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萬物回春
那墨汁看上去隻覆蓋了橋的一端,可是當子憐隨著繩索飛過去的時候,那墨汁卻突然像瀑布一般擋在了子憐的麵前,眼看子憐馬上就要撞到由墨汁組成的瀑布上,不成卻在後麵猛的一下拉住了繩子。
“快回來!”不成在後端嚷道。
這是回不回來的問題嗎?這是能不能回來的問題好嗎?
子憐懸在半空中,不能進也不能退。不成輕念了幾句咒語,那繩索便從樹上鬆開了來,帶著子憐一同回到了橋上。
那邊追趕的人群馬上就要上橋了,一時之間,進不能,退也不能。
“你會遊泳嗎?”不成盯著橋底問道。
“啊?!啊——”
未等子憐反應過來,不成便拉著她橋上跳了下去。子憐本以為那些追趕他們的人會跟著跳下來,可是那些人隻是朝著橋底張牙舞爪的,神情有些驚慌,似乎很怕水。
“他們怕水?”子憐捧起一捧水朝橋上的人群扔去,站在最前麵的那個的臉上站到了幾滴水滴,整張臉便像是被融化了一般,旁邊的人見他這般模樣,紛紛躲了開來。
“還真怕水!”不成浮在水麵上,望著那個逐漸融化的人很是興奮的說道。
隨後不成將也學著子憐的模樣輕捧一捧水朝橋上的人群扔去,人群看著不成扔上來的水都下意識的去躲開,可是他們行動緩慢,擁簇在前麵的人群根本就躲閃不開,一旦碰到了水便被融化成了一趟墨水。
“你說,他們會不會怕口水?”不成眨巴著眼睛問道。
“嗬,忒!”未等子憐回應,不成便朝橋上吐了一口口水,“力氣不夠,射程不遠,再來!”
“。。。。。。”
兩人朝前奮力遊了一會,終於撇開了那些人群,回到安岸上,卻發現已經不再鎮上,而是身處在一片荒廢的廢墟前。
“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子憐回顧四周,到處都荒無人煙,到處都是一片狼藉。可是她感覺他們並沒有遊多遠,本來那些人行動就比較緩慢,他們也隻是為了擺脫他們,可是奇怪的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上岸之前和上岸後完全就像是兩個不同的地方。
“不用驚訝,都說了,是幻境,幻境啥都有!”不成將衣擺處的水擰幹,甩了甩褶皺的衣擺,對子憐說道,“這裏有個破廟,先進去休息一吧,我快累死了!”
雖說是兩個不同功德地方,但是這裏的場景和之前一樣都是黑白二色,這麽一想,倒是覺得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進了破廟,不成找來一些幹柴生了火堆,本應是火紅色的火焰,這時也隻有黑白二色,望著那堆火堆,不成有些好笑:“我以前總覺得我們的世界太過嘈雜,現在來看,以前的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子憐笑笑,心想不成這人居然也會感時悲秋。她生手朝那火堆靠了靠,雖然顏色隻有黑白二色,但好在還是有溫度的,泡在水裏上了岸後,好像格外的冷,忍不住又朝那火堆靠了靠。
望著她這般模樣,不成也不禁朝那火堆聚攏了一些,感受到了火堆的溫暖之後,便三下五除二的將衣服拔了下來。
“你幹嘛?”子憐驚慌的扭過頭,此時的不成上衣已經退幹淨了,正準備去褪下下衣服。
“烤衣服啊!這麽冷的天,凍感冒了可不好!”不成一邊說一邊去解褲腰帶。
“等等等,你就不能。。。穿著衣服烤嗎?”
“穿著衣服怎麽烤?穿著衣服烤我不舒服,我要脫下來!”
“別脫!”子憐吼叫道,一時之間沒有控製好音量,倒是有點大。
“你凶什麽?你衣服都濕透了,你還不烤烤?”
子憐看都不敢看他,哪裏還敢在他麵前脫衣服?她情願被凍著。
“你快把衣服脫下吧!要不然會著涼的,再說,濕噠噠的,多難受啊!是不是?”見子憐沒動,不成倒是很積極前去伸手想幫她脫衣服,卻被子憐伸手推開了。
“我不脫,我就這樣,我沒事,我不會著涼的——”話還未完,一個噴嚏便不合時宜的打了出來。
“看吧看吧!快脫了吧!”
