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禍起蕭牆

  一個人，即便是內心再堅強不過，但是在接二連三的打擊下，總會變得頹落不堪，甚至弱不禁風。有人說，任你有足夠堅硬的外殼，一旦被打破，剩下的隻是虛弱的心髒和不堪一擊的脆弱。


  青葉此時再也不是那個堅毅果決、當機立斷，威震天下的長門派掌門了。如今的他，仿若一個搖搖欲墜的蠟燭，在狂風暴雨的摧殘下，奄奄一息。


  “毀了，完了……”青葉喃喃自語，“我青葉對不起長生派的列祖列宗，對不起師父的苦心栽培……長生一派，終究是毀在了我的手上。”這時他仿若一瞬間蒼老了數十歲，更加的脆弱不堪。


  “師弟……”古葉忍不住叫了一聲，“魔界要將咱們長生門斬草除根，可沒那麽容易！眼下五葉和紅葉兩位師弟也來相助，魔界鼠輩隻要敢露出臉來，咱們四人一定不放過他們。等到那時，驅退魔界妖人，再重整本門，定能中興。”


  青葉搖頭道：“不成了……師哥，不成了……”說到此處，語音已有些嗚咽。


  “師弟，你是一派掌門，是本門之尊，倘若你都這般灰頭喪氣，讓小輩們如何對抗外敵？”古葉厲聲叫道。


  “小輩？本門還有小輩嗎？”青葉苦笑一聲，“如今本門的弟子死的死，散的散，還談何對抗外敵？”


  “至少五葉師弟的弟子均已在此，他們尚且鬥誌昂揚，難道咱們就這般認輸不成？”古葉又道。


  “古葉師兄所言不錯，我龍虎門弟子全都聽從青葉師弟你的號令！”五葉也朗聲叫道。


  這時躲在榻下的柳三更聽聞，又忍不住大叫虛偽。他始終猜想不透，五葉看似一副仙風道骨，大義凜然的模樣，卻做出如此陰險齷齪的事情來。這時他想提醒師父小心，又想五葉和紅葉以及陳修遠等人無論是心智還是武功，都絕非泛泛，而師父和古葉師伯兩人雙拳絕難敵得住四手，隻盼眾人趕快離開，自己好趁機逃出，將實情原委告訴師父。


  “五葉師兄，多謝你的好意，小弟心領啦……如今本門大禍在即，滅門之災不日便到，依小弟看來，咱們便是再抵擋也是徒勞，倒不如你率眾弟子下山吧，這場是非別再摻和啦……”青葉淡然說道。


  五葉佯裝大怒，“師弟，你說什麽胡話？我五葉雖然當年負氣下山，自立龍虎門，但我每日每夜，無不將自己當作長生門的弟子，如今長生門大難在即，你要我獨自下山，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魔界妖人挑了長生門而坐視不理。你想讓我一輩子心裏不安嗎？”


  他這番話，可謂是大義凜然，隻聽得青葉感動不已，險些落下淚來，“師兄，當年我年輕氣盛，常和你作對，又將你擠兌下山從而自立門派，心中極是過意不去……可是你知道的，小弟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著不饒人，其實心裏早已暗暗懊惱不已了，這些年來，你每年都派自己上山慶賀本門周年大典，我卻始終礙著麵子，對諸位師侄不理不睬，眼下想起，都是我不對……”


  “師弟，這些陳年舊事，又提他作甚？”五葉柔聲說道，“龍虎門本就是長生門的支派，江湖中誰人不知？眼下長生門有難，我五葉難道坐視不理嗎？即便是我真的坐視不理，但也該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啊。師弟，倘若你要麵子，那我就實話說與你聽，魔界既然敢向本門下手，定然也不會放過龍虎門，我若見死不救，那麽下一個被滅門的就是我龍虎門啦！”


  青葉知道他故意說起唇亡齒寒，不過是安慰自己，好教自己安心，心想：“五葉師兄知道我素來要強，倘若他及眾弟子救助，定會覺得我心中過意不去，這才編造出唇亡齒寒的道理來。”


