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 三
醫院的急救室門外，華劍鳴和秦韋來回踱著步子。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急救室的燈熄滅，主治醫生一邊摘口罩一邊從裏麵走出來。
“醫生，病人怎麽樣？”華劍鳴連忙走過去問。
“病人的情況很不好，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力，目前能保住他的生命安全，但是很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再也沒辦法開口話了嗎？”秦韋問道。
“還是有蘇醒的可能的。”醫生，“可以試著經常在他旁邊叫他的名字。”
“好的，謝謝醫生了。”華劍鳴點點頭。醫生走了以後，秦韋問道：“楚明輝沒法話了，怎麽辦？”
“難搞。”華劍鳴摸了摸腦袋，“我先派人看著他吧。”
忽然，華劍鳴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
“喂，華隊，我們找到那個保姆了。”大A的聲音傳來，“我們現在在警局裏。”
“我馬上到。”華劍鳴掛掉電話，“大A他們找到保姆了，現在在警局。”
“那我們去問問吧。”秦韋道。
十幾分鍾後，華劍鳴坐在審訊室裏，秦韋就坐在他旁邊。
“今中午的時候你去哪了？”
“大概八點左右的時候吧，我老家那邊打來電話家裏有有事，讓我趕緊回去一趟。我和楚先生請了假，就急匆匆的回去了。”保姆的臉色有些慌。
華劍鳴道：“慢慢，不用慌。”
保姆點了點頭，接著道：“半個時以後我趕回老家，發現什麽事也沒有，隻是親戚想我了所以找了個借口讓我回去。因為楚先生不會做飯，所以我就又趕了回來，可誰知道……”到這裏，保姆的眼中掉出了眼淚。
“你覺得有問題麽？”華劍鳴問。
“你的意思是，楚明輝做飯，是嗎？”秦韋問保姆，“他從來沒有自己做過飯嗎？”
“沒有。”保姆搖搖頭，“楚先生從來不會做飯，有一次我教他，他學了半都學不會，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進過廚房。”
華劍鳴和秦韋同時反應過來，“這不是意外……”
“楚明輝是被謀殺的。”
華劍鳴迅速離開審訊室，對站在走廊裏的大A等人道：“馬上去調查這件事！有人想謀殺楚明輝！”
“醫院那邊呢？”
“加派人手，快！”
秦韋跟在他後麵道：“這樣一來，沐雨馨的案子解決了一些疑點。”
“什麽？”華劍鳴回頭問。
“楚明輝和沐雨馨的死有關係。但凶手不是他，楚明輝可能知道凶手的身份，所以凶手殺了他。”
“我馬上去查監控。”華劍鳴道。
當夜，秦韋再次失眠。楚明輝的意外表麵上給沐雨馨的案子解開了一些疑點，但實際上兩件案子連在一起，比原來又增加了許多難度。
秦韋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忽然想到了王明。
“王明是沐雨馨的前男友，又是楚明輝的學生，能把他們聯係在一起的隻有他……”
反正也睡不著，秦韋幹脆下床，又來到書房裏，重新開始捋線索。
醫院方麵，華劍鳴已經調派了更多的人去保護楚明輝。另一方麵，秦韋決定開始調查王明的背景。
“王明看起來似乎並不好對付……”秦韋想了想，“那隻能先從他的過去開始查了。”
於是他打開電腦，搜了一下五年前有關埃及考古的信息。
在一個知名度並不怎麽高的網站裏，秦韋找到了一篇很短的論文，發表人是沐雨馨。
秦韋打開了那篇論文，論文寫的是他們那次在埃及的一座陵墓中發現的古籍。
“這是一個偉大的發現，我們重新發現了曆史……”秦韋繼續看了下去，“這本書記載了法老的一生，幫助我們再次認識古代埃及。它就是……”
“《梵蘭經》……”秦韋輕輕念出來名字。
“想法是對的，可惜方向錯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秦韋猛然回頭，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現在他背後。
“你是誰！怎麽進來的？”秦韋慌忙站起來看著他。
男人搖了搖頭，“很快你就會知道了。”他舉起右手打了個響指，秦韋忽然感覺腦袋裏一陣眩暈，所有的線索在他腦子裏攪成了一團漿糊。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早上了。秦韋從桌子上爬起來，暈乎乎地按了下額頭。
“我昨晚這是……睡著了？”他看著電腦，那個網站早已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個空白的頁麵。
