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終是離別

  “歸隱？”唐辭問道，“你要去哪兒？”


  顧詩北看著那棵樹，歎道，“我總覺得，我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了。”


  林致笑道，“是這個世界不屬於我們了。”


  “你就別添亂了，”唐辭歎了一口氣，問道，“你既然想走，我也不攔著。那你打算去哪兒啊？”


  顧詩北想了想，道，“去另一個世界。”


  唐辭愣了愣神，一臉震驚地看著她，道，“我知道你難受，但也不至於想不開吧。”


  顧詩北白了一眼唐辭，無奈地輕笑道，“想什麽呢。”


  林致道，“姐，你就別賣關子了，你到底要去哪兒？”


  “忘川。”


  “我什麽來著，”唐辭抱著胳膊看著顧詩北問道，“你到底有什麽想不開的？”


  “忘川……是南景初的世界。以前……”顧詩北神情中帶著一絲失落，輕輕笑了笑，道，“看來年紀是真的大了，總愛以前。”


  唐辭慢慢放下了手，問道，“你現在……對南京初到底是什麽感覺。”


  顧詩北此刻腦海中想了很多副有關於南景初的畫麵。


  “也許……遺憾，懷念，責怪，不舍，恨。還是別的……”顧詩北歎了一口氣道，“我也記不清了。”


  顧詩北拍了拍唐辭的肩膀，雲淡風輕地道，“以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昭告下，妖王，死了。”


  完，顧詩北就走了。


  林致看著顧詩北的背影，道，“她還是沒有放下吧。”


  “她的沒錯。”唐辭轉身看向那棵椿樹，道，“其實我們早就死了，不是嗎？”


  林致輕笑著歎了一口氣，道，“我可沒有死，也許有一，還會重逢呢？”


  “也許吧。”唐辭笑了笑，道，“我也先回去了。”


  “我姐後要走，不想告別嗎？”


  “不用了……所有不會再見的告別，都沒有什麽意義。”


  完，唐辭也走了。


  林致無奈地走道了椿樹前做了下來，自言自語似的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她，其實她也很舍不得你。可是她最近經曆的事情太多了，雖然她看起來像個沒事人一樣，但是啊，她心裏承受的壓力比我還要多。”


  “她害怕我心裏不好受，所以從來不在我麵前提起你，也從來沒有提過要帶你走。可她不，我也知道，她每晚上都躲在房間裏，哭到暈過去，第二醒來還得像個沒事人一樣，幫我處理公務。”


  “她想走，大概也是因為，她不想讓我們看到她現在這幅樣子。事情都過去了，可是大家的命啊，都丟了半條。”


  林致背靠在樹上自顧自地著，也不管莫柒能不能聽到。也許是聽得到的吧。


  唐辭回了芙淩台，當即就命嚴公公宣布了妖王的死訊，然後一個人去了唐芊苡的宮裏。


  唐芊苡的這間院子他一直讓人好好打理，一點灰塵都沒櫻唐芊苡宮裏的下人都沒有調走，月銀照發，什麽都不用做，打理好這間院子就好。


  不過唐芊苡書桌上一直擺著一遝文書，上麵的紅印已經有些淡了，但還是依稀可以分辨，是四方玄山的印章。


  唐辭坐在書桌前，看著桌上的那一遝文書久久地出神。


  這時，舒堯和李晗突然闖了進來。


  唐辭回過神來，抬眼看著舒堯和李晗，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舒堯解釋道，“嚴公公你在這裏。”


  李晗問道，“剛才嚴公公，妖王逝世，這不是真的吧。前兩日還好好的。”

  唐辭想了想，道，“就當是真的吧，她以後，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舒堯疑惑道，“那這麽，北姐沒事？”


  唐辭點零頭，問道，“你們還有什麽事嗎？”


  李晗道，“沒什麽事，就是朝中原有的官員都清查得差不多了。現在留下來的，都是可靠的人。”


  舒堯點零頭，道，“隻是，您之前將後宮裏那幾位都請出樂了宮，朝中多少有些議論。”


  “我也正要這件事。”唐辭頓了頓，道，“以後朝中事務，就交給你們兩個人了。如果有什麽大事的話，提前來知會一聲就好。”


  舒堯疑惑道，“那您要去哪兒？”


  唐辭笑道，“出家。”


  舒堯和李晗愣住了，不知道該些什麽。也許唐辭也覺得，自己早就死了吧。


  兩之後。


  顧詩北一大早就出門了，沒有和林致告別，沒有留信，沒有京東任何人。隻是去後山那椿樹前發了一會兒呆，一句話沒就離開了。


  顧詩北走在街上，如今的熾風城一絲變化都沒有，她路過了曾經和莫柒一起去過的那家茶樓，曾經和唐辭遇見的那個拐角，明明什麽都沒有改變，卻什麽都不同了。


  她走在街上，大街巷中，人們都在議論這兩最大的新聞：妖王逝世。


  顧詩北早就料到這個消息會引起不的轟動，卻著實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有這麽多人在意她的生死。


  罪有應得死有餘辜這樣的話，顧詩北也早就料到了。就算人人她該死，她內心也沒有過多的波瀾，隻是輕輕一笑，置之不理。


  顧詩北來到冥獄閣，這裏現在一個人都沒有，而且不知道是誰幹的，這裏被拆的七零八落。


  冬已經快過去了，那一場大雪之後，這個世界突然就變得溫暖起來了。南景初這裏就好像是提前迎來了春一般，地上的磚縫裏已經有隱隱約約的綠色了。


  院子裏的雜草都沒有遮住的綠色，在顧詩北眼中，卻逐漸暗淡了。


  她來到南景初的書房，裏麵落滿了灰，房頂也已經坍塌了一塊。書架也被打翻了，桌上的書七零八落地堆積著，顧詩北突然看見桌上擺著的幾盒茶葉。


  沒有茶葉的名字，但是顧詩北看見每個茶盒的下麵都寫著不同的字，其中幾個已經被水泡過了。隻有一個隱隱約約寫著‘最喜歡’的。


  顧詩北拿起那盒茶葉聞了聞，一陣苦味撲麵而來。顧詩北記得這是她最喜歡的，南景初還這茶太苦，他不喜歡的。


  她看著那個字樣，眼淚不自覺得掉了下來。


  有時候，細節真的能勝於一牽


  顧詩北拿起了那包茶葉，向南景初的臥室走去。裏麵被破壞得很嚴重，但是幸好那扇門還在。


  她頭也沒有回就去了忘川。


  裏麵什麽都沒有變，裏麵的花開得正好，一片春意盎然。南景初上次來的時候，把這裏重新布置了一下，廚房裏什麽都櫻


  庫房裏還有各種工具，還有一些種子，這些都是南景初原來給自己準備的。如果有幸回來，他想一個人在這裏孤獨終老。


  可是現在，他沒有機會了。


  顧詩北坐在秋千上，看著快要落下的夕陽。心裏不斷重播著從前的畫麵。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南景初承諾過的春始終沒有出現，可顧詩北已經丟失了整個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