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

  梁妍生產結束後的第三天,那應該是一個萬裏無雲的大晴天,一大早,第一縷陽光從病房的窗戶裏照進來,通過顧澤序沒完全蓋上的窗簾,照在梁妍的眼睛上的時候,梁妍皺了皺眉頭,睜開了眼睛。


  頭上的傷口傳來的疼痛也隨之喚醒了意識還有些渙散的梁妍。等梁妍完全掌握了情況的時候,距離她醒過來,已經過去了兩分鍾。她想動一下手揉揉眼睛,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一個溫暖的掌心握住了。


  顧澤序趴在她的床邊,頭發還是像那天晚上一樣,翹起了一個神奇的弧度。梁妍用另一隻手,摸了摸他那縷頭發的時候,顧澤序睜開了眼睛,看了梁妍一眼。然後,顧澤序愣住了。


  梁妍也一動不動地看著他,顧澤序眼睛裏的紅血絲過於明顯,梁妍不用想也知道這些天,顧澤序經曆了多大的痛苦。


  “我睡了多久呀?”梁妍輕輕地說了一句話,打破了兩人間僵硬的氣氛。顧澤序握住了她的另一隻手,還好,有溫度,他不是在做夢。顧澤序倏地站了起來,俯身吻住了梁妍的嘴唇。那雖然蒼白,但是有溫度的嘴唇,讓他差點掉了眼淚。


  “你睡了很久,我都快要生氣了。”他喘著粗氣,在梁妍耳邊說。梁妍摟著他的脖子,用鼻尖蹭了蹭他,“對不起。”


  張克來醫院上班的時候,聽說梁妍醒了,連白大褂都沒穿好,就跑了過來,將給梁妍做檢查的主任拉開,親自看了梁妍的生命體征。主任在一旁莫名其妙地看著張克,最後忍俊不禁,“臭小子!”


  張克鬆了一口氣,一臉嚴肅地看著梁妍,“你呀,整天就沒讓人放心過!”他指了指發型淩亂,剛拿了洗漱用品從病房的廁所裏出來的顧澤序說,“也就他能護著你了。”


  可不是嗎?顧澤序心裏想,得意的笑容綻放在臉上。梁妍突然想起什麽,問張克:“我的孩子呢?”


  張克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顧澤序,發現他也一臉好奇地看著張克,就更加震驚了,感情這個做爸爸的還沒去看過孩子是吧?他抖擻著手指了指顧澤序,“都這麽多天了,你沒去看過孩子嗎?這種事情你問我?”


  這下,梁妍也感覺到了不妥,臉色一變,一臉“不會是真的吧”的表情看著顧澤序,顧澤序撓撓頭,壓了下那縷翹起來的頭發,不好意思地別開眼睛,“我待會兒自己去看……”


  梁妍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那麽辛苦地生出來的孩子,居然他們的爸爸這麽不上心,梁妍能不傷心嗎?顧澤序一看梁妍這副樣子,立馬沒了轍,乖乖認錯,“老婆,我知道錯了,當時你情況不好,我哪裏顧得上別人,當然是陪在你身邊最重要啦!”


  話音剛落,吳琴和顧英抱著兩個孩子進來,他們一聽說梁妍醒了,就知道梁妍肯定要看一眼孩子,所以很快抱著孩子來了病房來看他們的母親。


  梁妍掙紮地坐了起來,顧澤序忙著扶著她,但梁妍的傷口還是被扯了一下,疼得她齜牙咧嘴的。顧澤序說什麽都不讓梁妍做起來了,“你別動,我有辦法。”於是將梁妍的病床搖高了許多,跟坐起來沒多大的差別。


  梁妍沒辦法使勁,顧澤序就想著自己上手去抱孩子,吳琴將懷裏的男孩往顧澤序手邊送,顧澤序剛伸出手,又覺得這樣好像不對,想了想,又換了個姿勢,可是還是不敢隨便抱上,過了好久,吳琴忍不住出聲來指導他,終於抱上了,可是一直安靜喝奶的兒子卻哇哇哭起來。嚇得顧澤序連忙把孩子塞回吳琴懷裏。


  梁妍在病床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小星星在一旁看的都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他上前從吳琴懷裏將弟弟接過來,那男孩竟然沒再哭,乖乖地躺在小星星的懷裏喝著牛奶。小星星將孩子抱到梁妍身邊,梁妍伸出手,顫抖著摸了摸兒子的臉蛋,小星星將男孩放在梁妍的身邊,梁妍笑著摸摸小星星的腦袋:“謝謝,你是個合格的大哥哥啦!”