“對了，我要調查王明的身份！”秦韋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事，”那個男人不知道是怎麽出現的，還有方向錯了是什麽意思？”他想了一會兒，決定先打個電話給華劍鳴。
“喂，華劍鳴？”
“我在值班，你。”
“我找到突破口了。”秦韋道，“昨晚我忽然想到，我們應該調查王明。”
“為什麽？”
“王明是沐雨馨的戀人，也是楚明輝的學生。如果搞清楚五年前在埃及到底發生了什麽，也許就能找到真相！”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隨即道：“明白了，我派人去盯著他。”
“還有，我能回楚明輝家裏看看麽？”
“你想怎麽做？”
“看看有沒有遺漏的線索。”
“有線索的話警方會找到的。”
“那可不一定。”秦韋笑了笑，“我可是作家。幹我們這行的，心思可比你們警察細。”
“好吧，我和那邊的一聲。”華劍鳴道。
“你好像聽起來不太開心啊？”秦韋問，“發生什麽了？”
“昨晚上，局裏的領導下了死命令，三內破了這兩樁案子。沐雨馨的還沒解決完又來了個楚明輝。案發當區的監控我們查了，根本沒發現可疑人物。”
“我有個想法，不知道該不該。”秦韋忽然道。
“你。”
“我覺得……這一切可能都和王明有關。”
“希望吧。”華劍鳴掛了電話。秦韋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後就出門了，在樓下買了份早餐。半時後，他來到了楚明輝的住所。
區的保安換了人，看到秦韋伸手攔住他：“站住，請出示證件。”
“警察，辦案的。”秦韋再次亮出那張證件，保安看了一眼後就放了行。
“哎兄弟，我問你一件事。”
“你。”
“之前那個保安去哪了？”
“哦，他啊，他不幹了。大概是前吧，前就辭職了。我是今才過來的。”
“那昨呢？沒人在這裏嗎？”
“昨的話應該是沒人。”
“好的，謝謝了。”秦韋點點頭，轉身離開。
“如果真正的保安前就辭職了，那麽昨看到的保安……”秦韋的心裏忽然有了答案。
楚明輝的別墅已經被封鎖起來了，由於秦韋之前和那些警察見過，加上華劍鳴放了話，所以也沒有過多阻攔。
秦韋一走進客廳，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麵而來。
“這是……”他四處嗅了嗅，努力回憶了一下。
“鬱金香？”秦韋四處找了找，但是並沒有發現鬱金香。他去了二樓，楚明輝的書房擺設的很典雅，書架上全是考古學有關的書。桌子上還放著一本翻到一半的書。
秦韋追尋著那股鬱金香的味道，拉開了書桌的抽屜。
抽屜裏有一個破碎的香水瓶，裏麵的香水早已經流幹了，隻是還在揮發氣味。看著香水瓶的樣式，秦韋忽然想起來那和華劍鳴拜訪楚明輝時他手裏的香水瓶。
他注意到香水瓶下麵有什麽東西。他移開香水瓶，瓶子下麵刻著一句英文。
“herehesungesdn”秦韋念了幾遍，“夕陽落下的地方？”
忽然，一雙手伸了出來，狠狠地把秦韋的身體按在桌麵上。
突然受到襲擊，秦韋慌了一下，身子不斷地掙紮著。奈何力氣沒有的對方大，隻能被他按著。
“你是誰！”秦韋拚命地扭著頭，想看清楚襲擊者的麵貌。
“你知道的東西有點多。”
秦韋感覺聲音有點悶，立即聯想到對方應該帶了麵罩。
“楚明輝是不是你害的！”秦韋大聲問道。對方沒有機會他，抓著他的兩隻手，把他提起來按在書架上。
臉撞在書架上，疼得秦韋眼淚都出來了。
“果然是你，王明！昨你來的時候我就感覺不對勁，過年才來一次的你保安怎麽可能給你開門！那保安估計也是你換的吧，你支開保姆，偷偷擰開煤氣，打暈了楚明輝，想偽裝成他煤氣中毒，對不對！”
“你果然很聰明。”對方道“很可惜，你猜錯了。我不是王明。”
秦韋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尖銳的聲音，那是刀子摩擦的聲音。
“你不是王明你是誰？”秦韋問。
“下去想吧。”他舉起刀子，捅了下去。卻沒想到秦韋忽然拚命地扭動身子，沒控製好他，竟然被他給掙脫了。
“你應該也是殺害沐雨馨的凶手。”秦韋看著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剛才那一下完全出於求生的本能。
這時候秦韋才看清楚，對方帶著黑色口罩，一頂鴨舌帽。但是他眼角的皺紋提醒了秦韋他並不年輕。
“你到底是誰？”
“這麽想知道？”對方笑了笑，摘下了口罩。
“你是……楚明輝！”秦韋心中一驚，“你怎麽可能……”
他並不打算等秦韋完，而是一步步緊逼過來，“你不該知道這麽多的。”
秦韋慌亂之中，推倒了書架，然後轉身就跑。
楚明輝不得不躲開，趁此機會，秦韋逃出了書房，大喊道：“救命！”
書架倒地的聲音和秦韋的呼救聲引起了樓下警察的注意，他們迅速衝了上來問道：“怎麽了？”
