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有各家的難處(2)
與老溫鬥?田林不是沒想過。
要知道以前跟在副行長身邊,看多的內部鬥爭不要太多。所以,他不怕鬥。但卻怕無謂的鬥。
他深知自己的晉升決定權並不在老溫這裏。想必老溫心裏也是有數的。但這不代表,他能明著不敬重老溫,不給人麵子。
畢竟人家在這個地盤上待了幾十年。外來之虎,如何與勢力早已盤根錯節的地頭蛇明著作對。
“情況我也知道。溫總也不是不體諒大家。隻是我們的客戶比較成熟,私底下也算是朋友。好多事情處理起來自然比新客戶要方便。”田林扶了扶那副無框眼鏡,目光不算溫和地瞧著何姿和樂科。
“陳那邊麽,團隊剛成立,正需要扶持的時候。多照廣她,也算應該吧。我們作為部門的老人,能擔待的就多擔待些。”
何姿和樂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難以置信的疑惑。
而何姿更是用她那尖細的聲音直接刺向田林:“憑什麽就能這麽不勞而獲。就憑長得好?惡不惡心人啊!”
何姿是女人,女人看女人,十有八九是會失去準頭的。更何況何姿這樣常年被老爸和老公寵著的女人。
“Linda,噓。”田林輕喚她的英文名,示意她稍安勿躁。
何姿杏眼一翻,啪地將手裏的筆記本合上。“行,她想要出頭。沒問題。反正,我就是看不慣這種憑臉上位的女人。丟份!”
八厘米的JimmyChoo帶著它獨特的弧度,消失在辦公室的盡頭。
田林隻能搖搖頭,對於何姿這樣的反應,他也是見怪不怪了。
“田總,您到底是什麽態度啊?”樂科微微往前傾身,狀似私語地問田林。
“樂啊,你也跟著我好幾年了。也知道我的脾氣。我是最欣賞懂業務的人。所以,你可不能讓我失望。”
“至於態度麽?你們自己拿捏好分寸。該比的時候,不能退讓。畢竟,咱們底子又不差。”田林如是。
樂科是多精的人啊,聽話聽三分,頓時就了解了田林內心的真實想法。
幹嘛不比呢,客戶資源優渥的二隊和三隊沒道理還怕得了剛剛成立的一個四隊。再怎麽,在客戶部門,績效都是量化的。再怎麽被老溫重視,若是最後的一串數字不夠入眼,那老溫也沒得話。該吐出來的還是得吐出來。
一想到這,樂科就幹勁十足。
“田總,晚上和遠東的楊總一起吃飯。您看要不要叫上溫總?”
田林思索了片刻,輕輕地:“不用了。朋友聚會而已,沒必要。”
樂科心領神會,了聲好之後,就退出了辦公室。
見人都走了,田林才從位子上挪起來,從咖啡壺裏給自己續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從桌上拿起手機。
手機裏是不久前有人傳給他的消息。內容頗多,而朔私募四個大字,尤其惹眼。
田林放下手機,下意識地扶住眼鏡,深深地往辦公室門口望了兩眼。
忙碌的一月總是過去地很快。每年如此。
開不完的指標“吵架”會,吃不完的無聊應酬局。林楓抽空掰了掰手指,這個月她幾乎都沒怎麽好好一個人吃過晚飯。不是在和客戶吃飯,就是同事間年前聯歡。
真是TMD的累!
望著眼前已然黑下來的際線,林楓在心底大聲地罵。
總算明是周六,可以回家補補狀態了。許是歸心似箭,腳下不由地連油門都多踩了幾下。
“沒什麽大礙,淤青早就退了。”
剛在服務區裏加完油的林楓,正好收到簡凡的微信回複。
之前因為照顧自己的緣故,讓簡凡和人打了一架,臉上還負傷。林楓很過意不去,時不時地發微信問問情況。
簡凡每次都回得很及時,每次的解釋都差不多。可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問他的傷情。
“我明回蘇州。”
“嗯。我也好久沒回去了。”簡凡回答她。
“是呀。這個星期真是把我累壞了。五的晚飯,我有四都是在外麵吃的。哎,這日子,沒法過了。”她在微信裏抱怨著。
“那就別過了唄。”
“那怎麽行呢。工作還是很重要的。不能輕易放棄。”
“那就好好工作唄。”
“……”林楓直接回了一串省略號,來表示此刻被吃癟的心情。“還能不能好好話了,還能不能啦?”
“校工作很重要,是不是啊,林總?”
“嗬嗬,還行吧。簡總才是真正的大忙人。”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兩饒微信來往越發頻繁,雖然更多地像朋友而已。
林楓覺得,認識簡凡,是一件很平常的事。雖然起源於一場老套的相親局,但不妨礙兩人林總來,簡總去的互相調侃。
誰相親就一定得談感情啊,談生活,談工作,也是不錯的選擇嘛。
林楓還想回一嘴調侃簡凡,就聽他直接來了一段語音。
“我有電話進來,先不聊了。”
語音的背景是一聲聲IPHONE的自帶鈴聲。
“OK。”林楓簡答地回答他,然後在服務區買了一瓶水後繼續上路。
而遠在深圳的簡凡,此刻正端著手機,站在明華輪的甲板上。腳下是五彩絢麗的燈光噴泉,乍然從平地升起,絢爛間從高空墜落,撲騰得人心神不寧。
“什麽事?”簡凡輕輕地對著電話問。
電話的那頭沒有了熟悉的淩厲罵聲,而是一記又一記的抽泣。
“簡凡,我想你了。你……我來看看你,好不好?”
他一向反感女人哭。因為一哭就沒完沒了,沒完沒聊結局就是讓他的心腸不由地軟下來。
他不喜歡這種被人左右的感覺。因為每一次心軟,最後發現隻不過是苟延殘喘。
他不愛做選擇,但一旦做了選擇,便不想再糾結。回頭路,從不曾出現在簡凡的詞典裏。可每次楚玥哭著鬧著想拉著他回頭,他在煩惱的同時卻又不得不擔心。
擔心這個瘋狂的女人,傷害自己,傷害別人,甚至傷害親人。
“不能。”簡凡覺得不能再心軟了,於是依舊冷硬地拒絕她。
可楚玥還是他熟悉的那個楚玥,當然不會聽他的話。
“你不讓我來?那我偏來!我要讓你的同事,你的領導,所有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簡凡到底是怎樣一個忘恩負義的負心漢!”
耳朵裏已然聽不到楚玥的聲音,隻傳來一陣嘟嘟的掛機聲。
所以呢,為什麽要心軟。心軟有什麽用。
簡凡拿下手機,輕輕握住甲板上的桅杆。那桅杆有零年月,上麵的漆略有斑駁。指甲一層一層地剝落它們,好不痛快。
可誰能真的給他來一記痛快,也好過整日如空轉咬尾的孤狼,在年年歲歲摩搓的日子裏,熬不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