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男不摸頭,女不摸腰
隻聽顧聽風道:“既然是佛道有別,老朽也不勉強。你這就下山去罷!”
柳三更呆立當地,望著杜影,半晌說不出話來,心道:“她為什麽不肯留在這兒陪我?這個世界上她隻認識我,為什麽不肯留下來?難道真的是因為她是佛教的弟子,我是道教的弟子嗎?可是無論是佛教還是道教,都是教人行善,行俠仗義為本,為什麽還要有門戶之見?是了,我明白了,她喜歡孟無痕,所以要和他在一起?這些時日,她不就是一直和孟無痕在一起嗎?”
“三更,我師父說顧老前輩道法高深,乃是當今世上第一奇人,你跟著他要好好學藝,我……我走了……”杜影望著發呆的柳三更說道。
柳三更回過神來,勉強一笑,“孟公子武功高強,你和他一塊兒回去也有個照應。”頓了一頓,又道:“現在走嗎?我送你!”
杜影點了點頭。
柳三更也不向師父躬身行禮,轉身便已出了殿外。
杜影又朝著顧聽風拜了一拜,隨即又朝著黃伯仁等人拜了一拜,這才也跟著轉身出去。
兩人沿著通天階緩緩而行,一路上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將近望斷峰時,杜影忽道:“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這句詩乃是出自柳三更那個世界的一個偉人之作。杜影知道柳三更雖然不學無術,但從小喜歡背詩,所以她走到望斷峰時,忍不住念起這句詩來。隻聽她念罷又道:“此處乃望斷峰,向北便是天涯峰。天涯峰可比望斷峰高出不少了,這句詩用在這兒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柳三更苦笑道:“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這首詞乃是晏殊的一首《蝶戀花》。柳三更忽然吟起這首詞,杜影心中一震,再明白不過了。
隻見她欲言又止,櫻桃般的嘴唇,張了幾張,終究沒再說一句話。
“我在天涯閣很好,我師父待我也挺好的,你不用擔心我……你……路上當心些。”柳三更望著天邊的浮雲,淡淡說道。
杜影伸手在他頭上撫摸一下,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可是……”
柳三更心頭不禁一動。
隻聽杜影接著道:“我師父對我有授業解惑之恩,我總不能不向她稟告一聲,就留在天涯閣吧?她知曉後,一定會擔心我的。況且,我為了找你,央求孟公子和我同行,我不能將他一個人丟下不管啊。”
柳三更哈哈笑了幾聲,將頭一甩,故作生氣的道:“你又摸我的頭。都說了男不摸頭,女不摸腰,不是情人不能招。”
杜影見他仍舊以前的那副脾氣,當即又伸手去摸他的頭,邊伸手邊道:“你越不讓我動你的頭,我就越動。”
柳三更急忙向後退了一步。
豈知杜影腳步一跨,身形微斜,纖纖妙手將要挨到他的頭。柳三更忙將身子一矮,腳步一跨,向前走出幾步。
杜影道:“好啊,你要試探我的武功是不是?”說著身形一轉,左臂一回,又向他頭頂摸去。
柳三更一個鷂子翻身,又躲到一旁。
杜影身形急轉,緊跟其後,隨即又換作右手向他頭頂伸去。柳三更微微一側,左掌化切,腕抖掌斜,掌鋒豎切而至,朝著杜影手腕處切去。正是小擒拿手手法中的一招。
杜影見他招式巧妙,當即也化掌為切,手臂一彎,和他手腕相撞。
兩人均是手腕對手腕,各自一撞,隨即又立時各換招數。瞬息間,兩人已過三招,這三招均是擒拿手的上乘手法。杜影手臂一回,左手倏忽而出,直拍向柳三更的腦門。
柳三更眼見她忽然換手,仍舊是強攻。當即右掌成爪,不顧自己腦門,朝著她胸口抓去,正是一招鷹爪手的功夫。
杜影尖叫一聲,急忙向後退了一步,罵道:“你……無恥……”
其實柳三更這一招算不上無恥,隻不過杜影是一個女子,況且他二人又是玩鬧的拆解招數,柳三更忽然使出這一招,是忘了她是一個女兒身,對她使出鷹爪手襲胸的招數,算得上潑皮無賴了。