不成又伸手上前想要幫子憐脫衣服,子憐緊緊的捂著衣領,離不成遠遠的。
不成見狀,似乎明白了什麽,他從地上撿起了一件外衣,披著自己裸露的上身,雖是披著,線條分明的腹肌卻時隱時現的。
“你該不會——”不成望著縮在角落裏的子憐若有所思的說道:“你該不會,從來沒有在別人麵前脫過衣服吧!”
處在這種情況下,子憐本來就很是慌張,又發現不成一直盯著他,心想該不會是知道了她是女的,誰知道這貨居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是是是!我從來沒有再別人麵前脫過衣服!”子憐隻好順著他的話接下去。
“哎呀,遲早要經曆了,你以後成親了,還得脫別人的衣服呢!”不成笑嘻嘻的說道,“得提前適應!”
“。。。。。。”
子憐本來就很擔憂,聽到這句話卻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忍不住咳嗽了幾下!
“看吧,看吧!”不成又走了過來,朝子憐伸過手去。
“你幹嘛!”子憐驚慌的拉著衣領。
“好了!逗你玩的,知道你臉皮薄,你害羞,這樣吧,你把外衣脫下來,先考考外衣,要不然真的就著涼了。”
見不成終於沒有再三追究下去,子憐也不好再去拒絕,若是一直拒絕,她也擔心會被不成識破。便隻好脫下外衣,放在火堆旁邊烘烤。
昨日晚上半夜逃離客棧不小心掉進了豬圈,今天又碰上了這樣的事情,子憐的心弦一直緊繃著,這個時候,破廟周圍很是安靜,隻聽見柴火被火燒的“霹靂啪啦”的聲音。一直緊繃著弦的子憐,此刻終於靜下心來,靠在柱子旁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亮時分,就連旭日也是黑色的,雖是黑色,照的卻是明晃晃的。子憐睜開眼,抬眼便看到不成的那半張側臉,雖帶著麵具,也遮蓋不了眉宇間的英氣,長長的睫毛向下遮蓋著,還微微帶些卷翹,子憐還沒有見過任何一個男子有這麽好看的睫毛,在向下望去,便是不成那被一件外衣有意無意遮蓋著的胸肌和腹肌,隱隱約約的顯露出迷人的曲線。子憐不禁紅了臉頰,扭過頭去,卻又看到自己的身上披著不成的衣服。
她小心從不成肩膀上挪開,將不成的衣服又小心翼翼的披在了他的身上,昨日的火堆還剩下一堆小小的火苗。
不成也被子憐驚醒,站了起來將衣服穿戴好,便伸了伸懶腰。
“難道,我們要一直困在這裏嗎?”子憐問道。
“問我?”不成詫異道,“這可是你的夢境啊,怎麽能問我呢?”
“我的夢境,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離開這個地方?”子憐說道。
不成抬腳將那火堆踩滅,原本就黑黢黢一團的火焰被不成幾腳便揉碎成了渣滓。
“既然不知道該怎麽做,那就一直往前走吧,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不成抖了抖身上的灰塵,抬腳朝屋外走去。
兩人走了一上午,走到了處山腰上,子憐一天沒有吃東西,肚子很不爭氣的叫了出來。
不成笑笑,借了子憐的劍便去了樹林裏,不一會便又拎著一隻山雞回來。在子憐的記憶裏,山雞永遠都是時刻警惕拖著五顏六色的尾巴的,可是麵前的這隻,黑黢黢的一團,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不成叫它山雞,子憐便認為那是山雞了。
不成手起刀落,幾刀就將那隻雞打理幹淨了,說來奇怪,看著黑黢黢的,烤出來的味道倒是還可以。
“這玩意兒,能吃嗎?”子憐望著手裏一團黑的雞腿說道,說實在的,她也看不清這是雞本來的顏色還是不成烤糊了。
不成遲疑的點點頭,先吃了一口,隨後又說道:“可以可以,快吃吧!”
劍見不成這麽放心的吃著,子憐也沒有去懷疑,大口大口的吃著,一隻山雞沒一會便被兩人解決了。
兩人吃飽後,望著那一底的雞毛,不成不禁笑道:“你說這個地方可真奇怪,萬物失色,本以為這雞的是沒有血的,沒想到這雞血居然也是黑色的!”
