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不太平的洞房花燭夜
沐珩迎著呆若木雞的唐百衣,兀自走進了違和的大紅喜屋。房間裏,除了牆壁雪白,其他都裹著一層大紅的喜慶色。就連大衣櫃的雙開門上都貼著兩個大大的喜字。
沐珩絕對猜不到,在唐百衣眼中,他這樣依照她夢話布置的房間有多違和,多具有年代感。像極了民國時期古不古,西不西的風格。
他原本坐在門口也是在等唐百衣發現,這番精巧的布置,隻是他沒有想到唐百衣反應這麽延遲,居然等了這麽久才驚呼出聲。
他知道她不是原來的粗鄙農婦,他相信她的夢話,他隻能相信她夢中所說的,那個“現代”世界。
這現代的房子布局,是他命人連夜趕製做出,隻屬於她一個人。
唐百衣怔怔地上下打量著身穿現代黑色睡衣的沐珩,愣愣地說不出話。
這家夥,好像在等著自己說話。這時候,自己是不是應該說一些表達感動,或是感激的話?
但現在,自己滿腦子都是問號,這現代屋子,還有這假空調,假電視櫃,他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就在唐百衣瞪圓眼,呆呆地翕動嘴唇卻什麽都沒說出口時,沐珩難得勾唇笑了笑。
笑容,令人如沐春風。
“喜歡就好。”
唐百衣哽住。
原來,這時候自己果然應該表達一下喜極而泣的感激,和十萬個大感動,才比較正常。
就在自己想要順著話繼續誇讚這十分居家十分現代的屋子時,突然一個溫熱的懷抱將自己揉摟住。
渾厚的男子氣息撲麵而來。
“別置氣了,過一陣子我們就回京城,這裏留給沐家人住。哪怕往後,接他們來京城,我也會安排別苑。”
低沉暗啞的嗓音帶著濃重的倦意,這番氣質很少出現在沐珩身上。唐百衣心中的沐珩,心機男,大男子主義,愚孝男,還是個喜歡玩弄手段的大腹黑。
但是,這樣有些示弱的沐珩,自己頭一回看見。
沐珩見懷中女子沒有反應,長臂一舒將懷中人攬得更緊,在臂彎裏尋了個舒服的地方讓那小腦袋靠著。沉柔的聲音輕啞地吐出,“你想怎麽做生意,想和誰來往,都可以。我不會再幹涉你。”
唐百衣被結結實實攬在堅硬溫熱的懷中,感受那夾雜著皂莢清香的男子氣息,有些不平靜。
這臂彎,熟悉又有些陌生。
麵前這個男人,沐珩,姓殷,他和那曾經權傾天下的殷北離有很深的淵源。自己隱約猜到為什麽沐珩會假扮一個陌生人接近自己,隻是,沒想到他內心居然是那麽在乎。
他這三年裏改變了那麽多,三年過去,下了戰場,換上新的馬甲也想要重新認識自己。怕自己不甩他好臉色,怕自己依舊將過去清口村的怒氣撒在他身上,怕自己舊事重提。
所以,他摒棄了明麵上對沐家人的愚孝,專門來對自己解釋,他可以另外開辟一個宅子供沐家養父養母住。
他專門來登門謝罪,告訴自己,不會幹涉自己的生意,不再大男子主義地握緊他的掌控欲。
這些都是他的改變。
自己從來沒想過,人前這麽冷漠疏離的沐珩,能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突然,唐百衣驚呼一聲,“禦晗之。你早就知道他了對不對?”
這男人!原來他才不是為了搶奪鹽商生意,而是故意借著機會踩禦家!
耳畔沉柔暗啞的嗓音回蕩,帶著濃重的歎息,“抱歉。”
唐百衣眼皮一跳。
一方麵自己為禦家感到愧疚,另一方麵,也驚詫於冷淡如沐珩這樣的人,居然會開口道歉。
而且,很真誠。
沐珩輕歎一聲,薄唇微涼,擦過臉頰有些冷,“我說過,那些箱子裏的金子,足夠他改行再起。”
這些,也是為了她。
屋內有些安靜,隻剩下燭火跳動的聲音。
唐百衣沉靜著一動不動,任由那臂彎從緊張地鉗箍到慢慢放鬆,“這些裝飾又是怎麽回事。”
“我聽到了。”
唐百衣抬起眼。
低啞的沉聲溫潤好聽,“你酒品,一向不好。”
唐百衣被哽住。瞬間自己就明白過來。敢情是聽著自己說的胡話!自己忽然夢話還能描述地那麽清楚!連現代的服飾都說得這麽詳細?
不等唐百衣又進一步動作,那溫熱的臂彎陡然用力,環出一個不讓人後退又十分適宜的力度。
唐百衣睜亮眼,仰起臉看著高大的男子,慢慢道,“你,相信?”
穿越這種胡話,居然有古代人會信?這怎麽可能?
“信。”
簡介精湛的一個字,讓人不由得多想。
是不是,自己說再狗血再不真實的話,這男人都會信?隻要自己說的,他都信?如果不是麵前男人那獨一無二的氣息沒有錯,自己都要懷疑這家夥是不是被人假扮掉包了。
“早點休息。”沉柔的嗓音由近及遠,溫熱的懷抱倏地一鬆,微涼的空氣襲來。
唐百衣沒忍住,搓了搓微冷手臂。
“嘩!”一條簡樸樸素和將軍府格格不入的地鋪被鋪在新房中。幹淨泛白的地鋪在紅色大地毯的映襯下顯得格格不入。
“你……”唐百衣欲言又止。
沐珩已經屈腿側躺在整潔的地鋪上,墨發隨意披散在肩頭,款肩勁腰,黑色現代居家服勾勒出他精壯有力的身材,微敞的大領口,沒能遮擋住胸前富有張力的肌肉。
唐百衣咽了咽喉。
這胳膊下都是腿的身材,自己是見過的。而且,好多次。仔細數來,自己和那戴麵具的男人相處日子雖然不多,但每次都細膩到讓人難以忘卻。自己還曾荒唐地想過,為什麽那個男人有妙妻。
可現在,摘下麵具的那個男人,就活色生香地躺在自己麵前。
隻是,他多了另一個身份,沐珩。
“嗤——”
唐百衣拿起床頭櫃上的半截鎏銀麵具,悄悄俯下身來,慢慢虛戴在側躺似乎酣睡的男人麵容上。
麵具很契合。
那微涼的薄唇,那棱角分明的下頜線,那斧削過的側顏。
自己過去那些天真的是瞎!才沒發現麵具男就是沐珩!
嗚嗚……自己一定是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