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還有一式
劉馨翎依然執劍而進,沉默而專注,仿佛根本沒有看到空裏那輪寒月。上官羽劍首那輪寒月,也沒有看到擂台已然鍍了一層金色。
劉馨翎略帶嬰兒肥的臉上,有不容置疑的堅決與肯定。看到她神情的那些大人物們,莫名生出一種感覺,似乎她真的有辦法破掉這一劍。而且她似乎覺得自己能夠很輕易地破掉這一劍。
上官羽也看到了她的神情,看到她眉眼之間的堅定,看著那名執劍飄然而至的少女,他甚至覺得自己看到了君臨下的氣魄。
此刻的上官羽真的很擔憂,同時還夾雜著不解。因為他知道以劉馨翎的元力根本無法破除這一劍,別是她就是他的哥哥新四大王之一的上官飛破除這一劍都相當費神。可是看她的表情似乎真的能破,這也是他擔憂的地方。
劉馨翎自己知道根本破不了這記威力強大的寒月。但這不代表她就要認輸,因為除了破劍之外,還有很多的應對方法。她手腕如落葉婉轉一翻,長劍破雨簾而去,化作一道細細的雨線,從右下方向上斜斜割向上官羽的身體。
劉馨翎沒有想過要破上官羽的這一劍,也沒有想過如何去擋,也沒有想著去避,她理都不理這一劍,沉默著隻管自己揮劍。
寒月當空,擂台上的大理石麵上鋪成了無數道密密的寒霜。陰寒的月光落在劉馨翎的臉上,卻沒能讓她的眉頭皺上一皺。她盯著上官羽的臉,繼續前行,速度驟然再升,如閃電一般來到上官羽的身前。
劉馨翎用的是皇室的山河劍,威力不是最大,而是最絕然、最義無反顧的一劍。
國破山河在,山河也可以用在更壯闊的城裏,比如慷慨赴死,這個詞在某些時候,代表著某種氣度,視生死如無物的氣度。如果一個國家的皇帝自己都沒有與國共存亡的氣度,那麽國家如何強勢的起來?光明帝國立足千年,幾經險些滅國,全都依賴著舉國上下這種強大至極的信念與氣度。
劉馨翎的人以及她的劍,就稟承著這樣的氣度,完全無視上官羽劍首那輪寒月。
如果上官羽不變招,毫無疑問,下一刻,劉馨翎便會被寒月直接砸在身上,而同時,她的劍也會切開上官羽的胸腹。山河劍有種慷慨氣魄,威力上卻不及寒月,上官羽中了這一劍,可能會死,也有可能身受重傷,問題在於,誰都不知道結果會是什麽。
擂台上的的大人物們看出了劉馨翎的用意,驚呼出聲。同時全都蓄積元力,稍有不測,立即出手援助。兩個不論是身份還是賦,都不允許出現死亡,甚至連重傷都不行。觀景台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帶,所有的目光緊張的看著擂台上。
上官羽更是感覺的異常清楚,轉瞬之間生出無數念頭劉馨翎要和他同生共死,拚生死之間的運氣,他自然不會接受,因為他自認為潛力無限,甚至在未來根本沒人是他的對手。
元力長劍橫擺而出,寒月劍勢瞬間轉為守勢。兩柄元力長劍依然沒有相遇,鬆濤再起,周密無比。
劉馨翎的山河一劍,根本沒有辦法靠近上官羽的要害。隻聽得擂台上響起嗡的一聲鳴響,勁意四濺,劉馨翎倒掠而退,在空中翻了一個圈,落回地麵,踏雲靴底踏出數道波紋。
觀景台上的大人物們全都鬆了一口氣,同時也很震驚。他們看著劉馨翎,神情很是複雜,如此強大恐怖的寒月,居然被劉馨翎用這麽簡單的方法便給破了?其實,這實際上非常不簡單。如果不是劉馨翎信手拈來皇室中最勇敢、最不講後路的一招,給上官羽一種強大的壓迫感,而且沒有流露出任何軟弱的情緒,如何能夠逼得上官羽放棄如此大好的局麵?
劉馨翎瘦弱的身軀再次疾掠向前,元力長劍帶著嗤的一聲厲響,隔空刺向上官羽。她的臉上已然沒有任何表情,先前曾經出現的那些朝氣鮮活感覺,仿佛隻是錯覺,重新變得沉默而木訥,卻非常堅定。
這又是什麽劍法?台下的的人們不停猜著。上官羽舉劍破空而起,帶著恐怖的元力勁意,直接拂散了擂台上緩緩吹拂的清風,劍意自四麵八方而至,襲向劉馨翎。
劉馨翎依然神情不變,就像先前那樣,看都不看,理都不理,全部心神都在自己的劍上,以專注到恐怖的程度,一劍刺了過去。
擂台上響起一道淒厲的劍嘯。就劍法而言,劉馨翎差上官羽很多,帝國群英會又不是和黑暗國度的喪屍以命相博,加上千年禁忌,帝國四聖器不能擊殺任何人類。所以她的劍隻能更簡單,想法也更簡單,看似先發,實則後起,然而最終卻是兩劍同至,呼嘯相交。
兩劍依然沒有相遇的機會。依然是同生共死、同歸於盡的局麵。上官羽一聲清嘯,嘯聲裏充滿了憤怒與極淡的一抹無奈。他手裏的元力劍仿佛孔雀的尾巴四散開來“孔雀開屏”擂台上傳來驚呼。上官羽到底要給帝國的大人物們多大的震驚?
