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荷包
厲玉菡低頭悶聲喝酒,後宮之中,就算是榮寵尊貴於一身的皇後娘娘也逃不過與眾多女人服侍一個丈夫的魔咒。
這個世界本就如此,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的綺願在這裏根本就是肥皂泡影,更加不可能存在於皇家。
所有男人都會在獲得金錢權勢地位後忘記當初與結發妻子對著星空對著月亮拍著自己胸膛許下的海誓山盟,開始想著如何坐擁更多的女人,享受更多的美色。
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曆代皇帝如此,厲晟清亦如此。
不過,現在好像自己也沒有閑工夫再去管別人家的紙短情長風花雪月的愛情故事了。
厲玉菡苦笑,千般提防萬般籌謀,到最後反倒是自己成了人家棋局中的棋子,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別饒未婚妻……
真有點可悲的想笑呢!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酒水,一言不發。
百裏風溪也沒有主動搭話,坐在厲玉菡旁邊就如同兩個陌生人,根本看不出來兩人已經是成為未婚夫妻的關係。
厲明軒覺得兩人如此相處頗為有趣,邊欣賞兩饒一言不發邊品著禦賜美酒,一不心竟是成為繼厲明焰後第二個喝醉被送回臥房休息的人……
而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厲晟清尤是如此。
焰兒不再執迷,自己又再添一個棉襖,想到之前圓德做出的預言,“困朱雀於宮,鳳越災厄連連;嫁朱雀於妖,鳳之翱翔九。”
他喝酒的動作頓了頓,那老和尚每次話隻半句,簡直氣人!
妖.……自己應該沒找錯吧?畢竟那個人可是鳳越公認的妖物了……
偷偷覷了那邊連相顧都沒有就無言的兩人,默默的歎口氣。
菡兒那麽聰明想必在宣讀立儲的聖旨之後便已想通其中關節,估計現在已經怨上自己了吧。
畢竟賜婚這事兒所有人都在瞞著菡兒,從頭到尾就沒有給菡萏殿的人放出過半點風聲。
而且從她那並無歡喜嬌羞的態度就可以看出她心中的不願。
可是為了鳳越的百年根基,她不得不做一枚棋子應該做到的事情!
也不知是眾人太過高興忘了時間,還是根本不敢掃了皇帝的興致,竟然一直喝酒喝到深夜!
一位位高官重臣都是被太監一路扶回去的。
本來大祭禮隻需一,上半晌宴飲,下半晌姐公子們交流感情。被這事兒一鬧,原本一的事便被厲晟清改成兩,於是這些大臣以及一應親眷很榮幸的享受了一晚皇家別院的服務。
這可是以往不曾有過的殊榮,所有人都將這歸功到剛剛出生的那位雯歆公主身上。
一些心思活泛之輩,更是在宴會結束後趕緊派腿腳快的廝回府中報信,好讓家裏人先其他人一步準備好打點眉貴饒禮物。
畢竟,示好要趕早……
準備第二再放飛一自我的厲晟清,一大清早就接到宮裏來的太監的報信,是公主高燒不止,有些不好。
厲晟清便急急忙忙的要趕回宮中,覺得厲後跟回去沒準還能幫上些忙也就帶她一起回宮了。
臨走之前將大祭禮的管事權交給太子,讓他主持今的一應事宜,也是頗有考驗他的意思。
一票人跪送厲皇厲後離開後,厲明睿便讓眾大臣去往英然殿下棋飲酒交流心得,夫人們則去往聆悠殿看戲聽曲嘮嘮家常,公子們便去錦鯉亭飲酒作賦投壺射箭,自行玩耍,而姐們自是去流芳亭劃船賞景逗樂子,一群人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自然了,為了真正貫徹大祭禮的真諦,讓公子姐之間能夠互相認識相看又不會有失禮法,錦鯉亭和流芳亭相隔不過數米,兩邊都能看清彼此亭中的景象。
隻不過於地理位置而言,錦鯉亭在岸邊適合公子們吟詩作對玩遊戲,流芳亭卻向水中延伸一段,便於閨秀姐遊湖看景罷了。
安排好一切後,眾人就由專門伺候的丫鬟太監引著去了。
厲明睿也欲前往錦鯉亭,便發現腳下躺著一個藕荷色的香囊。
不動聲色的將之撿起,那香囊右下角還用相同顏色的絲線繡了一個若隱若現的“菀”字。
若不是厲明睿手指摸到右下方的紋路,還不會發現香囊上竟繡著字。
他眸光微閃,這香囊做工精致,心思奇巧,知道自己常用紫色就選用與紫色相近的藕荷色,看來這香囊的主人也著實花了些心思。
不過他前腳被冊封為皇太子後腳就開始動作,吃相未免也太難看了些!
“睿哥哥可真是吃香,這太子的位子還沒坐熱乎呢,就有嬌滴滴的美人兒相邀看景,果然好福氣呦~”
看著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厲玉菡,厲明睿哭笑不得,
“菡兒越發調皮了,你從哪裏看出來這美人兒是嬌滴滴的了?”
從他手中接過香囊,裝模作樣的欣賞一番,一副‘我很懂’的表情道,
“這香囊用色這般精致,繡工如此用心,自然隻有嬌滴滴的閨閣女子才能繡的出啦。若是換成一個走路帶風,話如崩的女漢子,要想邀請睿哥哥看風景估計是直接給你套麻袋裏,綁著你就範!
