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重鑄弑神（二）

  魔界大殿裏，魔王麵前放著兩把劍，一把殲魔，一把前塵。


  “您當真要替他重鑄弑神劍嗎？”不凡問道。


  魔王鄭重的點了點頭，“我一知道他的目的，可是知道今日我才發現，我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更沒有辦法原諒天帝間接殺害了我的女兒，我活著的唯一信仰已經沒有了，至少，我得為那些冤死的亡靈再搏一搏。”


  聽到此話，百靈站在不遠處朝魔王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麽子憐，你呢？”不凡又問道，“你也決定了要跟著他一起推翻天帝嗎？”


  子憐看了看前塵，很是沉重的說道：“不凡哥哥，我不想讓那麽多人白白死去，也不想那麽多人死的不明不白的，我。。。”


  子憐說著說著便又低下頭去，不凡說道：“我明白了。”


  子憐抬眼望去卻又對上了不凡的眼神，子憐說道：“不凡哥哥，真的很抱歉，將你卷入了這一切之中。。。”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凡說道，“可是我不能不去，你說的對，既然我已經卷入了這趟渾水之中，無論如何，我都沒有辦法置身事外，更何況，我說過的，無論你要做什麽，我永遠都跟你站在一起！”


  “哪怕我們的要與天作對嗎？”子憐很是緊張的問道。


  “嗯。”不凡點點頭道，“哪怕是要與天作對，我也永遠和你站在一起。”


  “你這。。。又是何必呢？”子憐哽咽道，“我此次前去，定然是生死不知，不凡哥哥，我不想你走到那萬劫不複的一步。。。”


  “子憐，這一步並不是現在才走到的，很早很早以前，我便已萬劫不複了！”


  不凡神情望去，子憐也沒有躲避不凡的眼神。很早很早以前，或許是第一麵便已沉淪，不凡不是沒有見過比她貌美許多的女孩，可是他隻見了一麵，便認定了這個女孩。


  “更何況，那些人這樣對待不言，我是絕不會輕易饒恕他們的！”不凡說道，“不言的死，我一定要那些人付出代價。”


  說起不言，子憐從懷中取出一縷紅線，遞給了不凡：“這是那日，不言讓我交給你的。”


  不言望著手中的紅線，緩緩摩挲了一會，便將它收入懷中。


  “開始吧！”不凡對魔王說道。


  隻見魔王看了看麵前的前塵，搖了搖頭道：“且不說還需要另外一把，更重要的是這兩把劍的劍靈都被分散了。”


  “什麽意思？”子憐說道，“若是需要舊往，我現在可以回去取。”


  魔王看了看子憐，問道：“你師父汐鳳，出了把另外一半的弑神劍交給你，可還有交給你什麽其他的東西沒有？”


  子憐搖搖頭，百靈上前看了看那把弑神劍，輕聲說道：“黃泉客棧那次，我記得為了交易，黃泉客棧的老板可曾與你交換了什麽物品嗎？”


  子憐腦海裏頓時閃過一片空白，突然之間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說道：“有，他曾經給我過一個小球。”


  “那便是了。。。”魔王說道，“可還記得放在哪裏嗎？”


  子憐點點頭，拿起桌上的前塵便趕往奈何。不凡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可是當他們到達奈何的時候，卻發現樂卿早早的等在了那裏。

  “樂卿——”子憐輕喚道。


  “子憐，不凡，你們去了哪裏？”樂卿轉過身，滿臉的困倦與擔憂。


  望著麵前這個眼眶深陷，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樂卿，子憐頓時感覺有些心疼。


  “樂卿，你怎麽了？”


  “那日過後，我變聽到了許多要緝拿你們兩個的消息，我想方設法的想要逃出來，卻都被我哥識破了。我父親把我困在房間裏，施了結界，若不是今日師父前來為我求情，恐怕，我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你們了。”


  子憐望著樂卿，這個曾經的便便少年郎，眼裏卻多了那麽多滄桑。


  “子憐，來的路上，我聽說了一件事情。”樂卿望著子憐，神情既嚴肅又慌張，“我聽說，你們想要攻打天界？你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


  “是！”子憐像是極難開口的回答道。


  “為什麽？子憐，難道是因為棲梧的事情嗎？子憐，人死了便是再也回不來了，你又為何這般執念呢？”


