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白鶴與蛋
鶴歸慕與天君雖為故友，但終究是多年不見，且各自為政，其間自由隔閡。所以，很快也就無話可說，開始借酒消解尷尬了。最後，還是鳳驚虞看不過去，攜著鶴歸慕道了告辭。
“真不想回去啊！”玄女宮就在眼前，鶴歸慕卻踟躕了。
鳳驚虞不語，隻是默默的看著他。“我們逃吧？”鶴歸慕為了她，破壞天維，這樁罪，她可以逃掉，可是他逃不掉。
“傻丫頭。”鶴歸慕壓了壓女子的頭，“普天之下，我們能逃到哪裏去？”雖說玄女和燭陰常年居住在山海的一隅，可是天維對他們來說，不過就是一道隨手可拉開的門。
他們是無處藏身的。
“好了，我們走吧。我想看看我們的孩子。”他隻是不舍，並非害怕。
鳳驚虞緊跟著他的步伐，垂眉斂眸，不知在想些什麽。
“還知道回來？”玄女宮已不是鳳驚虞離去之時的冬日之景，而是換成了夏日之景。玄女置身於陽光下，氣勢凜然不容侵犯。
“師父。”
“玄女娘娘。”
兩人深深一揖，不敢與之抗衡。
“師父，是徒兒的錯。”鶴歸慕乖乖認錯。
玄女輕曬，不怒自威。“當然是你的錯。你以為你是山海各個部族尊稱為大人的存在就可以不顧天地規則破壞天維了嗎？”這次若非他們補救及時，三界六道互通，後果不堪設想。
鶴歸慕靜立一旁，虛心聽教。聽到玄女的指責，他百感交集，有多久沒有聽到這義正言辭的訓導了？
鳳驚虞默默的站在一邊，不發一言。燭陰踏雲而來，身後跟著鯨落，鯨落懷裏抱著個水墨蛋蛋。
“你徒弟，自己訓。”玄女沒好氣的說，一勾手，丹青便到了她懷中。
鳳驚虞：“師尊。”
“說說吧，事情的始末。”燭陰細細打量樂一番自己的徒弟，為她的好運暗暗欣喜。這丫頭，不過短短一段時日，看起來就要進階為神獸了啊。
鳳驚虞將自己從玄女宮離開之後的事情娓娓道來，事無巨細，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既然知道那個男人有異，為何又要以身犯險？”燭陰恨不得撬開自家徒兒的腦袋，看看裏麵到底裝的是什麽。
鳳驚虞抿抿嘴，囁嚅道：“我這不是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嘛！”
“你還有理了。”燭陰怒道。“你管他有什麽企圖，撈著打一頓就可以了，他要是不說，就在打一頓，不行就繼續打，大道說為止。”
鳳驚虞：……
“不管如何，天罰已經下來了。”玄女聽了燭陰的話，有些無可奈何，這人自己莽撞暴力不說，還教徒弟暴力行事。她翼族的小鳳凰，可不能變成像他一般。“本尊不能幫你們免去責罰，但是延遲天罰還是可以的。就這麽剩下的些時日，好生與丹青相處相處吧。”
玄女鬆手，丹青小蛋蛋從玄女身上蹦了下來，但鶴歸慕的注視下，跳進了鳳驚虞懷裏。然後不安分的蹭著鳳驚虞，看起來十分依戀母親。
被丹青如此依戀的鳳驚虞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
燭陰和玄女見狀，攜著鯨落，揚長而去，留下一家三口，在雲端相聚。
“丹青，這是阿爹哦。”鳳驚虞摟著丹青，跳到鶴歸慕身邊，將丹青塞到了他懷裏。“不過一段時間不見，小崽崽沉了不少。”
丹青小蛋蛋額注意力在鶴歸慕身上，沒聽到自家阿娘對自己的“詆毀”。它在鶴歸慕懷裏，蹭啊蹭，圓乎乎滑溜溜的，鶴歸慕差點抱不起來。
“噗嗤……”鳳驚虞見狀，忍俊不禁。
鶴歸慕扭頭看她，溫淺的眼眸滿是控訴。
鳳驚虞噤聲，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全能的慕大人居然會在一隻蛋蛋上犯了難。而且，她笑出聲他扭頭時，丹青小蛋蛋也扭了一下蛋身，似乎也在扭頭看她。
想到這兒，鳳驚虞又想笑。
“怎麽不見嶽丈大人？”鶴歸慕抱著丹青小蛋蛋，時而輕輕的拍打，時而輕輕的撫摸。在他的安撫下，丹青小蛋蛋很快的安分下來了，細細聽，似乎還能聽到淺淺的呼嚕聲。
鳳驚虞指了指丹青小蛋蛋，輕聲道：“阿爹被師尊逼著閉關了。”師尊當年就想將阿爹收歸門下，如今有了教導的機會又怎麽會輕言放棄。“丹青睡了。”
“怪不得你喚她丹青，”鶴歸慕低頭看丹青小蛋蛋的蛋身，好一幅水墨丹青畫呢。
鳳驚虞伸手摸了摸丹青小蛋蛋。“她很乖，我產下她就將她送到了這裏，沒有照顧過她。可她對我依舊充滿了依戀，是我沒有做好一個母親。”炙熱的眼眸下，是拳拳的愛女之心。
到了寢宮，鶴歸慕將丹青安置在床上。一碰到床，鶴歸慕便聽到了滿足的微鼾之聲。
鶴歸慕啞然失笑。
“怎麽了？”鳳驚虞進來，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有些好奇。
鶴歸慕將她拉到床邊，輕聲道：“你聽。”
微鼾聲陣陣，滿足而安心。
“看來我們的女兒以後是個不羈的小姑娘呢。”鶴歸慕道，情不自禁的又摸了摸丹青滑膩的蛋殼。
“我錯了，我當時應該好好的守著丹青，等你回來的。不該狂妄自大，以身犯險，讓丹青沒了阿娘的照顧，讓你為了我壞了天維。”鳳驚虞很後悔。她那麽精明的一個人，當時怎麽就糊塗了呢。
鶴歸慕將人摟進懷裏，柔聲安慰：“無妨，不過是天罰，不必為我擔心。你好好照顧自己，照顧丹青便是，我不會有事的。”
怎麽可能會沒事？
鳳驚虞閉上眼，天地萬物歸於黑暗，遮住了光，也擋住了她的思緒。
忽然後麵一動，兩人分開回頭，就見丹青小蛋蛋咕嚕嚕在床上滾了幾圈。兩人還以為丹青醒了，結果小蛋蛋滾了兩圈，然後不動了，細聽，淺淺的呼嚕聲均勻綿長。
“不安分小東西。”鳳驚虞點了點蛋蛋，然後拉了一下薄被，將她圍在中間，簇擁起來。“看來是一隻不安分不羈的小仙鶴啊！”
“這性子隨了誰？”鶴歸慕含笑詢問。
鳳驚虞橫了他一眼：“反正不是我，我小時候可乖了。”
是嗎？鶴歸慕眸光一閃，顯然是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