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麵具之下
光是想到不成可能被自己害死了,子憐心裏就一陣愧疚,正在這時,又有一波小紙片人回來了,同其他的小紙片人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麽。
“它們再說什麽?”子憐問道。
“它們在找路。”圓圓回答道,“雪埋的太深,從洞口沒有辦法出去,隻能看看這洞裏麵會不會有路。”
“能有路嗎?”子憐問道,其實這一刻她希望是有路的,隻要能出去再想辦法甩掉這些紙片人就可以去找不成了。
圓圓去紙片人那邊聽了一會,便回來對子憐說道:“有一隊像是找到路了,這洞深處好像有一條路。”
正說話間,那些小紙片人便走了過來,將子憐抬起。這洞中雖然不算矮,但是被一群小紙片人一路抬著總避免不了要收顛簸,還時不時的撞上一些石柱什麽的,幾次三番過後,子憐終於忍不住,對那群小紙片人說道:“你們放我下來吧,我自己會走!”
那為首的紙片人回頭看了一眼子憐,隻見子憐的鼻子已經開始流著鼻血了,這是之前不小心撞上石柱上留下來了。小紙片人撓了一下頭,便命令其他紙片人將子憐放了一下,將捆著子憐的繩子的一頭交給了一個另一個小紙片人。
這時候,圓圓鼓足了勇氣自告奮勇的上前說嘀咕了兩句,那紙片人便將繩子交到了圓圓手上。
洞裏的光線不好,子憐一路走著時不時的要被絆倒,可是那些小紙片人卻跟沒事人一樣,走的飛快,也確實是,這些紙片人都沒有五官,走路看人全靠感知。看著子憐幾次踩點摔倒,圓圓是在看不下去了,便一路上給子憐指著路,“這裏有石頭”,“這裏有個坑”等等,也多虧了圓圓,子憐再也沒有被絆倒過。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子憐終於感覺到腿有點走不動了,好在這時候,紙片人也終於停了下來。
圓圓將子憐帶到一個可以歇腳的角落裏,便又鑽進了那圍著一起的紙片人堆裏,聽著它們嘰裏呱啦的說著,過了一會,它走過來對子憐說道:“有一塊是石頭堵住了路,隻要把這塊石頭打破了應該就可以出去了。”
子憐不禁回頭望了望那一群很是費勁的敲擊著石塊的紙片人,神情一下子就鬆懈了下來,隻見那幾個小紙片人都拿著手裏的武器,戳得戳,挖的挖。。。
這藥挖到何年何月?
子憐不由得發出了感歎,看著挺聰明的一群小紙片人,怎麽實際幹起活來都那麽蠢?
圓圓見到子憐擔憂的神情,連忙說道:“你放心,我們一定可以鑿開的,我們經常幹這個的,很快就會好的!”
這些小紙片人在洞裏劈裏啪啦的鑿著,子憐也一旁看著,不得不佩服這小紙片人的毅力,始終對著一個地方鑿而且都不帶休息的,難怪幻化神將會選這些紙片人作為仆人,真的是幹活都不喊累的。
子憐問道:“你們主人怎麽會想到用紙剪出仆人來?”
雖說子憐認為這紙片人幹活的確是不喊累,但是她不認為這是幻化神將的意圖。
“一開始,主人是做木偶的,但是他發現,木偶比較笨拙,而且壞了修不好的話,有沒有那麽多木頭再去新造一個,想對比而言,紙人可以造很多,而且壞了就壞了,重新剪一個就好了,也不用去修。。。”
壞了就壞了,重新剪一個。。。
紫愛你聽到這句話,總感覺這是圓圓再說自己的,它還能幹活,隻是樣子很其他紙片人不一樣,可想而知,那些真正壞掉的紙片人受到的究竟是怎樣的待遇。
子憐又問道:“紙人,木偶,好像這些都是跟樹木有關,難道製造紙人的樹木又什麽不一樣嗎?”