  顧澤序一大早沒看到梁妍的好臉色,竟然讓自己的大兒子這麽輕而易舉地做到了,於是不甘心地看著顧英懷裏的那個女孩。


  顧英笑著對顧澤序比了比懷裏的孩子,“大哥,你快來看看你女兒,可乖了。”顧澤序聽他這麽一說,更加有了信心,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他懷裏的女兒,果然,顧澤序抱著那個孩子,女兒也沒有哭,他驚喜地大叫,“看!快看我女兒,哈哈,果然是女兒好啊!”他得意地對梁妍說,梁妍看他那副高興的樣子,也忍俊不禁。


  夫妻倆仔細端詳了一陣子這來之不易的一雙兒女,梁妍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顧澤序,“你們還沒有給孩子起名字嗎?”


  顧澤序果然不知道這件事情,看著吳琴,吳琴瞥了他一眼,誰讓他這兩天什麽孩子的事情都不管,現在肯定要吊一下他的胃口。“名字啊,我想想……”


  梁妍著急地看看顧澤序,又看了看吳琴。吳琴看不得梁妍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咳了一聲,告訴他們:“他們曾爺爺給兩個孩子起了大名,你們看看有什麽意見,沒意見的話,改天就去上戶口了。”她想了想,“哥哥的名字叫顧珩,妹妹的名字叫做顧玥。”


  “顧珩和顧玥……”兩人沉吟一番,梁妍和顧澤序都很滿意,梁妍有興致地對顧澤序說:“我們給寶寶起小名好了,”他看了一眼小星星,突然有了想法,“要不兒子就是小太陽……”梁妍馬上懂了他的思路,驚喜地接話,“妹妹就是小月亮了!”一屋子的人都開懷地笑了起來。


  吳琴和顧英還有事情要做,顧英臨走的時候,對正抱著女兒不肯放手的顧澤序說,“大哥,大嫂現在也脫離危險了,你看什麽時候回公司上班啊,我爸爸都快忙壞了。”顧澤序的臉色果不其然僵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自然,“哦,我要照顧孩子們。”


  “你!”顧英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大哥的模樣,頓時被塞地一句話都沒說。梁妍瞪了一眼顧澤序,對顧英說,“我們知道了,改天會親自對大伯道謝的,謝謝你。”


  梁妍生完孩子過了半個月,顧澤序雖然又像之前一樣按時地上下班,但是每天回來的都十分早,梁妍甚至對顧澤序是否去上班了持有懷疑,隻有方毅知道,這個老板每天都拚了命地幹活,就為了能早點下班,所有的應酬更是推得一幹二淨,簡直是二十四孝丈夫模範了。


  這天,顧澤序幫梁妍洗漱之後,踩著點去公司上班了。梁妍自己扶著輪椅,在病房裏練習下床走路。病房裏都快成了兩人的臥室了,到處都是顧澤序的生活用品,每天他下班之後就過來照顧自己照顧孩子,忙得像是一個陀螺一樣。


  走了兩圈,梁妍適應得很快,已經能慢慢地不用扶著東西走了。她順手將床邊的顧澤序的衣服疊好,放在衣櫃裏的時候,發現了衣櫃底下的夾層裏露出了那個熟悉的筆記本。


  梁妍臉上一紅,她肯定以及清楚地記得自己沒有拿過那個筆記本來醫院,所以這個隻能是顧澤序拿來的了。她捂著傷口,慢慢地彎下腰,還是覺得有些疼,這時候,來查房的張克看到病房裏的她這樣,還以為是傷口裂開了,衝了進來扶她,“怎麽了?”


  梁妍不好意思地告訴他,“我沒事,隻是想撿一下那個筆記本……”張克鬆了一口氣,彎下腰把筆記本拿出來,正想翻一下,被梁妍擋住了,“別、你別看!”張克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梁妍,將人扶回了床上,“不要太心急,你應該了解你的身體。”他把筆記本放在她的床頭,走了出去。


  確認張克真的走遠了,梁妍才興致勃勃地拿出那本筆記本來,才翻開第一頁,就看到顧澤序的字跡。看完了的梁妍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嘴角,查房回來路過她的病房的張克從門口看到了她的笑容,無奈地歎了口氣。


  一個早上就在梁妍反反複複地看那本筆記本中過去了。等顧澤序回來的時候,梁妍還是一臉難以抑製地笑容。顧澤序看著梁妍這麽開心地笑著,心裏突然有點毛毛的。“你幹什麽,發生什麽事情了?”


  梁妍隻是笑,等顧澤序將她的午餐端在她麵前的時候,梁妍終於笑不出來了。“我不想喝這個湯了。”她每天三餐都喝這個參雞湯,現在隻要聞到那股味道就快要吐了。


  顧澤序可不能任由她任性。“乖,這個補身體,你現在就需要這種容易吸收的營養。”


  梁妍眼珠子轉了一圈,突然又笑了,顧澤序看她鬼靈精怪的表情,就知道沒什麽好事。“你不是說等我醒了,要把答案告訴我的嗎?你告訴我了我就喝。”


  現在輪到顧澤序一臉便秘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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