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們的決心 上
“我,子,明明剛才在十字路口的時候就讓你分開跑,非要自己跟著我們找罪受啊。”金剛氣喘如牛,那挺加特林現在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手上的兩把短刀,時不時回身反擊幾下快要追上了的白靈。
“廢話真多”餘雄勝早已氣喘籲籲,高強度的連續戰鬥並不在他的訓練菜單裏麵,缺乏實戰經驗的他還是難以適應實戰裏各種各樣的突發狀況,他手上拖著一把巨大的青白雙刃長鐮,在身後水泥地上拖出了一道淺淺的劃痕。
“嘿,子。”沙蟲停住了腳步,緩了一口氣,聚集精神調用念,回身的同時雙手猛地發力拍在了地麵上,隻聽見一陣泥土翻湧的聲音,竟是將他們原本身後的一大塊水泥路麵給崩得塌了下去,“麻溜點,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裏礙著我們哥兩發揮,你要是早點跑掉的話,沒準這會兒就帶著人回來救我們了。”
“你確定?”餘雄勝手裏一鬆,青白雙刃鐮‘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發型亂掉也沒去管了,他一屁股坐了下來,使勁地喘著粗氣,“你們進來的時候鬧出那麽大動靜,現在又是拆樓又是拆街道,軍警那邊拖了那麽久一直不采取強攻,也不進行探查,很明顯是有著我們這裏的相關情報信息才不敢輕舉妄動,靠那群飯店的人明顯不出個什麽東西來,應該是你們有著一些手段能聯係到他們的吧。”
“你想什麽,子。”金剛隨手解決掉幾個追近了的白靈後,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汗漬一下子就在地上留下了個大大的屁股印。
“既然你們能聯係到軍警那邊,那就能通過他們聯係到其他人,要是有能幫手的,肯定早就直接過來了,還用得著我跑出去嗎。”餘雄勝一臉自信地看著麵麵相覷的兩人,他對自己的推斷還是有著一定的信心的。
從接到巧手羅刹的信號起,他們就準備了一發濃縮的念爆,直接把飯店外圍一些比較零散的白靈給轟掉了,隨後三人分別借助各個窗口和自己的手段,愣是從0樓樓頂上跳到了飯店大門,他們把白靈潮引開,一直在附近帶著白靈潮兜圈子,金剛的火力不足以團滅數量眾多的白靈潮,隻能跑跑停停地打起了消耗戰。
效果還是挺顯著的,幾輪下來,白靈潮銳減了近半的數量,可白靈潮後麵跟著的一波黃靈,卻是沒有什麽損傷。也幸虧附近都是一些準備蓋商場和商品房的新工地,本就沒有什麽人,再加上軍警那邊動作比較快,將附近的人群都疏散了,這才給了他們現在大搞特搞的機會。
不得不,盡管餘雄勝沒什麽實戰經驗,但是還是出了不少力,為金剛和沙蟲緩解了一部分的壓力的。
“嘿嘿,餘家的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嘛。”金剛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個型的對講機,隻見他對著對講機嚷嚷道:“老板,話你都聽到了,不關我們的事啊,這子的死脾氣實在勸不動啊。”
“餘雄勝!你馬上給我離開那片地方!聽到沒有!”對講機那邊傳出來一個中年男人的怒吼。
“嗬,原來是這樣嗎?”所有的安排,一下子都恍然大悟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冷冷道:“就是因為你,所以餘清蓮被分到了留守的一組,是這樣沒錯把,餘家二當家,餘豐洲,二伯。”
“放屁!”對講機那邊有些氣急敗壞,“落關是怎麽教的你,一點禮貌都沒有!聽從安排,外圍已經有接應人員待命,你現在馬上給我走!”
“我不!”餘雄勝突然情緒激動了起來,隻見他緊咬牙關,目光死死地盯著對講機,眼中似有一些東西在打著轉,大聲喊道:“你們本家的人從不曾正眼看過我一眼,我們旁支一係向來在別人眼中隻是你們的陪襯!憑什麽就是我要走?憑什麽所有名聲都讓你們拿了去?我不走!我要證明,我不比餘清蓮差!我不比那個女的差!我旁支一係不是陪襯!”
“混賬!”餘豐洲正要發作,旁邊伸出了一隻手按住了他。
餘擎接過對講機,渾厚的聲音中帶有一絲威嚴,語氣卻十分溫和:“雄勝,你要知道,圈內的事情,一直都是要對普通人保密的,一來是防止群眾出現恐慌,二來是怕有心人在這上麵搞什麽動作,清蓮留下是因為正巧她的能力適用,所有的安排並不是針對你們個人,把你們分散是無奈之舉,軍警這邊有些特殊原因隻能做協調工作,沒法參與戰鬥,其餘的支援人員都在路上了。很抱歉以前對你們後輩沒有足夠的關心和關注,但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旁人的閑言雜語可能會對你造成影響,不過,相信自己的將來,也是對自己的一種肯定,沒有人敢誰比誰永遠優秀,而你現在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在做賭注,要是有個什麽萬一,你讓我怎麽跟落關交代?”