柳三更嘻嘻一笑,道:“兵不厭詐。”話音未落,手臂一揮,一掌豎切,朝下劈出。
杜影舉臂遮擋,另一隻臂一揮,隻見她袍袖揮動,柳三更眼前一花,不禁哎呦一聲,杜影已然一拳打中他胸口。隻是他二人不過比武切磋,是以誰也沒有用上真氣,柳三更雖然吃痛,但並沒受傷。
“掩人耳目,好招數。”柳三更忽然發現自己小看了杜影,他以為杜影雖然學了修真法門,但拳腳功夫一定強不過他,畢竟這兩年來他每日每夜在天涯峰苦練擒拿手的功夫,尤其是蘇見生這樣的高手,沒少喂招給自己。有道是讀書百遍,其義自見。練武其實和讀書是一個道理,隻要練得多了,對方無論使用什麽招數,幾乎上都是大同小異。
杜影得意道:“這一招乃是我隱月庵的上乘功夫,叫作袖裏乾坤。”
柳三更撇嘴道:“呸呸呸,還袖裏乾坤,我看是花拳繡腿才對。”
杜影道:“好啊,那就再讓你見識見識。”說罷身形一縱,淩空而起,隻見她袍袖揮動,青袖仿若一顆極大喇叭花,忽然張開,遮天蔽日一般,掩向柳三更麵前。
柳三更站著不動,雙臂一抽,霎時間天地之間一陣涼氣,盡數朝著他手臂疾去。風聲颯然之際,杜影衣袖的喇叭花也跟著縮成一團,再也不似先前那邊遮天蔽日掩人耳目了。
杜影衣袖一甩,將長袖當作兵器,朝著柳三更臉上擊去。她真氣催動之下,衣袖仿若變成一根長槍一般,徑直而去。
柳三更伸手一拉,道:“好啊,你要用真氣是不是?”
杜影此時已落在地上,被柳三更拉住衣袖,當即一扯,道:“你也可以用啊,誰稀罕你讓著我?”
她不說這句話還好,這句話一出口,柳三更立時便道:“我偏偏讓著你!”他素來好勝,又容易輕視別人,隻要被人那麽一激,便會入了圈套。惠沉底號稱輕功無敵,柳三更和他比試輕功時,就吃了一次虧。惠沉底故作看不起柳三更,說自己讓他十丈的距離,由他先行。但柳三更偏偏心氣兒高,非要和他同時起身。是以那一次比試輕功,柳三更果然敗了。在他敗了之後,曾後悔自己沒能答應惠沉底,被他一個激將法就引進了圈套。
但有的人偏偏就是性子倔,明知道自己曾經錯在什麽地方,第二次的時候,還是會在老地方犯錯。
但柳三更卻和常人不同,他心中卻想,在哪裏跌倒便在哪裏爬起。可是他在一個地方跌倒無數次,他始終沒能猜想到那個經常跌倒的地方,實際有個坑。
杜影見柳三更中計,不禁大為歡喜。她和柳三更相處時間約有五六年,對這個死要麵子活受罪的異父異母的弟弟,可謂是了如指掌。當即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
柳三更道:“誰後悔誰是小狗!”
杜影道:“好!”當即催動真氣,長袖嗖的一聲,徑直打向柳三更臉上。
柳三更驚得退後幾步,忙道:“打人不打臉!”
杜影笑道:“你長得這麽帥,我就是打到你的臉上,也不會讓你毀了容!”說著手腕一抖,長袖如一道長槍,疾刺柳三更右頸。
柳三更急忙伸手去奪她衣袖。
杜影手臂一沉,另一條衣袖如同一條軟鞭,由上而下的揮出。
這一下雙管齊下,柳三更不禁暗暗後悔,自己單靠擒拿手的功夫去對抗她袖裏乾坤的功夫,屬實有些吃力。當即另一隻也跟著伸手去抓她衣袖。
杜影笑道:“你中計啦!”話音未落,那條如同軟鞭的衣袖,忽然一揚,“啪”的一聲,打在他臉上。
柳三更忍不住哎呦一聲,捂住臉頰。
杜影道:“將你毀了容也不虧,誰讓你迷上魔界的小妖女啦!”
這番話像是一句氣話,柳三更雖然臉上吃痛,心中聽了著實有些暗喜。叫道:“我可沒迷上她!”
杜影一頓,道:“是你將她迷住了,是不是?人家一個女孩兒家,曆經千辛萬苦,奔到昆侖山,不就是為了見你一麵麽?”
柳三更道:“她哪裏是為了見我,她是追魔元珠來著。”
“魔元珠?”杜影叫道。
柳三更點了點頭,道:“正是。”
杜影道:“魔元珠在什麽地方?”
柳三更道:“在五葉老賊手上!”
“就是龍虎門的掌門,後來執掌長生門的五葉嗎?”杜影又問。
柳三更道:“正是!”
“那咱們為何不去找?倘若找到魔元珠,不就可以穿越回去了嗎?”杜影語氣已有些歡喜,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