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爆發衝突
一整夜,唐百衣無數次悄悄仰起頭,或者轉過臉,或者直接掀起眼簾瞪著白眼,都望進一雙清明的眸中。
這家夥!失血這麽多,不睡覺的麽?
夜深了,大殿內能聽到窗外窸窸窣窣的蟲鳴,一聲接一聲,格外有節奏,又催人酣眠。
唐百衣努力支起眼皮,再度翻著臉往上瞅。
嗯,他還沒睡。
誰能告訴自己,為什麽有人可以重傷後還如此堅挺的盯著自己看,就好像自己欠了他很多錢,以防自己連夜跑路一樣。
終於,唐百衣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將頭一歪,倚靠在麵前人的臂彎上。
“老哥,你趕緊睡覺好不好。”
後半句話,自己沒說出來:求你了,趕緊睡吧,你睡了我就能跑了。
橫豎自己現在有小金庫,有點閑錢,從頤國開始流浪,永遠不回大理也是可以的。完不成國君交代的任務隻能不回去,雖然日子苦一點,但也能活。
沐珩低垂眉眼,一遍又一遍捋著懷中人的秀發,眼底深邃。
她,變了。她是她,又不是她。
“有蜜酒。”沉啞的嗓音帶著蠱惑。
唐百衣倏地一個機靈,兩眼晶亮,“什麽?真的有蜜酒?”
這頤國還有蜜酒?自己最喜歡就是甜甜的小酒,醇香濃鬱的那種。
一杯又一杯。
唐百衣眯著眼,很享受地一連灌下好幾杯盅的蜜酒還嫌不夠過癮,最後直接抱起一壇濃醇厚香的蜜酒壇,咕咚咕咚灌起來。
月光照進窗欞,女子逆光而坐,仰頭不聞窗外事,一門心思灌酒解饞,柔和的月光灑在她身上籠下一層光暈。
“哐當——”酒壇落地。
唐百衣打了個酒嗝,兩腮飛紅,舒舒服服地抱著碩大的空酒壇,枕靠在壇身上,迷迷糊糊說著胡話昏睡過去。
沐珩眯眸,看著麵前醉生夢死的女子,沉下臉,但還是不舍得打破這樣的美好。他俯身輕鬆將喝斷片的唐百衣橫抱起,大步邁出大殿,步履帶風。
就像是,沒有受傷一般。
大殿上方,暗衛老三古怪地咬著手指。
“師兄,主子這是怎麽了。這女人誰啊,長得這麽醜。主子怎麽朝三暮四的。”
“嘭!”老三後腦勺中了一拳。
“沒長眼睛就別亂說話!”
“大師兄,你又吼我……”老三委委屈屈,捂住後腦勺。
一整夜,在攝政王寢宮內,沐珩極其有耐心地靠臥在床頭,慢慢審問。
而醉酒迷糊到神誌不清的唐百衣,把什麽都交代了出來。
搜腸刮肚,所有的事……包括,嫌棄沐珩不潔的事……
另一邊,舞娘歇腳的偏殿內。
君寧卿眉頭緊鎖,望著大殿的方向一語不發。
“君姑娘,休息吧。”不明所以的舞娘,望著頂著唐百衣臉的君寧卿,好心勸慰,“這頤國攝政王也是個喜怒無常的怪性子,誰會知道他居然傾慕一個不知哪裏來的丫頭。”
“君姑娘,要不明天再試試,總有機會。”
“是啊,天色不早了,君姑娘早點休息,這裏處處都禁足。攝政王不傳我們,我們也沒辦法過去。”
君寧卿對著無邊的月色,沉下眉眼,整個人埋沒進陰影中,拂袖大步出了偏殿。
翌日。
唐百衣睜開惺忪睡眼,朦朦朧朧看見一大片白光,正麵見到一張放大的臉。
好像……是自己?
“師父!”驚喜的呼聲,唐百衣一個翻身坐起,利索地檢查了一下完好的衣服,準備溜之大吉。
沉柔的嗓音,帶著薄薄暗啞,“師父?”
唐百衣一愣,明白過來,這聲音是沐珩的。
“阿珩,不,殷大人?”自己雖然被灌入所有記憶,對麵前這個人也有了解,但怎麽說昨天也是自己和他的初見,有些生分。
沐珩揭下臉上的麵具偽裝,淡淡瞥了榻邊人一眼,看了看她利索要跑路的模樣,什麽都沒說。
唐百衣明白過來。
定然是昨夜君寧卿擔心來找自己,然後,被沐珩抓了!
“明人不說暗話。”唐百衣橫眉冷豎,正經地抱臂站起,氣場大開,寸步不讓,“你把他,押到哪裏了?”
鏗鏘有力的話語,當仁不讓的氣勢,讓沐珩蹙眉。
唐百衣一把抓過沐珩手中的麵具,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臉上。
果然,自己的麵具偽裝也被他除下。他,從自己跟著舞隊進入大殿時,就發現自己和君寧卿戴麵具了?但他怎麽能那麽精準地走到自己麵前,認為自己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
唐百衣冷冷看了看沐珩胸腹下的白色綁帶,沉下臉,上前逼近一步,“殷大人,他在哪。”
君寧卿是自己到這世界後第一個對自己好的人,也是救下自己的人。如果沒有君寧卿,自己早就身首異處,屍骨無存。
沐珩籌謀盡天下事,卻沒有算到那個人會對她這麽重要,以至於她居然能當麵質問,不讓一寸一毫。
“死了。”清冷的嗓音,寒涼無波。
唐百衣整個人渾身顫抖,憤怒,悲戚,絕望,無數負麵情緒撲麵而來。
“死了?”唐百衣冷笑,不知哪兒鼓起的勇氣,一個箭步逼近上前,探手掐住麵前人的喉脖。
而沐珩,不偏不讓,清冷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沉靜,眼睜睜看著那隻手撫上他的喉脖,狠狠掐住。
唐百衣一把抽出腰間匕首,“嗤”一下威脅般的劃破麵前人的臉頰。
沐珩白皙的臉頰被劃出一絲線,滲出幾滴血。
“殷大人。”唐百衣頭皮發麻,額頭沁出冷汗,青筋暴起,眼眶赤紅一片,“殷大人既然對我有了解,那應該知道,就算我不能從殷大人手中逃脫,但同歸於盡,還是可以辦到。”
頓了頓,威脅的話語脫口而出。
“殷大人若是不信,盡管試試。屍骨呢!”
唐百衣眯著赤紅的眼,弓起背,汗毛一根根炸開。
君寧卿死了?師父死了?
唯一對自己好的師父若是死了,自己定要這個人,跟著陪葬!至於自己……命本來就是師父救的,赤條條來赤條條去。
自己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也有必須想要保護的人。
君寧卿雖然沒教過自己太多,但他就像一個安全屏障一樣,為自己撐起一處安全溫暖的地方。他毒舌,自戀還強迫症,但這些不完美都不妨礙他傾盡所有對自己好。
如果君寧卿死了,那自己,拚盡所有也要為他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