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見的溫柔
顧澤序擰了擰她的鼻子，梁妍笑著皺皺眉，被他扶著坐了起來。“怎麽喂都喂不胖，你肚子裏的那位可真是厲害！”顧澤序笑嘻嘻地，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梁妍的肚子。
梁妍笑容微斂，嘴角的弧度未變，但是眼底卻沒再有笑意。她輕輕拂開顧澤序的手，“在外麵回來洗手了嗎？就摸我！”佯裝生氣，顧澤序卻的確當真了，收回手，仿佛真的會汙染了她腹中的寶寶。
梁妍不讓顧澤序扶自己，進了衛生間洗了個澡，天氣還冷，顧澤序堅持讓梁妍早點洗澡，省得著涼了。水聲變大，梁妍聽不見顧澤序在外麵叮囑她注意別滑了腳，早點出來這種每天都不厭其煩地說著的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有些恍惚，“他到底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還是為了我呢？”
梁妍討厭這樣的猜測，一開始她的確知道自己是有些鑽牛角尖了，但是每天閑下來的時間越長，她自己獨處的時間越多，這種想法總是不由自主地冒出腦海裏，讓人趕都趕不走。
她在廁所裏洗了不過十分鍾，顧澤序就打開了浴室的門進來，“你最近發呆的時間是越來越多了。”他把水關了，給梁妍拿了條浴巾披上，絲毫沒有什麽旖旎的想法，即使看著梁妍不著一物的身體，也是很自然地將浴巾給她披上了。
顧澤序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感受到了梁妍的沉默，他透過鏡子看了一眼梁妍，梁妍觸及他的眼神，忍不住將心裏的問題說了出來。“你以前可不會管我洗多久的。”
顧澤序愣了一下，笑出聲來，滿臉的幸福感。“那不是因為現在你身份特殊嘛！”再說了，她體寒本就嚴重，最怕就是再受了涼，顧澤序隻要能管，肯定是不能讓梁妍身體再接受這樣的“考驗”的。
原來是為了孩子。梁妍苦澀地想，一副任由宰割的樣子，讓顧澤序幫自己穿好了睡衣，又讓他帶著自己去餐廳吃飯。
顧國鬆特地將一些大補的飯菜放在梁妍麵前，這要放在往常，梁妍這麽遲才下來，早該挨吳琴嘮叨一頓了。可是今天，吳琴顯然興致很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梁妍今天把她端上去的湯都喝完了的原因。
“這樣好啊，又能喝，又能睡，將來肯定能生一個健康的寶寶出來。”吳琴笑著跟顧國鬆說，兩個長輩笑得連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顧澤序也很高興，給梁妍夾了菜，自己才開動的。
梁妍看著堆得高高的菜很是犯愁，她其實心裏已經難過到爆炸了。但是她知道這是顧家，有著許許多多條條框框的顧家，而且她知道自己這樣有些矯情了。但是她的確是很難受。“我有點惡心，可能是白天吃多了。”她對顧澤序悄悄地說，想讓他幫自己分擔一點。
顧澤序看了一眼她蒼白的臉，“你臉色不太好，怎麽了？”
梁妍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隻是搖搖頭，“可能是白天有些積食了吧，你幫幫我。”她用下巴努了努嘴，顧澤序就夾走了大半的菜，“多少吃一點，別晚上餓了肚子。”
兩人在這頭說著悄悄話，顧國鬆一臉窺破的笑意，這小年輕，真是好啊。他笑著對顧澤序說，“明天是梁妍第一次產檢吧，你陪著去看看，公司有什麽急事讓你大伯先頂一天。”顧澤序當然是願意的。
梁妍每天從早上起床開始到晚上睡覺，耳邊總是聽到他們在討論“懷孕”、“肚子”、“孩子”……心裏的焦慮越發放大，她捂著嘴巴，從座位上下來，一句話不說，就快步走到了衛生間，對著盂盆幹嘔起來。
顧澤序隨後趕到，在一旁有些手腳不知所措的樣子。“不想吃的話，算了算了，我不勉強你了。”
顧澤序看梁妍的臉色真是心疼壞了。給梁妍喂了杯牛奶，就讓她躺下了。梁妍心裏難受，也不想跟顧澤序說話，兩人罕見地，沒有一句話，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梁妍醒來的時候，床邊是一杯溫開水，看樣子是顧澤序端來的。梁妍摸了一下，還有點燙，看來是他端了杯熱的上來，想著等梁妍醒來的時候，水溫就降下來了。梁妍將水喝完了，保姆剛好進來叫她吃早餐。
“顧澤序呢？”梁妍問。不是說今天陪她去孕檢嗎？
保姆早就知道她會問，今天早上顧澤序已經跟她說過了。“先生先去公司交代一些事情就回來，他讓您先吃過早餐再等他一起去。”