子憐望著地麵那一灘黑色的水漬,下意識的點點頭。人吃飽了,什麽都不想做。
“怎麽什麽都沒有顏色啊!”不成吼道,隨後又看向了子憐,“除了我們兩個。。。”
他話音未落,神情便慌張了起來。
“怎麽了?”子憐見他話還沒說完,便問道,誰知,不止是他,子憐也很跟著驚慌了起來。
“你的腳。。。”不成指著子憐的腳說道。
子憐也盯著不成的腳,他們的身體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顏色,變成了黑白二色。
“我就說說那雞不能吃吧!”子憐急的直跺腳,可是更笨就沒有半點作用,“現在要怎麽辦啊?”
不成還慌張的將衣服解了下來,可是根本就沒有用,那股黑色還是不停的朝他上身蔓延。
“該不會我們也要變成非黑即白吧!”子憐驚慌道。
“我可不要,那樣真的醜爆了!”
“都什麽時候了,還關心是醜還是美?”
“那怎麽能不關心呢?”不成說道,“要是讓我像他們一樣失了顏色,我還不如去死!”
“現在這樣,沒多久就會死了!”
“真是煩死人了!要是有彩筆就好了,就把這一推全染成不是紅的就是藍的!”
子憐忽然愣了一下,隨後便笑道:“對對對,你說的對!不成就望著子憐,像是失心瘋一般朝山上跑去。
“喂——”不成跟在子憐後麵不停的追,“你怎麽了?被蛇咬了嗎?”
可是任由他怎麽喊,子憐都沒有停下來,隻是不停朝山上跑去。
不一會,兩人便跑到了一處山頂上麵,黑色已經侵染到了腰間,子憐慌張對不成說道:“快快,把你的繩索拿出來!”
不成還沒有搞清楚上麵狀況,隻能唯唯諾諾的將繩索拿了出來,子憐拔出劍,往手心處一劃,鮮血便滴落了下來,見子憐這種陣勢,不成不禁心裏猛地一顫,子憐從他手中奪過繩索,往繩索上麵撒在血,不一會,繩索的一端便被鮮血浸濕了。
雖說腰身一下都變成了黑白二色,但是好在從身體裏麵流出去的鮮血還是紅色的。子憐又將繩索還給了不成,對他說道:“快,念咒語。讓這繩索飛到太陽上麵去!快啊!”
不成沒有搞清楚狀況,但是見子憐這般著急,也就跟著她說的做了,那繩索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徑直的朝那團黑色的太陽飛去。
正午的太陽,正正的照在二人的頭上。望著那團頂部帶血的繩索,不成突然明白了子憐的用意。
“別說,你有的時候還是很聰明的!”不成笑道,隨後又加緊念了幾句咒語,那繩索便更加飛快的朝太陽奔去。
就在繩索觸及到太陽的那一刻,原本黑黢黢的太陽頓時變得紅豔起來,還散發著金色的光芒,一時之間,周圍變像是被火燒了一般,迅速變得燦爛起來。
“可真有你的!”不成高興的對子憐說道,低聲念道幾句,那條繩索便識趣的回來了。
不成將繩索收至懷中,又看了看腳下,那片黑白漸漸褪去,展現出了他原本的顏色。不成又朝遠處望去,目光所及,皆是繽紛,一時之間竟樂的很不上嘴。
他回頭去確認子憐的顏色有沒有回來,可是當他回頭的時候,一把劍卻直直的抵在了他的胸口處。
“你這是幹什麽?”不成望著子憐,嬉皮笑臉的說道:“不就是讓你吃了隻野雞差點丟了顏色嗎?你也不至於這樣子對我吧!你打我罵我都好,總不至於要殺人滅口吧!”
子憐直勾勾的盯著不成,眼中充滿了質疑,“我一直覺得有件事情很是奇怪,但是知道今天我才弄明白!”
“什麽事情?”見子憐一臉認真,不成也沒有功夫開玩笑,直視著子憐的眼睛問道。
“那日在客棧,你說你好心幫我躲過黑店老板的襲擊,現在想來,你根本就是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