一直以來,餘家旁係確實處於一個比較尷尬的地位,餘家族係的印記世代相傳,以餘擎一係最為優秀,餘家向來都是部隊的家庭背景,也是圈內一個有點名氣的族係,不管是軍功大獎,還是從商經道,或者是圈內發展,餘擎一係可以是碩果累累,在餘擎這代更是發展到了極致,更是促成了圈內、部隊的強強聯手合作,可謂是風光無兩。
餘家旁係當然也不會是些簡單角色,隻不過偶爾的一些比較亮眼的成就,都被本家的光芒給掩蓋住了,別人也很自然而然地就習慣將旁係和本家放在一起比較,而本家的積累,實在是太雄厚了點。
餘雄勝是幸運的一代,因為在他這代,海底城開啟,他有了為自己、為旁係家族正名的機會,但他也是不幸的一代,因為這代的本家接班人,是個女生。他還在家裏的練功房打著基礎的時候,餘清蓮就完成了印記傳承,當他具現出命武器的時候,餘清蓮已經參加一些職業隊的偵察任務中去了。
一些‘連一個女生都比不過’之類的嘲諷,和‘可惜餘家這代接班的是個女孩子,不然’之類的讚美,聽在他的耳裏,都是一根根紮在心上的刺,就連和自家父母偶爾起爭執的時候,他們也會出‘你看看人家清蓮’之類的氣話,更是在他內心的傷痕上雪上加霜。
餘雄勝別過了頭去,沒有應話,眼眶裏流轉的東西最終還是沒有展露出來。
“老板,他不肯呐。”金剛快速道,轉頭看了看身後的路坑,已經開始有幾隻白靈掙紮著爬了出來了,短暫的休息時間將要結束。
“兩位,那就拜托你們了。”餘擎歎了一口氣,沒有再什麽。
“子,既然選擇了留下,那就好好跟上節奏,別掉了隊,不然被追上了吸幹精神力變成白癡,我可不負責替你收屍。”金剛把對講機塞回了褲兜,拍了拍屁股,站起轉過身來正對著靈潮,隻見他雙手虛抓,沉氣凝神,一縷縷半透明的微紅念絲不斷在他手中匯聚,迅速凝成一個物件,正是那已經冷卻好了的加特林。
“子你倒是膽子不,敢正麵硬懟你們本家的家主,我欣賞你。”沙蟲則是對著餘雄勝翹起了個大拇指。
雙手一正一反抓過青白雙刃巨鐮,撐著巨鐮,站直了身體,現在這個強度的戰鬥對他來還是負擔太大了點,但他沒有什麽,眼神中滿是堅定,目光有如緩緩出鞘的利劍一樣展露出了鋒芒,白色的念絲在不斷往他的鐮刃上匯聚,刃口微微發出亮光,刃體漸漸變得透明,裏麵似有千絲萬縷的能量在遊走竄動,雙手往回一拉,青白雙刃巨鐮在他手中轉動,兩處刃鋒在空中出了兩道青白的痕跡。
我會證明給所有人看,我餘雄勝,不是一個陪襯!
