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真正的深淵
楊太後的目光一會兒看了看赫連城,一會兒看了看穆玄景,最後麵帶敬意地朝穆玄景點了點頭,“大國師日理萬機,還要指點皇帝的武藝,實在是辛勞了。”
看穆玄景不搭理太後,顧青辭暗中搖了搖他的手腕,又用身體拱了拱他,低聲道:“我倆還在這呢,配合下嘛。”
也許是顧青辭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一絲撒嬌的口吻,總算讓穆玄景的臉色好看些了,他衝太後微微頷首。
世人皆知大國師冷若冰霜,楊太後倒也沒有多疑,“聽說大國師在外雲遊許久,這次還是為了祭典趕回,哀家前陣子身體不適,錯過了祭典。”
顧青辭心裏暗道還好你沒回來,否則那祭典更是成了一團亂。
不過想到祭典,她又想到了老國舅楊長海,也就是楊太後的弟弟。
雖然不知道楊太後具體的想法,可顧青辭也見過她兩次了,沒一次覺得她對赫連城有嫌隙的。
就在這時候,赫連城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笑道:“母後剛剛不是已經和兒臣商討了回青峰山一事,怎的又回來了?”
楊太後笑道:“哀家是想到你說皇後身子不適,也不肯請太醫,哀家怕你們沒有經驗,萬一是喜脈……”
穆玄景脫口道:“不可能!”
顧青辭也噎了一下,幾乎同時和穆玄景說出“不可能”三個字。
倒是赫連城仿佛沒事人一樣和稀泥,“母後放心,兒臣心裏有數。”
楊太後狐疑地看著穆玄景,“大國師這話似乎內有玄機,莫非……皇後還不到時機?”
顧青辭可不敢讓穆玄景和楊太後聊天,這聊起來得是個多麽可怕的局麵,於是她立刻走到太後麵前,開口道:“太後,我聽聞皇上還有事要和大國師商量,似乎是有關西涼國泰民安的大事,大國師平日裏事務繁忙,好不容易有空進宮一趟。”
楊太後連連點頭,“對對對,這麽點小事怎麽能勞動大國師呢。”
說著,楊太後又問道:“皇後既然身子不適,怎的又出來了?吹了風豈不是容易落下病根?”
赫連城笑道:“皇後是來找兒臣商量明日的事,皇後有意陪同母後回青峰山。”
楊太後眼睛一亮,拉著顧青辭的手說道:“當真?”
說著,楊太後笑道:“這可太好了,況且青峰山是個風水寶地,讓皇後在那裏調養調養身體,順道求一求觀音,興許這肚子就有音信了。”
顧青辭連忙插話,“我覺得還是……”
赫連城打斷了顧青辭,開口道:“皇後放心,這後宮也沒幾個人,不用記掛。”
顧青辭睜大了眼睛,“我不是……”
“皇後日夜操勞,難道想要清靜幾日,難道朕還會攔著不成?況且這是皇後的一片孝心。”
顧青辭在楊太後看不見的角度瞪了眼赫連城,沒想到這男人居然趁火打劫!
就在顧青辭擔心穆玄景的反應時,沒想到穆玄景慢悠悠地開口道:“我也去。”
楊太後更欣喜了,“哎喲!這可太好了,沒想到我還能請到大國師同行,這可是真正的福澤。”
赫連城笑意微斂,“青峰山苦寒,大國師日理萬機,怕是會耽誤了。”
穆玄景不緊不慢地走到前麵,清冽的嗓音徐徐道:“我覺得甚好。”
楊太後連忙說道:“就是,這青峰山也是個清修的好地方,大國師造詣高深,必定能在青峰山有所感悟,我看這件事很合適,反正祭典已經結束,這國都也沒什麽事好忙的,就這麽說定了,明天就啟程!”
顧青辭在一旁目瞪口呆,所以……明天她就要和穆玄景一塊兒跟楊太後正大光明地去青峰山了?
她頂著西涼皇後的名頭,穆玄景則盯著西涼大國師的名頭,這……這事兒怎麽怎麽看怎麽古怪?!
整個宮殿隻有楊太後一人笑意直達眼底。
她拍了拍顧青辭的手背,“皇後,反正他們有事要談,不如你跟著哀家先出去,正好哀家很久不回來了,你陪哀家走一走。”
顧青辭看著楊太後的眼神,終究沒忍心找借口推脫。
她走之前看了眼穆玄景,見穆玄景微微頷首,她這才放心。
等到楊太後和顧青辭離開,赫連城的笑頓時消散得一幹二淨,他甚至有些冷意,衝穆玄景質問道:“你知不知道你跟去很可能會引來那些人的注意,萬一有什麽後果你承擔得起麽?”
穆玄景眼眸微眯,周身頓時浮起凜冽之氣,“那你又為何引她進青峰山?你分明應該拒絕。”
赫連城下巴微抬,“青峰山那位手裏的東西是青辭的,我會幫青辭拿回來。”
穆玄景手掌微動,那柄劍便徑直從銅柱上回到他掌心,下一刻劍便抵在赫連城的眉心。
“你有什麽資格替她做主?你這難道不是推她靠近火坑?”
因為怒意,穆玄景的指節有些泛白。
赫連城絲毫不讓,就這麽看著穆玄景,“你永遠用自己的目光去衡量她的世界,你不要總是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她的身上。”
頓了頓,赫連城繼續說道:“抹掉她的記憶,你已經狠狠傷過她一次,如果以後她知道了呢?”
穆玄景的劍開始晃起來,對於他這個境界的高手來說,除了自己的心性不定,沒有任何外力能影響他的劍。
赫連城眼眸一緊,“穆玄景,你已經有了致命的弱點,你不再是曾經那個戰無不勝的冷麵殺神,一個人一旦有了弱點,就會變弱,你還如何保護她?”
“要想繼續護她安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變強,否則一旦事態失控,沒有人可以保證她的安危,就算是你我將性命拿出來,也不一定能阻攔某些事。”
刷的一聲,穆玄景的劍入了劍鞘。
他神色卻愈加難看,“夠了!”
赫連城苦笑,“其實這些你都知道,你隻是在逃避,你以為她忘了所有的事就能留在你身邊當個安逸的景王妃,穆玄景,是你替她選擇了路,她沒有後路,一旦風聲走漏,就是你把她推向真正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