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業務，就是圖個天時地利人和（1）
聽完方晟的一通抱怨後，林楓反倒不敢亂話了。
本想借著送咖啡的由頭，能和國際部再打個招呼。把過慢的審批進度告知劉嵐他們，好讓國際部這邊能配合著有個心理準備。
但不曾想，她還未開口，方晟已經把這種打招呼的破事給埋怨了好一大通，搞得她不知該頂著風口實話還是虛晃一槍先瞞著。可任誰也知道，這事瞞也瞞不住住，總歸倒頭來還是要讓方晟再上一回的。
林楓自知自己原本是個臉皮極薄的人。做了客戶經理後，才在那一張薄皮糊上了一層硬殼。
本著長痛不如短痛的思量，林楓還是在方晟問完好坦白。是坦白，不若是討好。
“方老師，真被你準了。今航油也卡在審批中心，估計要好一會兒了。”
她的並非大實話，因為航油的資料才分派完，隻是還沒看，不算得上“卡”。但為了顯得與方晟處在同一戰壕，方便後續行事，她隻能個的“謊言”。
提起謊這事，林楓自認為自己還是個比較有原則的人。學生時代的時候，一直是老師和家長口中的乖學生和乖孩子，認真、踏實、刻苦、聰明，這種詞匯經常出現在班主任評語裏。
那時，林楓欣然喜歡這樣的自己。因為認真和刻苦，可以給她帶來打著100的卷子，期末紅豔豔的獎狀，和滿屋子班裏孩子的羨慕，還有老師家長嘴裏停不下來的讚歎。
那樣的日子可真是簡單。目標簡單，想法簡單，做起事情來也簡單。
可終歸簡單的日子有兩頭的一。林楓此前不覺得，但踏入國展的那一日起，這樣簡單的生活，終究是一去不複返了。
而在開啟不簡單的日子後，林楓也學會偶爾“謊”。剛開始時，很忐忑，很不安，總覺得周遭都是大而瞪的眼睛，直直地衝著你看，想要將人看得透透的。可日子久了，發現這事不過是尋常的一句調笑罷了，無傷大雅，有時還能讓你絕處逢生。
林楓嚐到了“謊”的甜頭，於是內心再也忐忑不起來了。
方晟聞及此言，不由地又開始罵罵咧咧：“瞧瞧，瞧瞧，嵐姐，審批中心真的是……都什麽人啊，要水平沒水平，要素質沒素質的。出去都嫌丟人。這都幹得什麽事！”
劉嵐也感同身受地輕點頭，這時正好座機響起，去接電話。方晟轉身回到自己的格子間，林楓也跟著過去。
方晟是進口業務的初審，所以林楓以往有業務都是提前先和他打招呼。年齡比較相近，相對來較容易溝通。
他顯然還處在方才的語境裏，見林楓過來，就想確認一下：“航油今還走不走的完，你覺得？”
“走得完。”林楓肯定地回答他，也是在回答她自己。但不得不再次重申現狀。“但可能會比較晚。”
“要是太晚了，就明早上放吧。”方晟轉念一想。“反正差一，鎖匯的成本波動不會有太大影響。”
“話是這麽。但，方老師，航油這次是一定要當放的。客戶明確提的要求，就想看看咱們行的效率。”
“效率效率！我現在是最煩聽到這個詞了。就審批中心那幫子饒磨不拉嘰，還怎麽能有效率。怪不得人家通用瞧不上我們！”方晟不耐地將手機扔在台子上，發出一記不算太和諧的聲響。
“年輕人，稍安勿躁。客戶什麽就是什麽麽，按規定和流程來，總歸是沒錯的。著急什麽。”
劉嵐接完電話，聽方晟如是，用那甜美淡雅的聲音幽幽地從後方開口。
方晟沒再話，握著鼠標把電腦屏幕從待機中複蘇回來。
沒有聽到方晟的保證，林楓著急，便又求證：“方老師，航油的進口業務量大又穩定，中行占著多少年都不肯放。好不容易航油給了一次機會，這次不管怎麽樣也得抓住不是。所以，幫幫忙。”
見方晟貌似無感，林楓又開口：“審批中心那邊都打過招呼了。前麵因為上汽財務，也是個大客戶，不好直接插隊。但後麵就輪到航油，肯定不會太拖的。”
林楓靠著方晟的格子間，巴拉巴拉地羅列了各種不得不做的理由。真是把當年課堂裏教的關於《如何寫好議論文》的技巧一一使出來，擺事實，講道理，再加人情。
最後總算換來了方晟的一句“行了行了，你們趕緊地催催審批中心。我和嵐姐這裏能幫肯定幫的。誰讓你們的客戶……都得罪不起呢。”
有了這層不算特別積極的保證，林楓還是很開心的，好歹不算辜負那百來塊的咖啡錢。
回到審批中心，長寧支行的客戶經理已經不見人影。心想，上汽財務肯定是已經審完了。
下意識地捏緊了包，朝倒黴崔的台子前湊。
“崔老師，航油沒什麽問題吧？”
話剛落音，包裏的手機很不爭氣地想了起來。《愛樂之城》cityOfStars的音樂很不合時邑響起。
“跟你們客戶經理了多少遍了，手機擱靜音。有電話出去接。怎麽就聽不懂呢？”倒黴崔不耐煩地嚷嚷著。旁邊的審查員也抬起頭來看林楓，雖然眼神不算犀利，但不滿者居多。
訕訕然間疾步往門口走，邊走邊把手機掏出來。
是陳琳。
“喂，師父。”
陳琳那邊的背景音比較嘈雜，汽鳴聲，人語聲，聲聲入耳。
“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她的語氣也帶著些不耐，得比較快。
“剛在崔老師邊上，不太方便接電話。現在已經出來了。”
“嗯。”陳琳悶悶地停留片刻，複又：“還在初審那裏啊。都兩點了！怎麽回事啊？”
接到陳琳電話的那一刻，她大約猜到了陳琳來電的內容，做好了一定的抗壓準備。饒是提前做了心理建設，可真聽到陳琳的埋怨時，她的心頭還是發了顫。
“不是的。我們到的時候已經1點了。打了招呼插了隊，才直接分到了初審這兒。但不湊巧，崔老師正好在審查上汽財務的銀團貸款，比較複雜，所以耽誤點時間。”為了讓陳琳再放心一些，她又將和國際部溝通的結果一並匯報了一下。
“國際部那邊已經又去跑了一趟。會等我們這邊走完的。我現在再去催下崔老師，爭取早點送10樓。”
“恩。要抓緊。你們倆早上在航油耽誤了太多時間，本來也不用這麽敢。”
林楓聽了連連稱“是”。
“每次做事情前，都要往前排。不要到頭來，忙活兒半，結果什麽都沒辦好。得不償失，懂麽。”
“我知道了。”
“有進度及時告訴我。”
“好的。師父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