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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詳征兆終成現實 不世惡禍荼毒人家

  很快,一家人圍桌而坐,一頓溫情滿滿的團圓飯就熱熱鬧鬧地開動了,所有的心事和不快仿佛都隨著大家上上下下揮動著的筷子漸漸消失了。


  然而此時屋內屋外卻判若兩鏡,屋外霎那間狂風大作,伴隨著早已滾了多時的悶雷,暴雨頃刻間就下了起來,雨水借著風聲雷勢從九之上一波比一波蠻橫地拍向地麵,仿佛要把這個城市連同城市裏的一切不衝刷個幹淨不罷休似的……


  飯畢,劉梅梅起身徑直走進了臥室,是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會兒。


  收拾碗筷時,奶奶什麽也不讓別人幫忙,讓他們都坐著。


  “波波,你去看電視去。”


  “好嘞”波波當然很樂意。


  “王釗,你去,去問問梅梅剛才到底有什麽事”奶奶邊係圍裙邊催促王釗,“啊,快去呀,愣著幹什麽?”


  “哦哦,我這就去。”


  “親家,你也別幫忙,做飯你不讓我幫忙,現在就讓我收拾吧!你坐著休息會兒,陪陪波波,來一次不容易,和孩子多處處。”


  外婆看著奶奶的神情,她明白奶奶的心思便點頭笑了笑道:“那行,我去陪陪波波。”


  奶奶完轉身進了廚房,留下三人相互對視,又見奶奶進去之後還把廚房門都關了,這一舉動頓時叫剩下的三人一臉懵逼,愣神片刻後都不明覺厲地笑了,因為這招是奶奶跟波波學的。


  王釗打開臥室門,本想問劉梅梅剛才到底有什麽急事,又瞥見波波正在看他最喜歡的動畫片,他在看這部動畫片可是相當地認真,以至於外婆坐在旁邊問他問題他都聽不到。又想到劉梅梅和嶽母總不能在一起,母女倆之間應該有很多話要的。於是他便讓劉梅梅把嶽母叫進臥室去談談母女之間的知心話,自己則在客廳陪著波波看電視。


  看著旁邊的波波一臉開心,順著動畫片情節笑得前仰後翻,王釗心情一陣舒暢,端起一杯白開水走到窗邊,打開窗(窗:專門裝有防霾窗紗的一扇窗子,為久待家中的人設計,對用來更新閉塞的心情有些許幫助。)聽外邊的雨聲,望著樓HY區裏的幾棵光禿禿的銀杏樹緩緩地陷入了回憶裏……


  那也是個雨,不過卻是夏,樹們也沒有掛上吊瓶,在幾滴雨水的點綴下越發鬱鬱蔥蔥的。


  他從學校往家跑,雖然媽媽沒有給他送傘,但他卻一點兒也不因此而失落,隻是用盡全部力氣抱緊書包往家裏跑,他那次考了學校的前十,書包裏是他的成績單。那些爸爸總是很煩躁,和媽媽發脾氣,他知道爸爸不開心是因為工作的事情,所以他暗下決心努力學習,終於皇不負有心人,他這次考試取得了全校第六名的成績。他想跑快點回去讓爸媽看見開心開心,他記得他當時笑得跟現在的波波一樣,嘴咧得老大,雨水順著臉頰流進了嘴裏,他咽起來都覺得很甜。


  連續跑了將近二十分鍾,終於到了他們租的房子的樓下,那裏那很少見地聚集了很多人,還有警車和救護車,人聲嘈雜,熙熙攘攘的。但他今卻不想看熱鬧,他想趕快把成績單拿給爸媽看。站在房簷下邊用袖子把臉上頭上的雨水裹了兩下,便徑直往樓上衝。


  然而就在穿過人群的時候他突然瞥見好像是媽媽蹲在地上哭的稀裏嘩啦的,他又走回來確認了一下,又叫了一聲:“媽?”,然後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他,房東阿姨走過來蹲下抱住他,嘴裏著一些莫名其妙的安慰的話,王釗看著那些人的目光和媽媽撕心裂肺的哭臉,他漸漸好像知道了什麽……


  突然一聲炸雷響起,王釗嚇了一個激靈,手裏的杯子掉到了地板上摔爛了,征了好半,王釗才反應過來,他用手指偷偷抹掉了眼角的一絲淚水,剛轉過頭來就看見波波扶著沙發靜靜地看著自己,母親也打開廚房門站在門口看著他,嶽母和劉梅梅也看著自己。


  “呃,嗬嗬,炸了個雷,嚇我一跳呢!”


  “這麽大個男人還讓雷聲嚇成這樣,沒羞,還不如你兒子有膽量。”奶奶抓起掃把笑道。


  “媽,讓我來吧!”劉梅梅跑過去接過奶奶手裏的掃把,她也有點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唉,你別拿手碰,一會兒把手紮破了。”


  “哎呦!”


