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死也要死在殿下身邊
顧青辭去問徐光這萬通當鋪的位置，徐光怕顧青辭一行人走偏就讓自己的手下帶路了。
看顧青辭為斷糧一事想辦法，徐光歎了口氣。
益州知府陳克是個不頂事的，自從城裏鬧出瘟疫來陳克直接稱病躲家裏，現在衙門一團亂，更別說讓他管城裏百姓了。
顧青辭得了徐光的幫助後，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一行人就到了萬通當鋪。
不同於剛剛河岸邊，這一片區域店鋪眾多，相對來說更為繁盛，可在瘟疫的影響下還是氣氛冷冷清清。
顧青辭下了馬車，照著牌匾找到了這一排鋪子裏最氣派的一間，這就是萬通當鋪。
謝過徐光引路的手下，顧青辭帶著人進了當鋪。
因為城裏人人自危，來當鋪典當換取銀錢的人很多，幾個夥計腳不沾地地忙著。
看到有衣著貴氣的貴客進門，掌櫃放下算盤走了過來，“小姐可要典當什麽？”
顧青辭掃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問道：“這裏做主的是誰？”
掌櫃笑了笑，“正是老夫。”
顧青辭點了點頭，然後拿出折扇打開，正色道：“這扇子你應該認識。”
掌櫃掃了眼，然後大驚失色地驚呼了一聲，“這……您裏邊兒請！”
隨即，他一臉凝重地將顧青辭引到了後院的花廳裏。
走進去的時候，顧青辭眉頭微擰，心裏也浮起了疑惑，按理說赫連城隻是個西涼的使臣，西涼離益州又很遙遠，這萬通當鋪看起來規模不小，和赫連城有什麽關係？
雖然疑惑，她還是鎮定自若地跟了進去。
進了花廳，掌櫃恭敬地朝顧青辭行了禮，“姑娘既然是主子的貴客，若有需要萬通當鋪必定竭盡所能相助。”
顧青辭微怔，沒想到還真的行，她也顧不得想個中緣由了，直接開口道：“掌櫃可知如今城中快要斷糧了。”
掌櫃歎了口氣，“現在城門封閉，已經很多天了，萬通當鋪附近這一片都是些富庶人家倒還好，恐怕其他地方的窮人就要受罪了。”
顧青辭想了想，說道：“我想萬通當鋪在這塊必定是有影響力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萬通當鋪聯和附近能拿餘糧的人家對益州城的百姓施粥。”
“這……恐怕……”掌櫃詫異地怔在了原地，他沒想到這年紀小小的小女子竟然口氣這麽大，現在糧食緊張，哪有人家願意拿出餘糧來？
顧青辭看得出他的顧慮，淡然說道：“你們大可以不施粥，任由事態發展下去，隻是這座城的民心亂了，屆時沒有糧食的百姓必定為了生存而發生暴亂，掌櫃認為那些暴民首先會攻擊哪裏？”
連顧青辭都看得出這一塊最有錢又好搶的就是萬通當鋪了，那些本地的百姓難道不知道麽？
更何況如今官府都自身大亂，怎麽能分出盡力保護商鋪？
顧青辭也不怕掌櫃不同意，於是靜靜地坐著喝茶。
然而此時，在顧青辭的點撥下，掌櫃已經冒起了冷汗，這件事他越想越害怕，萬一真的掀起民憤那可不是好玩兒的事，畢竟法不責眾，他總不能讓官府把所有百姓都抓起來吧？
想到無所作為的官府，掌櫃皺緊眉，想答應顧青辭又很是顧忌，白白拿出糧草萬一打了水漂，到時候把萬通當鋪也折進去了那可如何是好？
他歎道：“這位小姐不知，可當鋪的餘糧也不多了，拿去施粥後連我們自己都會陷入無糧的困局啊。”
顧青辭眸子清冷而有神，開口道：“掌櫃糊塗，整座城都撐不下去了，誰家有多餘的糧食又有什麽意義？若是捐糧，以後諸位功德無限，自然會有好處。”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囤積了整座城裏糧食的那些人挖出來，然後讓他們向斷糧的百姓免費施粥，這樣才能穩住渙散的民心。
此時，掌櫃猛然驚醒，是啊！如果整座城都崩了，他這當鋪裏有多少糧食還有意義麽？那些富商家裏的糧食又有什麽意義？反而這時捐糧，以後還不是得了民心？
他出了身冷汗，起身拱手道：“說來實在是羞愧啊！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居然還不如一個姑娘家的眼界寬廣！老夫這就去找附近的商戶和富人商量此事。”
顧青辭搖搖頭，讓了一禮，“掌櫃這又是做什麽，這件事還得仰仗掌櫃才能行得通，若益州城能挺過這場劫難，那麽掌櫃也是功德一件。”
掌櫃連連道謝，然後帶著小廝出了門。
此時，萬通當鋪對麵的茶樓裏坐了個氣宇軒揚的俊逸公子哥，隻是他那張俊美的臉上有些蒼白，顯得病弱了幾分。
穆玄景放下了茶盞，聽著追影在說顧青辭的一舉一動。
“哦？她這樣和當鋪掌櫃說？”
追影點點頭，顯然還在回味著顧青辭那股為百姓挺身而出的一身正氣中。
“為了益州百姓這般辛勞，還把功勞都給了掌櫃和那些富商，沒想到顧青辭竟有這樣的胸襟！”
穆玄景輕勾起了唇，這確實是他認識的小野貓會做出的事，“你隻知她為百姓謀糧，卻不知她巧舌如簧下要從這些富商手裏平白掏多少的糧食，這貓兒可精得很。”
追影很快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交代好施粥的事情後，顧青辭馬不停蹄地帶著良薑等人轉了遍整座益州城，她從各個思路都著手調查了，可惜沒什麽進展。
看著大街小巷裏神色黯淡的行人，顧青辭握緊了拳，她不會輕易認輸的！
等到天色快暗下來的時候，萬通當鋪送來了消息。
在掌櫃的周旋下，事情的進展速度極快，現在施粥的草棚已經搭起來了。
為了防有些家裏有糧的人來蹭便宜，掌櫃還規定所有人必須在草棚旁喝粥吃餅，而且那餅子做得很粗陋，隻能勉強管飽，不是餓極了的人恐怕還難以下咽。
趕到施粥的草棚處，見那些本來眼中絕望的百姓一臉驚喜地奔走相告，顧青辭心裏鬆了口氣。
旁邊的良薑更是感觸頗深，她之前很心疼受苦挨餓的百姓，可她能做的僅僅是分出手裏的一塊餅，而小姐卻能做出這樣偉大的事情來！
良薑對顧青辭的敬意又加深了。
此時，顧青辭看向良薑，開口道：“一會兒我們回城外莊子歇息，晚上還得整理出一些防治疫情的藥方，你正好可以幫我抓藥。”
良薑如今對顧青辭的話是言聽計從，她重重點了點頭，“好。”
很快，馬車朝著城外的莊子趕去。
可剛到莊子門口，顧青辭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她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此時的院子裏，全身狼狽的溫如月正跪伏在穆君佑腳邊。
她身上的披風都快被風沙染黑了，臉色一片蠟黃，唇掰也沒血色，看著就是吃盡苦頭的樣子。
她哀哀戚戚地哭道：“殿下……月兒知道益州一行很危險後就決定要來，月兒願意用這條賤命來伺候殿下，死也要死在殿下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