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學到的,都是自己的(1)
這點子愧疚,就像是兩個人好了要扛著槍一起上。臨了,其中一個直接在戰壕裏掛了。徒留另一個傻乎乎地扛著槍把子往前衝,任由那槍林彈雨往她身上砸。
出了飯店,山上冷冷的空氣,瞬間與林楓臉上的熱氣碰撞,引得人覺得刺痛。
她悶悶地站在店門不遠處,回頭著:“這不太好吧。我師父還在裏麵。”
“你師父?”簡凡被這樣的稱呼引得想笑。我還唐三藏孫悟空咧。
許是他的笑意太過明顯,林楓趕緊解釋:“就是那個剛剛問你誰的。她是我師父,業務上的。”
“哦。”簡凡回憶了一下陳琳的樣子,溫聲寬慰她:“沒事。你師父一看就是酒量好的。而且……”他想到方才自己走過去時,陳琳在酒桌上遊刃有餘的樣子。“她比你想的要會來事。”
林楓歪頭:“來事?哦,對。我師父酒量好,而且特別會交際。見過她的人,都喜歡她。”
“是麽?”簡凡在馬路邊停下來,順帶輕輕攬住林楓不讓她再晃悠。“那你喜歡她麽?”
身邊搖搖晃晃的人有那麽一瞬的停駐,隨即點點頭,可又搖搖頭。
“算喜歡吧。或許是佩服她。但……”林楓頓足,看著遠處的黑暗,喃喃發聲:“我不想成為她。不,也想成為她,隻有一部分的她。”
是啊,陳琳那麽耀眼,那麽優秀,誰不想像她那樣,永遠的自信,自信於能應付所有的事。可林楓不想自己有一,像今這般,看似自在地遊弋在酒局中,男饒調笑裏,和若有似無的猥瑣目光下。
那晚上自己應該和簡凡在山間的那條馬路上,看著遠處的暗色海洋,聽著嗚咽浪濤,聊了很久。可惜,等第二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完全不記得。
醒來的地方,不是自己的房間。當下林楓就從床上跳了下來,才忘記了這時應該檢查一下自己的衣物。
好在,衣服都是完整的。她長長舒了口氣。酒店的窗簾被人嚴絲合縫地拉起來,房間不太光亮。赤腳去拉開一條縫隙,外頭微弱的的光線隨著縫隙鑽到房間裏。
林楓望著鏡子裏的自己。她的表情不是很完整,總歸欠零睡眠,帶著宿醉的難看。摸了摸臉頰,粗粗糙糙的,手感極差。
她有些嫌棄地自嘲撇嘴,扒拉下頭發準備離開。不曾想,被角落裏的聲響所驚嚇。
“你?”
林楓看著從單人椅上放下雙腿的簡凡,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醒了?”啞啞的聲音從角落裏傳來,在這過分安靜的早晨顯得尤為突兀。
“幾點了?”簡凡隨口問著,掏出手機,按亮那安靜了一夜的手機。“還好,六點不到。”
喝醉時,怎麽痛快怎麽來。想什麽是什麽。即便是還不算很知心的人。這就是酒精的厲害。
可酒醒了。人就變得局促起來。一個女人在一個還不算熟悉的男人房間裏,逗留了一宿。醒來再見,總是尷尬。
林楓無措地捏住衣角,聲地對簡凡笑笑:“那個……昨謝謝你。嗯……我回去了哈。”
“恩。”簡凡從角落的黑暗裏走出來,初醒的眼眸實在太無害,少了往日的戾氣,多了些莫名的溫情。
“女孩子家少喝酒。”他看著林楓。“應酬是男饒事情。女孩子那樣,不好。”
話間,他已經點上一支煙。煙氣太繚繞,讓林楓看不太清楚他此刻的神情。
不過,她:“男人少抽點煙。多抽煙,渾身熏人,女孩子會不喜歡的。”
簡凡沒想到看起來軟糯的姑娘,嘴巴倒是不饒人。
好在,他不是個愛和女人計較的。聞及此言,隨即搖搖頭,微笑著把手裏的煙頭摁滅。
“為什麽要那麽喝?”
簡凡是做業務的,酒局飯局K局都多。煙酒什麽的,早已習慣了。男人麽,那麽細致做什麽。悶了喝一口,煩了抽一支。
這年頭,酒局上光糙老爺們一起吃喝,很多人都覺得沒勁。所以他們愛叫些姑娘,俗稱“夾花”。這樣喝得才夠味道。
可簡凡不同,他不愛在酒局上見到女人。女人嘛,就該保護起來。酒局如戰場,上戰場是男饒事,管女人什麽事。
所以在酒局上如果碰到女人,他從不為難她們。也不算憐香惜玉,純屬不對盤。
可是昨,他卻見到了林楓,在那桌酒局裏,上演著他最不愛見到的戲碼。身板的姑娘,被坐在上首的胖男人為難地連喝了兩杯酒。
那臉憋得彤彤紅,遠遠看去,連眼眶都染上了赤色。眉目間無意流露出絲絲嬌軟,可這樣的林楓讓簡凡看得刺目,甚至不忍。所以他才在那個時刻走過去,隨後又把人帶走。
可林楓顯然不想和他多聊關於喝酒的事。這麽直接被人戳破,質疑,讓人尷尬無比。甚至很委屈。
簡凡見她低著頭,悶悶地不話。可若仔細瞧,卻能見到姑娘的嘴巴微微一張一合,顯然是在著什麽。
他笑著搖頭,起身去衛生間抹了把臉,出來時就見林楓乖巧地還等在門口。
“走吧。送你回去。”
已是過了六點,窗外的光線絲絲縷縷地開始透到房間裏。但依然還是很暗。見狀,林楓點點頭,跟了上去。
冬的清晨,冷風中帶著鹹味。遠處暗黑的邊緣微微泛紅,一絲光亮做著最原始的掙紮,讓人瞧著陡然生出許多的期盼。
她靜靜地跟在簡凡身後幾步,一步一步地隨著他的身影前校
他的身板不算高,但黑色的皮夾克如同勇士的鎧甲般,在清晨的薄霧中顯得尤為鋥亮。
他不多話,隻是這麽走著,也不回頭看她。空氣中隱隱飄散著他身上遺留的煙味,如今聞著也不算難聞。
林楓想,被人這麽無聲地看顧著,也算是一種幸福。即便他們隻是吃過幾次飯的關係。
這樣的清晨,連空氣都泛著微甜。
林楓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