“凶手在書房！”秦韋道。當他們趕過去的時候，書房的窗戶被打開，楚明輝不見了蹤影。
“看見凶手的樣子了嗎？”
“是楚明輝！”秦韋道。幾分鍾以後，秦韋坐在警車上思索著剛才的情景。
“如果他是楚明輝，那醫院裏躺著的是誰？”
華劍鳴也趕了過來，聽秦韋完後問道：“要麽他是，要麽他不是。”
“等等，我想起來了！”秦韋忽然激動地道，“我知道我們一直忽略的是什麽了！”
“什麽？”
“味道！是味道！”秦韋激動地，“我第一次去1號房間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香味，但是我沒在意。你們來的時候是不是也聞到過？”
“好像是有股味道……”華劍鳴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麵，“不過當時我們的注意力全都在你身上。”
“後來我們去了楚明輝家裏，還記得他當著我們的麵噴香水嗎？”
“難道？”
“案發現場的香味，和楚明輝身上的香水味一樣！還有一件事，王明家裏有一盆鬱金香，那個香味就是鬱金香的花香！”
“原來如此，”華劍鳴也忽然明白，“原來凶手溜回現場打開窗戶，是為了驅散那股香味！”
“而且現在楚明輝既然已經暴露了身份，那麽明王明是無辜的，凶手就是楚明輝！”
“可是他去哪裏了呢？”
“夕陽落下的地方。”秦韋思索道，“在他的抽屜裏刻著這句話。”
“在埃及文化中，夕陽下落的地方是尼羅河。如果不是在埃及的話……”
“埃及博物館！”兩人同時叫道。
十幾分鍾後，當他們趕到博物館時，工作人員正準備閉館。
“對不起，這裏已經閉館了。”保安出來阻攔他們。
“警察，辦案！”這次華劍鳴親自亮出警官證，然後推開保安。
“大A封鎖出口，其他人分開搜，所有人一律不準離開！”
秦韋想了想，對華劍鳴道：“這裏我來過，下麵五層是博物館，上麵還有五層是市文化中心。能看到夕陽的有兩個地方，五樓有個凸出的樓頂，另一個就是十樓樓頂。”
“我去十樓你去五樓！”華劍鳴道。
“不行，”秦韋拉住他，“十樓你不熟悉，容易讓他跑了。我去十樓。”
華劍鳴看他一眼，“好吧，注意安全！”
“明白。”秦韋點了點頭，然後跑進了電梯裏。
電梯裏很安靜，絲毫聽不到下麵傳來的喧鬧。
“叮”的一聲，電梯抵達了十樓。秦韋從電梯裏走出來。十樓的所有牆都是高大的玻璃窗，夕陽的光芒透過玻璃照射進來，顯得整個十樓有些靜謐。
“你還真找到這裏來了。”秦韋回過頭去，楚明輝正在看著他。
“束手就擒吧，你已經跑不掉了。”秦韋悄悄地後退到正中央的大型玻璃展櫃旁，裏麵擺著整座城市的模型。秦韋記得這裏有一根鐵質指示棍。當他抓住棍子的時候，心裏覺得安心了許多。
“本來我計劃的很好，可惜，我沒有算到你。”
“那我還真是榮幸。”秦韋笑了笑。他注意到楚明輝拿出了刀子。“放棄抵抗吧，你已經無路可逃了。”
“你怎麽知道呢。”楚明輝笑了笑，轉身跑向樓梯。秦韋也跟了過去，爬上了樓梯來到了頂樓。
夕陽還剩下一半，在頂樓看上去無比巨大。火紅的光灑滿了這座城市。而楚明輝就現在秦韋麵前，他的腳邊就是深淵。
楚明輝展開雙臂，像是在擁抱著什麽。他稍微側過頭，笑道：“有件事，我還沒告訴你。”
“什麽？”
“我在五樓放了禮花。”
“什麽禮……”秦韋還沒完，從樓下傳來一聲爆炸聲，滾滾的濃煙升起。秦韋愣了一下，怒吼道：“你瘋了！你為什麽這麽做！”
“你不會知道，永遠不會。”楚明輝背著光，忽然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一抹笑，然後身子慢慢傾斜。
“你！”秦韋突然發現了他的意圖，跑過去想拉他。但他已經掉了下去。與此同時，下方再次傳來一陣爆炸，秦韋眼睜睜地看著楚明輝被升騰的火焰吞沒。
“該死！”秦韋用力錘了一下地麵。
“嘖嘖嘖，早就了是你找錯方向了。”熟悉的聲音傳來，秦韋回過頭去，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忽然出現。
“怎麽是你……”秦韋站起來，走到他跟前抓起他的衣襟，“你到底是誰！這一切和你有沒有關係！”
“已經到了不分敵我的地步了麽？”那人道，“看來有必要讓你重新開始一下啊，楚明輝華劍鳴都死了……”
“你什麽意思！”秦韋問道。
“還記得《梵蘭經》麽？”男人笑了笑。“你已經理解了第一章，馬上要開始下一篇了。”他輕輕微笑著，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從他臉上劃過，透露著某種不知名的感覺。。
“欲渡苦海者，必先飲苦海之水。”
夕陽完全消失，星辰升起時，秦韋忽然聽到了一聲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