可是在最後時刻,上官羽臨時變劍,卻是順勢而行,將羽毛盡數轉化為繁花,一招開放,瞬間便在劉馨翎的肩上留下數道劍傷。
這式變劍無比精妙,可以完美地展現了上官羽的劍法造詣與水準。台下的唐棠沉默的將長劍接下來交給家族的長者,自此這把名劍一直塵封在唐家重寶庫中落滿灰塵,被人漸漸遺忘。
上官羽畢竟是臨時變劍,終究要稍微欠缺些精神氣魄。他這招孔雀開屏雖然傷了劉馨翎,卻沒有辦法擊敗劉馨翎。同時,他的左上臂也被劉馨翎的元力長劍割出了一道血口。
劉馨翎與上官羽兩次對劍,最終都是這般結束,她用的都是同歸於盡的淩厲劍招,似乎根本沒有想過能在劍法上戰勝對方。
二人站在擂台兩頭,平靜無視,沉默不語,之間有無數微塵,仿佛遮住了很多事情,也模糊了彼此的容顏。
上官羽神情冷峻,因為他已經確定劉馨翎想做什麽。
劉馨翎握著手中的元力長劍,向遠處的他頭致意,表示抱歉。是的,她的劍法不如上官羽,賦再如何高,看過再多劍式。她的劍法依然不如上官羽。因為上官羽的運氣實在太好,賦也很高,同樣通讀白式武技,而上官羽對於修行一事比她更加刻苦。
上官羽不能理解劉馨翎為何一直采用這樣的打法,但他能感覺到這種打法的強大強大,那麽他想要戰勝劉馨翎,獲得新生代第一高手的稱號便必須拿出自己最強大的方麵。
“其實,我還有一式。”
上官羽對劉馨翎道,然後平靜向前走去,腳步很穩定而緩慢,眼神變得越來越明亮,仿佛穿梭到了未來看到萬人敬仰的自己。
上官羽的這一劍很簡單,從上至下,便斬了下來。甚至顯得有些太過直接。但這一劍非常不簡單,上仿佛可以至碧空,下仿佛可以深至黃泉,地之間便是這道劍,這道劍屬於真實而細碎的人間。
不過,這一劍是真的驕傲。看到這式劍,感知到這道劍的劍意的人,都有些心頭沸騰。每個人都看到了自己輝煌的未來。
上官羽看見的更多,因為這本就是他自創的劍。他看到了帝國群英會取得頭銜的場麵,所有人都在為他賀喜,所有人都想要巴結他,就連新四大王都對非常恭敬。他站在高台俯視眾生,驕傲的看著這一切,然後一振臂,令他最討厭的趙樂和李佳思凡像最忠誠的下屬一樣,跪在他的身邊,用最熱情的態度輕吻他的鞋麵。
上官羽起劍的那一瞬,劉馨翎的神情便變了。還沒有看到這一劍的時候,她便感受到了這一劍的渾然成,不,更準確地是,這一劍是避無可避的人間輝煌事。
上官羽已經用了兩道非常精妙強大的劍招,她用了兩次同歸於盡的招式來化解,而現在麵對這一劍,她竟生出難以互換傷害的念頭。
因為這一劍越不過去,想要兩敗俱傷,首先便要兩劍相遇。劉馨翎不想手裏的元力長劍與上官羽的劍相遇,因為一朝相遇,便會有變化,這種劍道方麵的東西她無法與上官羽相提並論。
開始的時候,是上官羽不想與她兩劍相遇,現在則倒轉了過來。怎麽辦?
觀景台前觀戰的大人物,正自震上官羽華麗一劍的絕妙。緊接著,便被劉馨翎的劍招震懾住了心神,驚呼連連響起。
劉馨翎側踏,踏破大理石上的寒霜,曲肘帶起一道金輝,依然直刺,元力凝成的劍鋒帶著淡淡的金光,向著上官羽刺了過去。
一道淡淡的血腥味出現在擂台前。這味道來自劉馨翎與上官羽身上的傷口,也來自先前那些參加對戰的那些帝國級才們流的血,但更多則是來自她的這招劍法。
“這…為何這劍式這麽熟悉?”觀景台前一名超級世家的家主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