街道上的新一輪消耗戰即將拉開,而樓頂上的集體催眠也才剛完成。
清蓮倚在春華懷裏,臉色發白,氣若遊絲,一次性集體催眠對她來還是消耗過大了點,中途差點因為精神力不足導致能力反噬,還好春華的水親和帶有一定的輔助作用,這才使得她避免了反噬的結果。
使用集體催眠,是共同商量得出的結論。在眼鏡的加成下,她可以很容易就催眠一個毫無防備的人,但是集體催眠就不是這麽回事了,難度可謂是隨著人數的增多而倍增,加上目前現在這種人心惶惶的狀態,除非是噩夢催眠術,否則都很難成功。
但使用噩夢催眠術,都會對人產生一些負麵的影響,噩夢催眠術往往會勾起心中潛藏已久的夢魘,清蓮他們是要救人,不是要害人,自然這個方法就行不通了。
趁著金剛三人直接轉身跳下樓去,他們幾人偷偷摸摸地拉了好些個站得比較分散的落單人選,迅速地完成單人催眠,然後借助這些人,一批批地將他們聚集在一起,完成分批催眠,整個過程不能出現太長的停頓,以免其他人會起疑心,清蓮隻能不斷地施展著集體催眠,精神力也是像流水一樣飛速地消耗著。
“辛苦你了。”春華摸著清蓮的頭,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頰,眼中滿是憐惜,精神力消耗過劇會給身體帶來巨大的負擔,這麽個姑娘能強撐下來,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清蓮整個人渾身癱軟無力,額頭滿是冷汗,連眼鏡都已經維持不了了,隻能萎靡地半睜著眼,死死強撐著讓自己保持清醒,精神力恢複得很緩慢,腦袋裏疼得像是要炸開一般,可是她現在連一個痛苦的表情都做不出來,那一雙碧水般的眸子也失去了神采,她隻能默默堅持忍受著,幾次劇痛差點讓她直接昏死過去。
此前為了弄醒顧冷,餘落關身上的精神力藥劑愣是被清蓮給掏空了,不然也不至於陷入這種境地。
“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好好睡一覺,別硬撐著了。”慈佛很清楚這個姑娘在想什麽,她尚未成熟的青春外表下隱藏著一顆堅韌的心,精神力消耗過劇帶來的負擔是沉重的,但如果能清醒著堅持下來,將會是一次顯著的提升,隨著精神力的增長,這種負擔會變得倍增的劇烈,這種方法是極度危險的,精神力消耗過劇的話,很有可能會直接對腦海造成不可挽救的損傷,極少會有人會選擇這種方法。
看著慈佛抬起的手,清蓮奮力掙紮著對抗腦海裏的陣陣劇痛,一雙眸子中眼神如跳動焰火般明滅不定,連轉動眼球都十分的艱難,流露出的掙紮和痛苦使得眾人看得揪心,一旦慈佛幫她把眼皮合上,她會直接承受不住而昏死過去。她所有的信念,都寄托在了眼角隱約可見的被催眠的人身上,這個時候每一分的力量,都可能會帶來不一樣的結果,樓下的情況尚且不明確,她想要堅持到最後,親眼看著這些人都能安全地離開。
這一次,我不會膽怯,我想要變得更強,在有人需要我的時候,我想要成為帶給他們安心的那個人,而不是一個不可靠的怯懦者!
“不”
就在慈佛的手即將掩上她的臉的時候,一聲幾乎微不可察的輕微聲音,從她牙縫間擠了出來,額頭上的冷汗一刻不停地往外冒,早已將春華的褲腿打濕,這一聲微弱的反抗,將眾人驚得一震,慈佛連忙移開手掌。
她的視線,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移到了慈佛的身上,雙眼之中飽含著堅定之意,又帶有著些許的哀求,一滴眼淚自她眼角滑落,與汗珠混雜在了一起,三人無一不動容。
“就讓她再堅持一會吧。”秋華伸出手,將慈佛還在猶豫的手拉了回去,緩緩勸道:“我以前也試過一次,那次差點我就沒命了,但是我最後還是堅持了下來,我能夠感覺到,她應該是有著某些理由在支撐著她堅持下去,有著這種眼神的人,相信都能熬過去,給她一次機會試試看吧。”
慈佛難得一見地輕輕皺起了眉,顯然,他也能感受得到清蓮的堅持,但是這種事情容不得一點變數,要是此刻有個什麽大的變動,功虧一簣不單止,很有可能會將這麽個好苗子給毀掉,他一向笑看人生百態,出家人講求心態豁然平和,但是清蓮既是他舊友之女,又是圈中新人,對於清蓮的表現,他還是抱有很大的期待的,但也實在是不願意冒上哪怕一點風險。
“走吧,我們去門口那邊守著,春華姐,你就好好照顧著清蓮吧。”秋華直接把還在猶豫的慈佛給拉了走。
“行吧。”慈佛盡管心中還有些猶豫不決,但還是決定尊重清蓮的選擇。
等走遠了一些後,秋華幽幽地歎了口氣,語氣中頗有點唏噓人生無常:“老和尚,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慈佛愣了愣,一時間沒搞懂過來秋華怎麽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但他很快又反應過來了,無奈笑道:“可能是老了吧。”
“當年那個憑一己之力在上萬靈潮中笑然自若看淡生死的慈佛,現在也變得頗多顧慮了啊。”秋華概歎道。
“畢竟人老了啊。”慈佛長出了一口氣,又掛上了和往常一樣的淡笑,隻是淡笑之中多出許多複雜的歎意,“你倒和當年相差不大,不管是這一副禍害眾生的模樣,還是到了羅刹麵前就縮得像個鵪鶉一樣的膽。”。
“我哪禍害得了眾生,就連旁邊這個老禿驢我都禍害不了。”秋華似是隨意道,眼角餘光卻不自主地落在了身旁苦笑的慈佛身上。
兩人之間沒幾句,陷入了尷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