袋推到溫衡面前:「不讓你白幫忙,這裡面有二十條中品靈脈,足夠你一人在九霄界搏命幾百年幾千年。你同我一起去探一探元德的府邸。無論成不成功,靈脈都歸你。」
溫衡不接儲物袋,他笑著對德文說道:「仙君,你同德文仙君是好友,他又沒有異常你最清楚,為何要叫上我?」德文笑著看了看溫衡的討飯棍:「你心裡清楚。」
溫衡當場就驚了,看看,人家這說話的水準,溫衡覺得自己要學學。他將儲物袋推給德文:「說清楚,不然不去。我這人比較笨,最不喜歡彎彎繞繞。」
德文頓時就垮下臉:「你這人啊,別人一看我這麼說話早就軟了,你竟然還揭我短不給我面子。哎,元德的府邸在李老的府邸周圍,周圍都是李老他們的門徒,我擔心要是真查到了什麼打起來了我一個人扛不住他們一群人揍。我需要一個人幫我分擔一下。」
溫衡一聽就放心了,他收下了儲物袋:「早說么。」德文說道:「你這麼擅長算卦,算一卦卜捕凶吉?」
溫衡伸出手,德文詫異道:「幹嘛?」溫衡笑眯了眼睛:「方才那是我做盾牌的獎勵,算卦的另算。」德文一口老血卡喉嚨口,他瞪著溫衡雙眼都充血了,半晌之後他氣呼呼的從自己的腰上拽下一塊溫潤的靈玉丟到溫衡面前:「怕了你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認定了我喜歡你才故意這麼刺激我的!要是換了別人,我早就把他打出去了!」
溫衡不客氣的將玉佩收起來,再抬頭的時候他眼睛已經變成了鎏金色,不過他只看到德文去了元德仙君的府邸,剩下的就剩下了深深的黑色,竟然什麼都沒看到!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況,溫衡自己都驚了一下。他上次看德文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德文的命運已經發生了變化,莫非是因為自己來到了這裡帶來了變化?
命運這種東西可更改,是向著好處改還是變得更差,就看各人的選擇。溫衡沉吟了片刻又將儲物袋中的玉掏了出來:「不好說。」德文眉頭一皺:「果然很兇險嗎?連你都算不出來?」
溫衡實話實說:「一片黑,看不到未來。」德文一驚,再看向溫衡的眼神就變了:「這個結果,德文曾經卜過數次!」
溫衡細問道:「然後呢?」德文說:「元德每次占卜到這個結果就憂心忡忡,未來一片黑暗,他不知道是自己出問題了還是天道出問題了。」
溫衡這才瞭然,元德的府邸在李老府邸附近,李老是執道仙君,能直接溝通天道。而天道,在溫衡眼中就是一棵樹,他來到九霄城的時候看到的道木就是一段漆黑的莖稈。他是被上界的道木影響了判斷嗎?溫衡想了想,反正在他的預定行程中,他也要去拜訪李老,早一點晚一點沒什麼區別。
想通了之後溫衡將玉還給德文仙君:「明天我陪你去就是了,卦金就算了吧。」德文瀟洒的從腰間掏出一把扇子展開,他邪魅一笑:「留著吧,爺賞你的,誰讓爺就看上了你這款呢。明兒個,你老老實實的當爺的新歡吧……」說著還用扇子挑起了溫衡的下巴。
老溫終於沒忍住,他一拳懟到德文的肚皮上:「去你的!」德文頓時蜷縮在地上:「你……你真下手啊……」朱洪才大驚失色:「要死啦,殺人啦!」然後雙眼一翻暈了過去,德文和溫衡面面相覷,看向地上的朱洪才:「人還活著吧?沒死吧?」
人當然沒死,就是被嚇得暈過去了。德文提著朱洪才上鸞車的時候還轉頭對著溫衡瀟洒的笑了:「明天穿的漂亮點哦,到時候我來接你。」溫衡無奈的揮揮手:「滾吧。」德文愉悅的笑了:「好嘞~」
溫衡轉身的時候正好碰到了目瞪口呆的彭少堂,彭少堂雙眼發直:「你……被德文仙君得手了嗎?」溫衡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想什麼呢?我可是有道侶的人啊!」彭少堂幽幽的說道:「這年頭,道侶算個屁,你去打聽打聽,有道侶的人各玩各的太多了。」
溫衡面色詭異的看了看彭少堂,他笑著搖搖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兩千萬靈石呢,不能浪費了。
結果當天晚上,整個醉仙樓都知道了一件事——溫衡被德文仙君包養了!參掌柜痛心疾首,送來了一碗參湯,據說給溫衡補身子用,溫衡一頭霧水:???發生什麼事了?不過參茶味道不錯,味道濃郁!
第二天一早,鸞鳥車架就在醉仙樓門口等了,德文下了車跑到溫衡的房門口用力的拍門:「小溫溫,起床了嗎?爺今兒個帶你去看朋友,快出來。」溫衡黑著臉打開了門:「德文仙君,麻煩你正經一點,我賣藝不賣身。」
德文翹起蘭花指點著溫衡的胸口畫著圈圈:「哎喲,小溫溫你這麼說,太讓人傷心了。」溫衡看著天嘆了一口氣,若是徒兒們在這裡,他一定會沉重的對他們說——你們的師尊我,為了二十個中品靈脈,把自己給賣了。這年頭,賺錢艱難啊!
德文走在溫衡旁邊,那表情活像是一隻花孔雀,他對溫衡還特別殷勤。醉仙樓的人看溫衡的表情都一言難盡,怎麼說呢,人前諂媚人後翻白眼吧。溫衡笑了笑,他早就知道這群小二的德行,可那又如何?
他就喜歡這群人看不慣他又干不掉他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水神能坐上執界仙君的位置,他也有可取之處,他對他手下的劍仙公事公辦賞罰分明,顯得特別不近人情。但是在大是大非上,他很有決斷,大家相信我,這隻河蚌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另外,老溫的手大概是被二哈啃過,算不上噩夢之手,但是也足夠他頭疼了。
今天德文和元德兩個仙君被老溫打擊了:你知道為什麼我們能受重用嗎?
老溫:因為你們會拍馬屁!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