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年

  “先生.……”工人們看到艾倫走了過來，便趕忙上前攔住。


  “嘿，”艾倫向往常一樣和自己手下的工人們打著招呼，“管道還沒有修好？”


  天色有些晚了，但是艾倫還是要求工人們再加會班。他可不想和妻子住著一個有問題的房子——況且等這個居民區開發出來以後，那些買房子的人肯定會首先考察自己的這個房子。


  但這所起著“標杆”作用的房子，它的管道係統卻出現了毛病。所以艾倫額外要求工人們趕完開發進度後，再把自己的這所房子給完善好。


  艾倫倒覺得無所謂，這隻是稍微晚些才能享受“清淨日子”而已。“清靜日子”是他的妻子的說法，她對那些穿著髒兮兮工作服的維修工很沒有耐心。尤其是這幾天。


  “女人嘛，總有幾天會這樣。”艾倫經常在工人麵前，為妻子辯解。


  “怎麽了？”艾倫不明白這些工人為什麽攔著自己。


  “先生.……”


  “管道還沒修好？”艾倫覺得這根本算不上什麽，“沒關係，今天就幹到這兒吧。”


  聽艾倫這麽一說，維修工們突然一副如釋重負了的感覺。當中有一個人特意摘下帽子，匆匆離開了。


  就在艾倫覺得莫名其妙的時候，他看到弗蘭克從房子裏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


  “嘿——弗蘭克！”艾倫認為弗蘭克一直都是個老實人。除了愛喝酒以外，他總體來說還算得上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夥計。


  艾倫打算問問他。


  今晚的夜空看不見月亮的影子，看上去笨重極了的雲彩將月牙死死擋住。艾倫之所以在能見度很低的環境下，認出跑過來的是弗蘭克。是因為他沒有在剛才的那群工人裏看到弗蘭克的影子。


  但是弗蘭克則不同。他沒有想到出去應酬的艾倫這麽早就趕了回來，所以他幾乎是在跑到離艾倫隻有兩三步遠的時候才認出來。


  “先……生？”弗蘭克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布滿了豆大般的淚珠。即使夜色很黑，他那顫抖著的身軀仍然看上去十分明顯。


  “出什麽事了？”艾倫湊近上去，他發現弗蘭克的臉頰有些微紅——這不是運動過度的充血導致的。艾倫才剛剛從飯局那出來，他對這種臉色很了解。


  這是喝酒之後的臉色。而且艾倫知道，弗蘭克的酒量在工人們那算是最好的。如果他的臉上微微泛紅，那麽他一定是喝了不少酒。


  “弗蘭克，你喝酒了？”艾倫還是要確認下，他不理解弗蘭克為什麽突然之間喝了酒。而且是趁著自己出去參加應酬的時候，他能和誰喝酒——其他的工人們的身上可沒有一絲絲的酒精味兒。


  哦，見鬼。艾倫希望自己想錯了，他走到弗蘭克的身邊。哦……這酒味兒都可以熏臭一枚雞蛋了。


  “你喝酒了？”艾倫又問了一遍。他看到弗蘭克吞吞吐吐地模樣後，更是覺得這家夥肯定又曠工了。


  “我……先生！”弗蘭克突然抓住艾倫的胳膊，艾倫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弗蘭克的力氣很大，他幾乎是鉗住了艾倫的胳膊。


  “到底怎麽了！”艾倫感覺事情有些不太對。他一邊拽著依舊不肯放手的弗蘭克，一邊朝家門口走過去。


  “對不起，先生——我……我真的是該死！”弗蘭克見阻止不了艾倫，便一個勁兒的給他道歉。


  艾倫根本沒心思聽他嘮叨，他的心已經糾成了一團。他總預感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會發生。而且是那種就算自己親眼看見之後，也不願意選擇相信的事情。

  一想到這，艾倫突然有了給弗蘭克臉上來一拳的衝動。但是他隻是緊握著雙手，因為艾倫還是希望自己的顧慮是多餘的。


  她懷了孩子，不能去酒場。艾倫之所以沒帶妻子參加應酬，就是因為她已經懷了孩子。一想到妻子肚子裏的孩子，艾倫的脾氣瞬間又緩和了下來。


  如果是女孩兒，艾倫就決定叫她凱莉，瑪麗。如果是個男孩兒……好吧，艾倫始終認為生下來的一定會是個女孩兒。


  但是如果她出了什麽事情.……艾倫猛地一下把門推開——


  隻見不遠處的樓梯上，渾身是血的妻子歪躺在那。她的頭上出血最多，應該是因頭部受創而導致的……

  “瑪莎！”艾倫不知哪來的力氣，他一下子睜脫開弗蘭克，向妻子身邊跑了過去。


  當他把手指顫顫巍巍地伸到妻子的人中處時，他意識到瑪莎已經失去了呼吸——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


  “不……哦上帝啊……”艾倫看著妻子身邊的玻璃碎片——那是壁燈的燈泡碎片。有一盞壁燈已經破碎了，相比瑪莎的頭就是碰到了那上麵。


  “先生.……”弗蘭克捂著臉，試探著想要靠近艾倫。


  一切似乎都明了了，弗蘭克酒後和瑪莎起了爭執。然後衝動之下把懷著胎兒的瑪莎的腦袋，撞在了這盞壁燈上。


  艾倫在酒席上也喝了一點酒，雖然沒到那種喝醉了的地步，但是酒精的作用還是讓他的情緒很容易變得激動。


  他對弗蘭克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容忍度，如果他在之前就把弗蘭克開除了的話——自己瑪莎和她腹中的孩子就不會死。


  我要替她們報仇！

  “我不是故意……”弗蘭克話還沒說完，艾倫沒有任何預兆地拿起地上的一塊燈泡碎片——砸進了弗蘭克那肉嘟嘟地臉上。


  但這還遠遠不夠，艾倫趁著弗蘭克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又照著他的腦袋打了幾拳——酒精麻痹了弗蘭克的反射神經，這讓他隻有叫苦的份，但卻來不及格擋。


  壁燈的碎片雖然很小，但是依舊很鋒利。沒幾下的功夫，弗蘭克就癱倒在了地上。


  “還我.……還我的瑪莎——我的瑪麗！”他越想越生氣——這還不算完。


  他要對此做出賠償！艾倫的腦袋裏滋生出了一個更可怕的想法。但是弗蘭克隻能抵掉一個人的命，這讓艾倫覺得有種“吃虧”的感覺。


  那些人也都有罪，他一邊這樣告訴自己，一邊拖著不省人事的弗蘭克——他決定先把弗蘭克處理掉，然後等那些工人們來上班的時候.……他們坐視不管，就是死罪！


  哪怕我會因此得罪了上帝，哪怕我會因此受到上帝的懲罰——我也要這麽做。這是為了瑪莎……這是為了我那還沒出生的女兒。


  艾倫就那樣從廚房的刀架上抽出一把刀，然後像是上了發條般一遍又一遍地把刀插進弗蘭克的後頸。


  咽氣了的弗蘭克變得更加沉重了，艾倫決定讓那些袖手旁觀的工人們親眼見到弗蘭克的下場——在他們全部咽氣之前。


  艾倫就這樣拖著弗蘭克的屍體，把它扔進了地下室裏。他會趁著那些工人在地下室修理管道的時候，來彌補他們的罪行。


  他甚至能想象到，天堂裏的妻子——她在向著自己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