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拜師
“你被廢了武功和法術？”柳三更又故意問了一遍，“你不會是騙小孩兒的吧？”
“你不信對吧？那我給你講個故事！”柳東淡淡地說道，過了良久，又長歎了一口氣，喃喃道：“其實……我便是說與你聽，你也不會相信，不過……”他說話吞吞吐吐，柳三更更加認定他是吹牛。又過了片刻，柳東忽然說道：“我有一個女兒，現如今也該十五歲啦……”說著歎了一口氣，目視前方，神情十分凝重，柳三更不禁扭頭看向他，隻聽柳東又說道：“他是我和魔界女子生的女兒，隻因被師尊發現，便將我武功和法術盡數廢了，眼下我已是廢人一個。”
“他是不是神經了，什麽魔界什麽師尊的，要不然就是看玄幻小說看多了。”柳三更想到此處，不禁露出嘲諷的笑意，但這些話隻是在心中說，嘴上卻說道：“哦？是麽？那你師尊是神仙還是妖怪？”
“師尊不是神仙，但他和神仙也沒什麽差別。”柳東淡淡地說著，又伸出手朝柳三更討了一支煙，柳三更隻要一見他伸手，便知道他又要討煙抽了，早已從褲兜裏將煙盒拿了出來。這時柳東點燃了煙，狠狠地吸了一口，隨即又緩緩的將煙霧吐出，“你知道人活著是為了什麽嗎？”
這個問題太深奧，柳三更也曾想過幾百次甚至幾千次，但始終想不明白人究竟是為什麽而活，不過他卻想明白了一點，那就是人雖然不懂自己為什麽活，但誰都不願意死。這時聽柳東問起這個深奧的問題，他連連搖頭，其實到現在，他已經後悔跟著柳東爬到山頂了，非但累得出了一身汗，而且還聽他說了一堆神經病才會相信的話。
“三更，你今年多大了？”柳東吐一個煙圈問道。
“你管我多大幹啥？”柳三更嬉皮笑臉，又補充了一句：“反正比你女兒大。”
柳東點了點頭，隨即又問了一句：“你知道我為什麽把我的秘密告訴你嗎？”
“我呸，你這還秘密，明明是忽悠小孩兒的把戲。”柳三更心中大罵，絲毫不以為然，嘴上說道：“為啥？”話一出口，小孩兒天性又隨即而來，笑道：“你不會想讓我當你女婿吧？哈哈……”
“你想得美！”柳東微微一笑，“我女兒可是魔界的郡主，你小子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他哪裏能聽出柳三更是故意挖苦嘲諷他的，卻信以為真了。
“哈哈……好好好，你不想把閨女嫁給我也行，那你說你為啥要把你的秘密告訴我？”柳三更打趣道。
“其實說出來也沒什麽。”柳東又緩緩抽了一口煙，“因為，自從我武功和仙術被廢了以後，又被貶回了人間，已經成了一個廢人，不僅一日三餐吃不飽，就連一口煙，一口酒也是想都不敢想。”
“你既然飯都吃不上了，還想著喝什麽酒，抽什麽煙？”柳三更氣呼呼地道。
“你還小，還不懂……”柳東慘然一笑，“還是接著說剛才的事情吧……”這時一陣清風吹過，頓覺涼爽無比，柳三更道：“好涼快。”但他話音未落，隻聽柳東道：“世態炎涼，人心冷漠。村裏的鄰居不搭理我便也罷了，連我的至親大哥、大嫂也嫌棄我，說我吃了他們的，喝了他們的，恨不得將我活活餓死，好在村裏有些好心人，每天的剩飯剩菜，能救濟救濟我，才不至於讓我活生生餓死。”
柳三更從沒想到如今昌盛繁榮，和平富有的中國，竟還有人吃不飽飯？心中不由得一緊，說道：“不是吧？你哥和你嫂子連飯都不舍得讓你吃嗎？”
“你以為呢？你覺得他們對我很好嗎？他們要是對我好，我身上會這麽臭嗎？你以為我每天不洗澡，每天不換衣服是我故意的？我要不是一隻手一隻腳不管用，會變成這幅模樣嗎？”柳東越說越氣，頭上青筋暴起，顯然是憤怒無比，“還有村裏的那些人，每天打著做什麽好人好事的幌子，裝得道貌岸然的樣子，看著就讓人惡心，我跟他們要一根煙抽，他們就說：‘哎呀，我是想要你抽來著，隻是你這個模樣，萬一讓你抽一根抽出事兒來，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我呸！草他娘的……抽根煙還能把老子抽死不可？三更，你記住了。人總是將他最自私最醜陋的嘴臉說的那麽大義凜然！”