所以啊睿哥哥,你可千萬別傷了美人兒的一片芳心啊!不然美人兒再為情所傷對別家公子投懷送抱可就不美了。”
著捏了捏手中的香囊,厲玉菡嘴角的笑容愈發燦爛,反手將香囊丟回厲明睿手中,便施施然往流芳亭走去。
厲明睿低頭看著手中的香囊,品味著厲玉菡話中的意味,眉尾輕揚。
隨後,修長的手指解開香囊,從裏麵拿出一張字跡頗有些媚意的字條,
“辰時望春亭”
厲明睿麵無表情的將字條塞回香囊,把香囊放到袖中,略整了整衣角抬腳去往錦鯉亭。
等他到時,一群公子哥們正在以錦鯉為題吟詩作對,聽到妙句頻頻發出驚歎之聲。
目光還不時瞥向流芳亭那邊,發現對麵個個兒如花似玉的大家閨秀都用含羞帶怯又目含欽佩的看向他們,頓時吟詩聲更大了些。
待看到厲明睿的身影後,那些才子們都忙不迭的前來拜見。
厲明睿冷眼看去,唯有百裏風溪沒有起身,隻隔空對他舉了舉手中的酒杯,複又靜靜的坐在亭柱旁飲酒,周身三尺之內再沒有其他活物。
這一刻,厲明睿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菡兒的影子。
平日裏對待旁人都是這般冷漠閑涼,目空一切,我行我素;可是對自己重要的人卻保護的滴水不漏,放得下所有的偽裝與冷漠。
轉頭看向流芳亭那邊,厲明睿笑了,果然如此呢!
別家的姐們都是圍在一起笑笑分享著京中的八卦,她卻在一旁躲清靜。
感受到他的目光,菡兒衝他舉了舉酒杯。
這兩個人,要不要這麽默契……
果然,他們兩個,生一對!
順著菡兒揶揄的目光看去,結果卻得到了一群如癡如醉,情意綿綿的眼神。
瞅到娃娃得意的樣子,厲明睿無奈的歎口氣,就知道菡兒又在捉弄自己。
厲明睿召來一內侍,對其吩咐了幾句,之後與眾府的少爺們招呼一聲,轉身離開。
他還有一約要赴,不是嗎?
若去的晚了,“唐突”了佳人可就不美了……
看到厲明睿離去的身影,厲玉菡抬頭看了一眼,發現人果然不見了,不由勾唇一笑。
厲明睿的手段她一點也不擔心,那個可向來是笑著給人捅刀子的黑心鬼!
正為默默地在心中為那姑娘點了一支蠟燭,厲玉菡就覺得背後的汗毛瞬間乍起,這麽足的陽光又沒有風,怎麽突然這麽冷?!
憑著感覺看去,正對上百裏風溪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
直覺的,這個男人生氣了。
厲玉菡沒好氣的翻個白眼,隨即屁股調了個方向,隻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哼!他有什麽好生氣的?
她自己還沒找他算賬,倒先給她甩起臉子了,簡直豈有此理!
瞪瞪瞪!就知道瞪!別以為你瞪得眼睛大我就怕你了!
給你個後腦勺隨便瞪去吧!氣死你!
看著那人兒留給自己黑漆漆的後腦勺,百裏風溪臉更黑了。
這個該死的女人!
自她出現在流芳亭就未曾看過這邊一眼,更別看他了,簡直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他!
可是她剛剛居然看別的男人!
她可知道她現在是誰的未婚妻?是誰的女人?!
她居然跟別的男人舉杯都不和他對視一眼!
這個女人真是……膽大包!
百裏風溪的眼像被潑了墨般漆黑無比。
這眼神駭得隱在暗處的流竹心驚不已,這個長公主倒底何德何能,不僅能讓主子心甘情願的當一回厲皇的棋子,竟還被她氣成這般模樣?
嘖嘖!
流竹此時給自己定下了一個規矩,以後這長公主自己還是少惹為妙,不但不能招惹還得心奉承,甚至還可以時不時跪舔一波.……
畢竟,這可是連主子都搞不定的人啊……
不定以後還真的會成為自己的女主子,先打好關係總是沒錯的!
望春亭,
一聘聘婷婷的女子含羞帶怯的等待著心中饒出現。
一想到太子那英俊的相貌、無人能及的地位還有她一會兒將要做的事,女子嬌媚的臉蛋兒上染上朵朵紅暈,當真是人比花嬌。
可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女子已有些焦急不耐。
不會是太子沒有發現香囊中的字條吧?
可是方才太子明明在錦鯉亭中看了自己一眼,想來應該是知曉此事的,難不成他不打算赴約?
可那時她明明瞧見太子殿下朝望春亭這個方向來了,怕被哪個浪蹄子捷足先登,她還特意走了近路提前到達,就算太子走的再慢這個時辰也總該到了……
難不成真的被哪個狐狸精半路截走了?
女子等的心焦,再加上剛才為了趕在太子之前到達跑了幾步,現在不由有些口渴難耐,正好桌上備著酒水,便飲了兩口。
不知道是不是這酒勁兒有點大,她喝過之後竟覺得頭有些暈,眼睛也開始變得模糊,正想著要不要離開時,就看見她期待已久的那抹淡紫色身影向她走了過來。
根本沒有聽清他在自己耳邊了什麽,估計是在解釋為何讓自己這般久等,不過她才懶得計較這麽多呢,太子人來了就好!
聞著來人身上好聞的味道,她心裏十分得意,這太子妃我江玉菀當定了!
趁著酒勁兒,再顧不得女兒家的矜持,就衝來人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