這一點,子憐是深信不疑的,她當初看到過那些小紙片人扛回來的樹,那樹木明顯就和那山上的樹木不一樣,整個樹都充滿著充沛的靈氣。
還有能剪出這樣的紙片人,還能見人吸進畫中,那紙肯定也不是尋常的紙,隻怕是這樹來的蹊蹺。
“那樹木,是從主人家砍來的。。。”圓圓回到道,“還有那複活池中的水,也是主人弄來的,要是沒有那些水,我們也活不了。。。”
複活池?子憐想到了那金色的池水。家鄉?這幻化神將如果跟千麵狐狸又糾葛的話,那他的家鄉豈不是妖界?這樣一來,就能明白為什麽那樹上麵有那麽充沛的靈力了,畢竟是妖界的樹木。
可是那複活池中的水又是怎麽回事?
子憐將自己的疑問提了出來,圓圓又說道:“那池水都是從一尊神鼎裏麵倒出來的。。。”
神鼎?自然就是複活子憐用的那尊神鼎了,這麽說來,子憐便能明白這幻化神將究竟是誰了。
不禁笑道,真是造化弄人。。。
別說這小紙片人幹活還是很得勁的,真的把那石塊鑿開了,很快便又光束照了進來。
圓圓又拉著子憐跟在那些小紙片人後麵,一起離開了山洞,剛到洞口,子憐便感覺又一陣寒冷的涼風吹來,吹得她直嘚嗦。
現在她的想辦法從這紙片人手中逃走,然後去找不成。她始終覺得不成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不會就這麽輕易的就被打敗的。
出了洞口,映入眼簾的除了白色還是白色,隻有遠處山頂上還有點點石頭的顏色。子憐小聲的問圓圓,之前它們分開的地方是在哪裏,可是圓圓也不清楚。的確,山洞裏麵的情況就很複雜,何況他們還是穿過一個山洞,從這個洞口通向那個洞口,她和不成之間隔著的可能還不止一個山頭的距離。不管怎樣,第一步開始要先從這些小紙片人手中逃走。
隻見這小紙片人進了雪地裏麵以後,就根本看不想見它們的蹤跡,要不是圓圓一直拉著子憐的繩子,還有它那扭曲的五官以及額頭上的兩道彩帶,恐怕這偌大的雪地裏真的隻有子憐這一人了。
子憐跟在它們後邊走著,手卻不斷的在後麵磨著繩子,她之前從那些被打成兩半的紙片人手中搶過一把小刀,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可是她割了一會才發現,綁她的繩子也根本不是普通的繩子,用刀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開。
隻見圓圓四下裏張望了一下,遞給子憐一把紙做的小刀,笑著說道:“它們現在都在前麵,等一下你割開繩子以後你就回頭跑,一直跑一直跑,不要回頭,我會幫你攔住它們的,你跑過那個山頭,應該就能找到之前那位公子了。”
子憐迷迷糊糊的聽著,手不停的隔著繩子,果然沒一會這繩子便被割開了,她拉著圓圓的手說道:“我們一起走!”
圓圓一把推開了她,也就是這一聲,讓其他的紙片人聽到了,紛紛回頭望向子憐。
“快跑!”
圓圓吼道,子憐從地上一骨碌就爬了起來,瘋的一般朝後麵跑去,隻見圓圓一會攔住這邊,一會又擋住那邊,還時不時的被那些紙片人打著倒在地上了也不忘拉住紙片人的腳。
“快走!別管我!!”
圓圓的聲音回蕩在子憐耳邊,子憐隻覺得眼眶裏慢慢的濕潤了起來,身後是圓圓不停的“哼唧”聲,那些紙片人在打它,再踢它,在揍它。。。
可是子憐沒有辦法回頭,她隻能不停的朝前跑著,一路跑著,漸漸的跑到聽不到聲音,也跑到自己雙腿似灌鉛般抬不起來,她才一屁股倒在雪地裏,眼睛還不停的流著淚。
她與圓圓而言,根本就沒有給予過它神秘恩惠,甚至一度還在利用它打探消息,為什麽它就願意為了自己冒這麽大的風險呢?