“人總是將他最自私最醜陋的嘴臉說的那麽大義凜然！”柳三更在心裏默默念叨幾句，頗覺有理，不禁暗暗記住，似這種名句，柳三更一向會牢牢記住，好向別人吹牛時蹦出這麽一句名言。
“他們分明就是不舍得自己的那根煙，覺得我抽他們一根他們就少一根，而且給我抽一根煙又無法從我身上得到任何回報，所以啊，他們都把自己說得那麽偉大，名義是怕我因為抽煙出事，實際上就是小氣，摳門兒！”
柳三更點了點頭，覺得他這番話很有道理，但又覺得別人這樣對他也是情理之中啊，既然從他身上得不到回報，又何必浪費自己的資源呢？想到此處，不禁想起自己，“還是我心眼兒太好，心腸太軟，覺得施舍他幾根煙也不算什麽大事。不過他這副模樣，我又不指望他會報答我，他連他自己都顧不住，何況是報答我呢？”
“三更，眼下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請你幫忙，你願意幫我嗎？”柳東用他那一隻唯一能動，卻又十分贓汙的手拉住柳三更。
“啥事兒啊叔？”柳三更的確嫌他的手太髒，緩緩將手抽開，“隻要不是問我借錢，我啥忙都能幫！”其實柳三更並非小氣之人，而是自己已經被借錢的朋友荼毒好幾次了。他剛出學時，年僅十五歲，一個跟他很要好的發小曾借了他一千塊錢，時至今日仍是沒還。還有一個朋友，他的父親重病，向柳三更借錢，其實柳三更也沒錢，但心疼這個朋友，便借了他姐一萬塊錢，如今已隔了兩年，那個朋友始終不提借錢的事兒，柳三更又臉皮薄，怕得罪了好朋友，始終不敢開口向他們討要。這時聽到柳東請他幫忙，他第一個便想到“借錢”二字，所以才急忙說了一句“隻要不是借錢，啥忙都能幫”的話。
“金錢乃身外之物，想不到你和他們一樣俗不可耐！”柳東歎了一口氣，用奇異的眼光看著柳三更，似乎覺得眼前這少年並不是自己心目中的人選，“唉，算了，這個世界上隻有你相信我，我也隻好請你幫忙了。”柳東說自言自語一番，一旁的柳三更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清頭腦，隻聽柳東又道：“我想收你為徒，你願意嗎？”
“瘋了，瘋了。”柳三更心想，“他是越說越離譜，隻怕是神經了啊。”
“你不信我是不是？”柳東似乎看穿了柳三更的心思，口中大叫一聲：“你看好了！”話音一落，伸出那隻唯一能動的手，朝地上猛地砸了一下，隻見一塊石頭砰一聲，變成粉碎的小石塊兒迸射到四麵八方。
柳三更吃了一驚，急忙看向柳東的手，卻見那隻手安然無恙，完好無損，就連擦破皮的跡象也沒有，霎時間，隻覺得自己腦中嗡嗡亂響，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呼呼……呼呼……我好不容易攢了一年的氣……今天全部都用完了……”柳東連連喘氣，頭發蓬鬆下的臉，非但極其蒼白，且又掛滿了無數的汗珠，顯然是疲憊的很。
“東叔，你……你沒事兒吧？”柳三更揉了揉眼，一臉吃驚。
“沒事兒，沒事兒……你現在相信我了嗎？”柳東連手掌也不願揮動，顯然是極其疲累。
柳三更連連點頭，就像小雞啄米一樣。
“那你現下可以拜我為師了嗎？”
“師父……弟子……弟子柳三更拜見師父……”柳三更急忙跪在一旁，用平日電視劇及武俠小說中拜師的台詞應對道。
“好孩子……快……快起來吧……”柳東微微一笑，靠在一塊大石上呼呼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