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鏡花水月（二）
縹緲閣的靈草的確很多，多得有些讓人垂涎。畢竟縹緲閣自創立之初，呆在這裏的隻有娉婷和隱姬兩人。兩個人，還有一個是山海異獸，娉婷一個人再揮霍，也揮霍不了多少。
而廚娘加入縹緲閣亦不過千年。
至於縹緲宗，娉婷不過是個掛名掌門罷了。縹緲宗的資源，還不需要娉婷去操心。
隱姬依舊將無暇揣到了袖子裏，然後化為一道青煙，失去了蹤跡。
“今日之事，我得向你道個歉。”娉婷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太擔心無慮了，所以才會衝著你大小聲。”
“無妨。將無憂等人收進鏡花水月之事，是我欠缺考慮了。”她下意識的以為她還在山海，將人間的小崽子當成山海間的了。
“的確有一點。不過，你也是為了他們好，這麽一來，也說不清是對是錯了。”為了避嫌，鳳驚虞一直都是背對著鏡花水月的畫麵站著的。此情此景，讓娉婷知道，這隻鳳凰，的確隻是無心之舉。但是，相識一場，該說的還是要說的。“人心太過於複雜，並非山海間的異獸們可比擬。你往後行走人間，這一點的確需要注意。”
“我明白了。”鳳驚虞並非不識好歹之人。娉婷所言，字字在理。她在人間萬載，輪回好幾次，所說之言想來也是人間格言，她聽一聽也無妨。“初至人間，有些事一時之間的確難以回瞏過來。”
鏡花水月這個小東西，於山海間的幼崽們來說，也就是個玩意兒。可對於人間的幼崽來說，卻是個窺探弱點的好東西。是她失策了。
“我回來了。”
青煙嫋嫋，隱姬已然歸來。
“你這是丟下無暇就跑回來了嗎？”隱姬站在娉婷身邊的樣子，像極了平日裏慕大人站在她身邊的模樣。將人納入自己的保護區，用她他全部身心給予庇護。
鳳驚虞大概明白了。
“無暇已經成年了，給她個容身之地，她自己處理反倒安心。”隱姬淡淡的說到，對於那個未來徒弟，一副聽之任之的樣子。
“真是個任性的師父。”娉婷歎道。
鳳驚虞油然而生出一種多餘之感，這種感覺讓她不甚自在。“很晚了，我先去休息。鏡花水月就交給隱姬你了。”
“嗯。”
“晚安喲。”娉婷笑眯眯的同她道別。
晚安？晚上安好麽？鳳驚虞離去之時心裏暗暗想著。
回到她暫居的房間，鳳驚虞突然有些感傷。
她有點後悔了。
後悔自己以身犯險；後悔因為自己想要知道元澄和黎笙想做什麽，而來到了人界。
而這一次，也讓她明白了，自己不是一個人了。
看著隱姬，她會想到鶴歸慕；
看到蛇蛋，她想到了丹青；
看到無憂等人，她會想起鯨落、師父還有燭陰師尊。
這種撓心撓肺的思念，讓她有些想哭。
金光漸起，然後有慢慢落幕。
“還是沒有辦法打開啊！”鳳驚虞靠著窗台，試圖打開羽鏡，依舊毫無動靜。“慕大人，你可千萬別出什麽事啊！”
雖然香婆婆說，慕大人很厲害，可不親眼所見，心裏的那種忐忑不安還是沒有辦法祛除。
月明星稀，長夜漫漫，清風拂麵。鳳驚虞在人間度過了第一個不眠之夜。
縹緲閣所在的縹緲峰，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鳳驚虞一身金衣，在晨曦之中格外的紮眼。
“鳳長老早安！”卻是無憂。
鳳驚虞驚訝的看著她。“你們出來了？”
無憂行了個禮，道：“昨日半夜出來的。”言語神態之中並無一絲憤懣。
“感覺如何？”
“對我而言，其實也是一種很新奇的經曆。不過，師弟師妹們好像有點不太適應。”無憂這個不適應說的還算委婉，無畏無懼還好，無慮昨夜一出來就暈倒了，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隻是，師父說，無慮也算是散去了自己的心魔，因禍得福了。
“應該說，看著與自己同一張臉的人，心裏無論如何都有一些膈應吧！”縹緲峰雖說高聳入雲，可那雲也不過是霧氣罷了，離成雲還有一段距離。“無事便好。你去吧！”看她的樣子，應該是來晨練的吧！
“無憂告退。”無憂也沒多言，行了禮往後山去了。
鳳驚虞見她走遠了，依舊懶懶的癱在亭台中的石椅上，望著初升的太陽，微微恍神。
日上三竿之時，陽光微微有些暖意了，微煦的光灑在身上，歲月靜好。
“人間的陽光比之山海，你是否感受到了不一樣。”隱姬突然出現，見她愜意的模樣，話語溫柔的問。
“你怎麽來了？沒有陪著娉婷？”隱姬一向恨不得時時黏著娉婷，現在怎麽舍得拋下她一個人來尋她了。
“無慮醒了，娉婷正在與她說話。給！”隱姬將鏡花水月遞給鳳驚虞，順勢在她對麵坐了下來。“無慮心裏的陰霾似乎散了，現在整個人無比的通透。”
“娉婷與她說的話，你不便聽？”
“那倒不是。”隱姬伸手，讓纖細的手腕暴露在陽光下，感受那灼熱的溫度。“隻是怕無慮會不自在罷了。”
“鏡花水月，送你們吧。”她將鏡花水月放在石桌之上，小巧的鏡子在一半在陰涼處，一半在陽光下，呈現出不同感覺出來。
隱姬也不矯情，這東西在山海間還真的沒啥用。收了鏡花水月，隱姬道：“多謝，以後若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想辦法給我個消息就成。”
“說起這個，倒也不用以後了，我現在就有個事兒，想請你們以後見著了可以搭把手。”鳳驚虞想到了鯨落，鯨落也是個有故事的孩子。他不屬於山海，以後還是會回到人間。若是有了隱姬的庇護，她也可以稍稍安一下心。
“嗯？”看來這鏡花水月也不好拿。
“別慌，不是什麽大事。”鳳驚虞見她把玩鏡花水月的手頓了一下，笑出聲。“我收了個徒弟，但是他是個凡人。雖然現在在山海，但是遲早也會回到人間。以後他若是有難，你們搭把手便可。”有了燭陰師尊和玄女娘娘教導的鯨落，想必也不會是什麽善茬。但是，雙拳難敵四手，萬一有些什麽事，有個庇護之地，倒也不錯。
原來如此。“那個凡人倒是福緣深厚。”能成為鳳凰之王的徒弟，這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