  古葉道：“五葉師弟所言極是，常言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倘若五葉師弟袖手不理，那麽他日魔界妖人也不會放過他龍虎門。師弟，眼下不是死要麵子的時候了，咱們師兄弟四人好不容易能相聚於此，自然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該當我長生門有此一劫。”

  青葉不禁點頭。


  古葉道：“修遠師侄，勞煩你將王師傅和文俊他們的屍首先行擺放好，待明日天一亮，咱們再好好將他們厚葬了。”


  陳修遠等人均道：“弟子謹遵師伯號令。”


  正在這時顧文遠神色匆忙的疾奔而來，“師父……三更師弟他……他……”


  青葉忍不住站起，驚道：“三更也遭了毒手嗎？”聲音之中大有關切之意。


  “不……不是……”顧文遠喘著氣，道：“三更師弟他……不見了……”


  “不見了？”眾人均疑惑道。


  “三更，三更！”獨孤黎邪大叫一聲，奔了出去。


  “黎邪，不許去！”五葉喝道。


  但獨孤黎邪絲毫不停。


  “師父，小師弟和三更師弟最為交好，他擔心三更師弟所以……”陳修遠急忙接口，跟著又道：“弟子這就跟著他。”說罷，將手一擺，周木、吳深、陳衝等五人緊跟著出去。


  青葉道：“我也去，文遠你帶路！”


  古葉跟著道：“大夥同去，倘若碰到魔界妖人，非要和他決一死戰不可！”


  柳三更聽見師父和古葉師伯關心自己安危，不由得心下大為感動，立時便想吆喝一聲，但他不敢，他知道隻要自己一露麵，立時便會被五葉及陳修遠等人誣陷為魔界妖人。


  忽聽得古葉叫道：“不對，不對！”


  眾人齊道：“師兄，怎麽啦？”


  古葉道：“我始終覺得此事有蹊蹺。”


  “怎麽？”


  “師弟，你記不記得，你曾向我提起，柳三更體內有魔界妖邪的真氣？”古葉問道。


  青葉點了點頭，道：“師兄，你是說……”


  “不錯！”古葉接口道：“柳三更本就來路不明，在本門學藝半載有餘，體內又有一股邪氣，我猜想他定然是魔界派來的奸細。”


  柳三更聽到此處，不禁暗罵：“師伯，你真是老糊塗了，我若是魔界的奸細，難道還會再下山將五葉及紅葉這兩個老賊請來當救兵嗎？他們才是真正的凶手，蓄謀已久了啊。”


  隻聽古葉又道：“你們仔細想想，原本派文行和文道他們三人一塊下山，為何單單他活下來了，而文行和文道這兩個咱們最得意的弟子卻死在魔界妖人手中呢？柳三更武藝低微，就連第三代弟子也不如，為何文俊及文果這些武功和修為勝過他十倍百倍的人都命喪魔界手中，而他卻安然無恙呢？”


  青葉沉默不語。


  紅葉叫道：“他娘的，我就知道這小子不是什麽好東西！”


  古葉道：“你記不記得成信和成心這兩個孩子為什麽要殺柳三更？一定是他門兩個看見了柳三更親手殺人，所以才會下狠手。你們仔細想想，任你修煉的再厲害，也不可能一瞬間殺死十幾人，而且讓他們連一點防備也沒有吧？所以我猜想，一定是凶手和眾弟子認識，所以眾弟子才不會留心，要不然這十二地支伏魔陣威力無窮，怎會連施展的機會都沒有呢？”


  這時青葉一經他剖析，不禁大覺有理，暗暗懊悔，自己這幾日被魔界妖人攪得心神不寧，竟沒有仔細去想這些事情，這時經五葉提出，頓時猶如撥開雲霧見青天一般。


  隻聽紅葉咬牙切齒大罵：“原來這小子是魔界的奸細，老子見到他非要一掌斃了他不可。”


  柳三更聽到紅葉大罵，心頭一震，“是他！”原來他聽到紅葉自稱“老子”二字，極為熟悉，不禁想起那日在密林外的懸崖邊上，自己所遇見的黑袍客，一定就是紅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