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禮不可廢

  “即便貴為冥府少君，禮不可廢。”


  “這……”墨生記得，這是君上曾經訓斥少君的話。“少君，君上已經知錯了，少君無需這般。”


  “墨使大人，禮不可廢。”她永遠記得這四個字，這四個字，是她終其一身的陰影，她忘不了。即便逃出去的這幾百年，每當夜深人靜之時，那人嚴肅的臉無情的話，都會在腦海中一一呈現。這是她的夢魘！


  唉！墨生無奈，傷害已經造成，想要撫平怕是沒有這麽容易。“我帶你去休息吧！”


  “不了，直接帶我去見他吧！這麽多年了，該了結的事也該了結了。”


  看著她決然的神色，墨生有種不祥的預福“白，你……？”


  “我怎麽了？”雲白平靜的看著他，身邊的幽魂來來往往，一絲絲的陰風吹散了她身上的偽裝。青絲如雪，冥鳳之身盡顯。


  “你的頭發……”怎麽會這樣？當年，還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哦！這個啊，”她撚起幾縷白發。“我倒覺得挺好看的。”凡間不是，要想俏，一身孝嗎？她這白發白衣，她很喜歡。“帶我去見他吧！”


  墨生無奈，隻得帶她前往。他本想，你自己可以隨意進出的，但是想到那句“禮不可廢”，他又沉默了。


  “你這些年，過的怎麽樣？”墨生沒話找話，可雲白沒有理他。雲白看著沿途之景，這些地方，大多都曾留下過她的淚水。委屈的，開心的，快樂的，傷心的。人間百味，她似乎品嚐了十之八九。


  “雲白妹妹！你回來了？”路過黃泉之時，那爛漫的彼岸花叢中，突然竄出來個紅衣女子，見著雲白，極其欣喜的撲了過來。


  雲白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退後幾步的同時，雪白錚亮的劍已然在握。隨手挽了個劍花，劍尖直指紅衣女子。紅衣女子見狀，也沒停，直撲劍尖。墨生手指一並，冥力從指尖發出，沒入紅衣女子體內，使她堪堪停在了離劍尖不足一分之處。


  “白！”聽到墨生的厲喝的雲白毫不意外。她斜斜的看向墨生，眼波婉轉，極具嘲諷。

  “墨使大人有何見教？”那唇邊的冷笑，讓墨生心裏一個激靈。


  “白，我……”墨生不知該如何。“你不該出劍的。”他解了落花的定身，看著她委屈的臉，無力的。


  雲白無所謂的收了劍。“走吧。”她不想再和他們就糾纏了，趕緊去了結了這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她急著找陛下。


  “雲白妹妹，你怎麽能這麽對我。”未語淚先流啊，雲白瞥了她一眼之後，看向了別處。這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她還是不看為好。


  “落花，你先去忙。白有事找君上。”墨生剛剛錯了話，此時也不敢再多什麽。叮囑完落花之後，就帶著雲白離開。


  落花聽他們要去見君上，將手中的花籃一扔，緊緊地跟在了後頭。一張嘴喋喋不休。


  “雲白妹妹，你當初為什麽要逃走啊？”


  “雲白妹妹，你的頭發怎麽變白了？”


  “雲白妹妹，你知不知道……”


  雲白停下腳步，轉身，毫不猶豫的出腳，將人踹了出去，跌落在彼岸花叢中，久久不能起身。墨生見狀，終究還是沒有話。


  “我在想，若是你再敢為她話，我就連你一起打了。反正，我這個少君的身份還在，你也不敢還手。”


  “你變太多了。”以前的她，會忍下來，所以落花才會有恃無恐，所以他才會下意識的嗬斥她。


  雲白看著掙紮的落花，一點冥力落入花叢鄭嬌豔的花兒們得到命令，將人困在了花叢鄭“不變等著繼續被欺負嗎？”


  她越過他，自顧自的向前走去。禮不可廢，可滾一邊去吧。她都不打算做這個少君，都打算欺師滅祖了，還在乎這四個字。


  墨生見她一腳踹開了君上的殿門，抽了抽嘴角。他溫柔可憐的少君，出去了幾百年以後都敢踹君上的門了。他默默的走上前，將門合了起來。


  雲白衝進大殿，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畫像，還有站在畫像前的男人。

  “師父……”她才叫了一聲師父，就被那個男抱住了。


  “白。”雲白身體一顫，熟悉的聲音衝擊著她好不容易建立的防線。她在他懷中閉上了眼，聽著他問。“你的頭發是怎麽回事？是誰弄的？”


  白染一回頭，被這滿頭的白發刺傷了眼。他知道她回來了，出去遊蕩了幾百年的白回來了。他忍下心頭的狂喜，忍下想要飛快見到她的心，在這大殿之中等了許久。


  可他看到她滿頭白發時，還是沒有忍住。


  雲白睜眼，冷笑出聲：“師父忘了嗎？我這青絲成雪，不是師父的功勞了嗎？”


  白染瞳孔微縮：“白，你在什麽？本君怎麽可能舍得這麽傷害你？”


  “撲哧……”雲白掙脫出來，看著他否認的嘴臉，心下一片荒涼。“師父需要我幫師父回憶一下五百年前，師父對我做了什麽嗎？師父能忘記，我可忘不了。”


  “是因為那件事嗎？可是白，”他伸手撫上他日思夜想了五百多年的人。“本君了會娶你的，你為何要逃？”


  雲白想躲開他的手，可是白染的冥力困住了他。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她剛剛困住了落花，他就困住了她。


  “為什麽要逃？”白染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


  為什麽要逃？還是逃了冥界之主的婚。雲白垂眸，無視在自己臉上作怪的手。“現在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嗎？”


  白染眸色漸深：“當然有意義，白，你傷了我的心，你知道嗎？”


  “我傷了你的心？”這可能是雲白聽過的最好笑的話了。“師父，到底誰傷了誰，你心裏，就沒有一點數嗎？”好笑之餘，深深的無力感襲上心頭。


  白染湊上前，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你的唇很涼。”


  “白染你不要給我轉移話題！”雲白怒火中燒，亮晶晶的眼眸中星火點點。白染何時看過她如此鮮活的樣子，一時之間看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