  子憐看著樂卿，說道：“我知道死人斷然不能複生，可是樂卿，你知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天帝，他在背後究竟又是怎樣的一個人？”


  子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告訴了樂卿，聽聞這一切過後，樂卿也驚訝的倒退三步，忽又說道：“就算要放出那些亡靈，我們可以一起去求天帝開恩，也好過去攻打他，你們根本就不知道天帝的實力究竟有多麽可怕。”


  子憐歎息道：“若是他甘願放出那些亡靈，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一步，樂卿，你難道還不明白麽？那邊海域裏的亡靈，就像是天帝的汙點，誰會把自己的汙點展現在眾人麵前，誰有能真的忘卻過的那個不堪的自己？”


  一時之間，樂卿居然啞口無言，子憐上樓去取舊往，可是任由她怎麽找也找不到當初的那顆小球。


  “是不是放在哪裏了？”不凡問道。


  “應該不會，我記得當初回來以後，我便好好的將它放了起來。”


  子憐在房間裏翻來覆去的也沒有找到東西，這時候，樂卿從樓下緩緩的走了上麵，對子憐說道：“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子憐望著樂卿手裏的圓球說道：“怎麽會在你那裏？”


  “我聽我師父說了關於弑神劍的事情，現如今殲魔劍已經衝破封印了，我想，你們若是真要推翻天帝，肯定也少不了弑神劍！”


  子憐望著樂卿說道：“是的，你能把那給我嗎？”


  子憐說的很小心翼翼，樂卿的眼睛卻忍不住顫抖了兩下：“你知不知道，若是真的練成了弑神劍，今後，又會有多少人想要去搶奪他，又會有多少人，因為它死去呢？”


  這些子憐又何嚐不知呢？


  可是，她沒有辦法在現在收手，若是收手了，那麽一切都前功盡棄了，不言還有溫婉，全都白白犧牲了。


  “我知道，可現在，我沒有辦法收手。”子憐望著樂卿說道。

  樂卿見子憐如此頑固，便又對不凡說道：“你呢？連你也要跟著她一起胡鬧嗎？”


  “樂卿，我沒有辦法饒恕那些人殺害了不言的人。”不凡說道。


  樂卿望著不凡，說道：“子憐不是有曼陀羅華嗎？不是可以救活不言嗎？你要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兩個去胡鬧？”


  不凡望向子憐，子憐說道：“曼陀羅華不見了，我回到奈何的時候，它就已經不見了。”


  “更何況，樂卿，這件事情本與你無關，你沒有必要牽扯進來。”不凡說道，“把東西給我們便好！”


  “與我無關？”樂卿吼道，“什麽叫與我無關，你這是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們胡鬧卻不管不顧嗎？”


  “樂卿，你若是不願給我的話，那我隻能動手搶了！”子憐說完，便伸手去搶，樂卿也猜到了子憐的心思，將那圓球瞬間抓在手中，抵擋住了子憐的招式。


  樂卿飛身到樓下，子憐也跟了過去，即便是如今子憐有半生修為，可是依舊沒有辦法對樂卿全力以赴，隻能將全部精力全都集中到樂卿手中的那顆圓球上麵。


  可是不凡就沒有那麽心軟了，他將子憐拉過一旁，一人去和樂卿爭執，兩個人男人打起來，手腳一點都不知道輕重，桌子板凳亂砸一通，好好的一間茶館頓時被毀的不成樣子。


  子憐看著昔日裏熟悉的座椅板凳都被弄的不成樣子，連忙上前阻止道：“輕一點，不要砸壞了桌子！哎哎，小心那個椅子，我坐了十幾年了！！小心碗！”


  嘭！嘭！！嘭！！！


  子憐說的每樣物件，全都被砸的粉碎，一時之間，子憐不由得握了握手裏的前塵，“好想拔劍砍死他們兩個！”


  子憐強忍著脾氣，沒眼再去看他們兩個，自己一人走到後院，去幫溫婉打掃起了墓碑，一直等到打鬥的聲音聽了下來，子憐才緩緩的走了進去，屋內所以的東西全都被砸的七零八落的，不凡和樂卿兩個人癱倒在地，大汗淋漓，就連頭發絲上麵都沾著汗水，兩人的手腳卻還在不停的比劃著，似乎誰都不願意放過誰。