梁妍點頭，在床上又發了一會兒呆，才慢吞吞地去洗漱。等她吃早餐的時候，已經比她們跟醫院預約的時間遲了半個小時。梁妍抬眼看了掛在餐廳的掛鍾，心裏毫無波動。顧澤序說過要等他一起去的，她等等吧。
梁妍吃過了早飯，做好了一切準備，打算自己出門的時候，顧澤序才從外麵匆匆回來，看得出來他回來得很急，因為梁妍從窗外看到他開車開的飛快，跟他平時有條不紊的性格不合。所以梁妍在心裏原諒了他。唉，自己喜歡的男人，這點事情算什麽，梁妍心裏想。
顧澤序跑進來，看到準備出門的梁妍。梁妍看了一眼餐廳的那個掛鍾，她們已經遲到了快一個半小時了。梁妍看著很愧疚的顧澤序，覺得昨晚上她心裏評定的，顧澤序隻愛孩子，不愛她的罪名得到了懲罰。於是心情稍微好了點的挽了他的手出去，“我們該出發了，待會兒爺爺該找你麻煩了。”
到了醫院，梁妍沒想到她們約的專家居然是張克。張克結了婚之後，發福了不少，唯一不變的就是，還是很招護士們的崇拜，他對誰都溫潤有禮，技術上過硬，卻又絲毫沒有那種大牛的脾氣，當然是很受周圍的人的喜愛的。
張克早就知道了他的VIP是梁妍了，看到兩人的時候，一點都沒吃驚，還主動跟兩人打了招呼。“真好呀，你們還在一起呢。”
顧澤序得意地抱著梁妍的腰笑了，“接下來拜托了。”
張克給梁妍做了個B超，梁妍躺在床上，跟張克說，“我這才剛剛到三個月，妊娠反應實在是強烈。”顧澤序在一旁點頭，梁妍懷孕之後，吃的不少，當然了這是他以為的。而且睡得也多，可就是不見人胖起來，更奇怪的是，梁妍話都變少了。
張克看清了之後，眼睛示意顧澤序，他馬上就上道地拿出手機拍了照片，這是他們的第二個孩子，顧澤序早就不像以前那麽青澀了。他端詳了一會兒，有些不明白，“這個孩子看起來挺大的呀？”
梁妍剛才在躺著，顧澤序將手機拿近給她看，梁妍才看一眼，心裏就咯噔了一下，下意識看了看張克，他果然也在玩味地看著自己和顧澤序。
“傻，”梁妍知道顧澤序肯定很高興，他高興了，梁妍也很高興。“這是雙胞胎。”
“哦，”顧澤序愣了一下，“雙胞胎？”他整個人僵硬在原地，雙眼瞪得大大地看著儀器屏幕上的照片，冷靜全然沒了，就像是剛被雷劈過一樣。
張克像是跟老朋友聊天一樣，對梁妍說，“辛苦吧最近，看你瘦了不少。”
顧澤序緩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你一句我一句地說了一會兒話了。接下來，顧澤序一句話都沒說過，全神貫注地聽著張克說的注意事項。最後，張克跟梁妍說，“你休息一下，顧澤序跟我去辦一下手續吧。”
顧澤序求之不得，跟著張克走出了病房，張克看他一副樂嗬嗬的樣子，笑了一聲，“出息！”顧澤序心情好，不跟他計較。
說到正事，張克轉過身來，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裏，對顧澤序說，“梁妍這段日子肯定過的很辛苦，你多多陪陪她，別讓她心情太差。”
顧澤序有點不明白，張克歎了口氣，就知道梁妍那種性格，不會跟顧澤序說自己的這些糟心事的。“你整天呆在公司裏，她自己的生活自從懷孕之後卻完全被打亂，不怕失禮地說，你母親的性格強勢，梁妍受了多少委屈，你應該是不會知道的。”
他頓了頓，顧澤序已經斂起笑容，“梁妍之前失去過一個孩子，你應該多關注她的心理上的變化，別隻把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
說完，張克笑了一下，顧澤序有多珍惜梁妍，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他笑著搖搖頭，徑直往前走了。
顧澤序回到病房，梁妍正和護士們聊著天，顧澤序才發現，她好像很久都沒有像今天這樣笑得這麽開心了。“妍妍，”梁妍回頭看他，眼睛笑得像月牙一樣，“我們回家吧。”
梁妍跟護士們道了別，顧澤序過去扶著她，走出了醫院，梁妍正想上車，顧澤序突然對她說，“妍妍，我們走回去吧？我們不是很久沒一起逛過街了嗎?”
梁妍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驚喜極了，“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了嗎？”
“嗯，就今天，辛苦一下大伯吧，反正我們妍妍最辛苦，我就要陪你了。”顧澤序將人拉到右邊，自己走在外麵。梁妍笑得開心，覺得今天的太陽剛剛好，把人照得溫暖極了。
“那很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