子憐不敢停留太久,那些紙片人隨時都可能追上她,更何況,這雪地裏對與紙片人來說是有利的。
子憐休息了一會,便又繼續朝向跑起來,冷風吹著她的臉,臉都被凍僵了,手和腳就更不用說了,血水早就滲透進她的鞋子裏。可是她不能停下來,她的去找不成。
就這麽想著想著,子憐一抬腳,卻仿佛踏進了一個深坑一般。
這是一道懸崖,應該都是白色,子憐竟然沒有注意到她走進了一處懸崖之中,她從懸崖頂下掉了下來,手裏瘋狂的抓撓著,想要抓住什麽東西,可是什麽東西都沒有。
“啊——”
隻是無休止的墜落,墜落。。。
她的眼前頓時一片黑暗,腦海裏隻是回想著,要再死一次。
她並不是怕死,甚至在心裏比較著這摔死和抹脖子哪一個會比較疼?
這一次,死了就真的是死了,應該沒有人回來救她了。。。
她緊閉著雙眼,似乎接受了這個結果,可是突然之間有一隻手抓住了她,也就是那一瞬間,當她睜開眼的時候,突然發現眼前有一束光亮照了過來。。
“不成!!”子憐驚呼著,望著上方的不成。
他的臉上都是血跡,麵具也出現了好幾道裂縫,身上還有好幾處傷痕,頭發也很是淩亂,真個看上去狼狽極了,可是他的手,那隻受傷手一直緊緊的抓住子憐,另外一隻手,緊緊的握著一棵小樹。
“你放開我吧!要不然你也會掉下去的!”子憐說道,“看著你還活著,我就很高興了,我沒有害死你,真好。。。”
那句話說了之後,子憐像是解脫了一般,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你在開什麽玩笑?!”不成朝子憐吼道。
這時子憐才注意到,不成的嘴角有血,甚至說話的時候,感覺喉嚨裏麵也有鮮血想要灌出來,隻不過被不成死死的壓著。
“你就這麽不看重你的命嗎?你不知道還有人在等著你回去嗎?”不成再一次吼道。
誰?誰又在等著我回去?
子憐還沒來得及想出那個人是誰,不成拉著的那棵樹便斷了開來,也就是那一瞬,一顆石頭砸中了不成,不成不由得放開了子憐的手,再一次,墜落下去。。。
不成連忙召出繩索,可是之前能上天捆住太陽的繩索這時候仿佛是斷了半截,怎麽都夠不著子憐。
“啊啊啊啊啊!!!”
不成嘶吼著,鮮血終於從他口中溢出,他吐了一大口鮮血,想要伸手捂住,血又從手縫中溢出。
“不成。。。。”子憐望著不成,近乎哀求道:“算了吧!”
“算了?”不成吼道,“怎麽能算了?!!!”
隻見他沉吟了幾句,子憐感覺手腕上那條紅色的手鏈似乎受到了什麽感應,從她手中散開,化成了一根紅線,散著光芒的紅線,一頭係在子憐的手腕上,另一頭飛速的朝不成飛去。。。
這條紅線是不凡送給自己的,為什麽。。。
一枕初寒夢不成啊!!!
不成和不凡,子憐不禁笑道,當時樂卿念的詩,居然出了兩個名字。
“不凡哥哥,是你嗎?”子憐笑著望向不成,眼裏閃著光。
不成沒有回答,紅線猛烈的朝他飛去,和他手中的繩索交纏在一起,一頭拉著子憐,另一頭握在不成的手上。
他臉上的麵具終於受不了巨大的衝擊,慢慢開裂而來,不一會便完完全全的崩裂了。
那張臉,是子憐再熟悉不過的臉,可是卻滿是傷痕與疲倦。
“真的是你啊!”子憐念道。
紅線在不凡的咒語下漸漸收縮了起來,慢慢耳朵不知道是不凡在靠近子憐還是子憐在靠近不凡,隻見他們兩人的距離在逐漸縮短。
最後,擁抱在了一起。。。
“我剛剛以為我害死了你,我想去找你,可是不知道去哪裏找你?”子憐偎在不凡的懷中,帶著哭腔的說道:“我差點,差點就害死了你啊——”
不凡望著子憐,眼神溫柔,安撫道:“我說過的,你不用來找我,無論你在哪裏,我都能找到你的!”
不凡低聲念道幾句,隻見從遠處跑來了一隻惡靈狼,踏著風和雪,朝子憐和不凡奔來,不凡和子憐坐在惡靈狼上,朝懸崖底部奔去。。。
這一路,再也沒有什麽好擔心好猜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