  子憐無奈的搖搖頭，朝樂卿走去，使勁的掰開樂卿的手，從裏麵拿走了圓球。


  “子。。。子憐。。。”樂卿沙啞的叫著子憐的名字，卻連再多說半個字都難以辦到。


  拿了圓球過後，子憐便去廚房煮了一些麵條，再回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將湯館打掃幹淨，壞掉的桌椅板凳，能修的就修好，修不好的全扔了或者藏了起來，反正盡量不讓子憐看到。


  子憐端了兩碗麵進來，看著兩個大高個子像是個犯了錯的小朋友一樣站在一旁低垂著頭，又好氣又好笑，歎了口氣說道：“想吃點東西吧！”


  見子憐沒有發脾氣，兩人便跑到桌旁坐下，屋子裏能用的板凳隻有正好隻有三張，子憐做了一張，剩下的兩張當中有一個摔壞了一隻腿，樂卿瞅了瞅不凡，首當其衝的跑去抓住了那個好的板凳，剩下的那個，不凡坐上去險些摔倒，子憐又歎了口氣，將自己的凳子讓了出來，強行讓不凡坐了上去，隨手找到了點東西給那張凳子墊上，便看著他們兩人。

  樂卿被困在家裏好幾天，許久沒有吃到東西，隨手端起一碗較大的麵便狼吞虎咽起來，不凡則是有條不紊的吃著，可是沒過多久，樂卿的那碗麵便見底了，此時不凡才吃幾口，樂卿見狀，連忙把碗挪了過去，挑起筷子就開始夾不凡碗裏的麵，一筷子便夾走了大半。


  “你——”不凡見狀，狠狠的盯著他。


  樂卿一邊往嘴裏不停的塞著麵，一邊對不凡不清不楚的說道：“看什麽。。。我都餓了。。幾天了。。。”


  不凡將他這副模樣，是在懶得計較，便將碗挪到一旁，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可是，沒過一會，樂卿便覺得眼前有點暈乎乎的：“子憐，你這麵——”


  樂卿說完，不凡便也警惕了起來，可是忽然之間，他也覺得麵前一陣恍惚。


  子憐坐在桌旁，很是冷靜的看著這兩人，說道：“樂卿，不凡哥哥，對不起，我想了一下，樂卿說得沒錯，這件事情，確實太過於胡鬧了，所以，我不能拿你們兩個的性命去冒險，你們就在這裏安心的休息一下，很快，一切都會結束的！”


  子憐拿走了桌上的前塵和舊往，不凡和樂卿看著子憐越走越遠，自己的視線卻越來越模糊，他們想要阻攔著，卻怎麽也動不了。


  子憐不禁心裏想起了不言，就像不凡說的那樣，自己和他是那麽相像，幹正事什麽都幹不好，但是對於這種事情，倒是一摸一個準，誰都沒發現。


  子憐走出湯館，結界外麵的人早就褪去了，想來都是知道殲魔劍已經從劍塚離開了，所有的人都忙著躲避去了，而那些天界的人，也都會去聽從天帝的安排了。


  一場血雨腥風就要來了，所以的事情，都將結束了。


  隻是。。。


  子憐看著手裏那把黑色的舊往，腦海裏不斷的浮現出汐鳳的麵龐，她回頭望了望奈何，這裏曾經是所有美好與希望開始的地方，如今卻是孤零零的像個荒莊。


  她握緊了前塵和舊往，飛身朝魔界趕去。


  “不凡呢？”魔王關心的問道。


  早在去找不凡之前，魔王曾囑托過子憐，讓她想辦法勸不凡不要去冒險。子憐本也不想不凡陪著自己一起去，畢竟，這件事情，說來說去都是自己將他牽扯進來的。


  想來想去，子憐才想出這個法子，好在有魔王給的藥，若是普通的藥，肯定沒有辦法困住他們兩個。


  “好了，開始吧！”


  子憐將前塵和舊往還有那個小圓球交給魔王，魔王便將他們全都丟到了劍爐當中，催法運功，一時之間，從兩把劍中鑽出了兩條黑白二色的長蛇，纏繞著彼此，又消失在了火光之中。


  “那邊是弑神劍的劍靈！”魔王說道，“你有把握駕馭它嗎？”


  子憐鄭重的點點頭，“要怎麽做？”


  “用你們的祖傳之法。”百靈笑道：“通靈！”


  話音未落，百靈便在子憐背後輕拍了一下，子憐還沒來得及反應，隻感覺自己身處在一片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