  劉梅梅話音剛落就穿來王釗被紮的“噩耗”聲。


  “你怎麽這麽不心,了不讓你動了,來讓我看看。”


  劉梅梅三下五除二地掃掉玻璃渣,把王釗拉進臥室,留下其餘三人偷偷地“幸災樂禍”。


  “哎呀沒事”


  “什麽沒事?玻璃渣不清出來後果很嚴重。”


  “唉,哪兒有什麽玻璃渣,你看血都快止住了,別顯擺你那作為醫生的那點素質了!”


  王釗把指頭從嘴裏拉出來讓劉梅梅瞧,劉梅梅瞪了他一眼,打開醫療箱讓他把手伸過來。


  看著劉梅梅又認真又溫柔的樣子,王釗從心底生出一股暖流,遍及全身,讓他覺得溫馨極了,此刻他手上的傷一點也感覺不到疼,他就那樣呆呆地盯著眼前的女人,盯著他的妻子,極其享受地微微笑著。


  感覺時間似乎過了許久。


  “梅梅,你剛才是工作上有什麽急事嗎?處理好了嗎?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啊!能告訴我嗎?也許我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隨著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出,劉梅梅逐漸停下了手上的包紮動作,抬頭看向王釗,隻見王釗仍麵帶微笑,仿佛還沉浸在這份溫情之中沒有自拔,這讓她覺得非常不忍心,她沒有話,又繼續包起來。


  然而在巨大的心境反差之下她怎麽也忍不住,淚水順著臉頰不要錢似的滾了下來,她隻是流淚,並不出聲。“梅梅,你怎麽了?是不是受委屈了,你告訴我,我去給你報仇。”王釗從抽過已經包紮得差不多的手,雙手握著劉梅梅的肩膀語氣深情地問道。

  劉梅梅一句話也不,心翼翼地走過去把門關緊,反鎖,也不出聲,卻已經哭成了淚人,他們結婚這麽多年,王釗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見劉梅梅不話隻是哭,還關門,這和他認識的妻子一點兒也不一樣,心中疑惑的同時他隱約覺得一定是出大事了。


  “梅梅,梅梅,你怎麽了?”王釗用手不斷地幫劉梅梅抹去兩行如注的淚水。


  見劉梅梅依舊不,王釗內心有一絲慌亂,就要起身想去開門叫母親和嶽母,劉梅梅立即拉住王釗,一隻手捂著嘴向他拚命地搖頭。


  看著淚如雨下的劉梅梅,王釗有些心疼,他也不再問了,緊緊地摟住劉梅梅,一隻手輕輕地拍著劉梅梅的肩膀。


  許久之後,劉梅梅漸漸止住了淚水,出了一番話……


  原來今中午她和婆婆出去買菜,在回來的路上接到了醫院給波波的病理化驗結果通知單信息,上邊顯示波波身中不明放射物的英雄,她剛開始不相信,她覺得可能是醫院弄錯了,便給醫院化驗科王主任打了電話,王主任叫她去醫院麵談,道麵談,劉梅梅隱約覺得有些不適。


  到醫院後王主任告訴她:這種輻射可以讓細胞發生變異,而且發病相當快,初期的表現就是人容易躁煩,之後人就會發瘋,到最後會進展成什麽程度還無法了解,因為這在醫學界目前還沒有出現過。最初劉梅梅一點兒也不相信,但想到波波這麽多養病以來有的時候就會很無理取鬧,還有點狂躁,劉梅梅恍然若失,但她還是不敢相信,覺得可能診斷有誤。王主任表示起初自己也懷疑,但他又重新做了兩次。於是王主任把她帶到化驗室,讓她用顯微鏡觀察了波波部分血細胞的細胞培養情況,雖然自己是外科醫生,不過基本的醫學素養和一些化驗知識她還是了解的,情況正如王主任所,簡直糟糕透了。


  可這也不足以讓她絕望,作為醫生,她相信以及確信以現在國內如此先進的科技和醫學條件,隻要是除心理、精神以外的疾病,基本上都有治療的方法了,但凡事都有例外,況且這種放射物他們都沒有聽過,在幾位醫學名家的你來我往中,劉梅梅越聽越恐懼。


  覺得老不公,兒子命苦,想到這裏她一口氣哽在胸口竟昏死過去。醒來時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時。照顧她的護士告訴她別的醫生都去工作了,讓她別擔心,有事就去找馮主任和王主任,回想剛剛的一切她覺得那簡直就像一場噩夢。就在這時候王釗打來電話,劉梅梅呆板地盯了手機半才接通,覺得在電話裏不妥,隻告訴他就快回家了,又問要不要買什麽,王釗叫她捎瓶醋,然後就掛掉了電話。


  劉梅梅去找了王主任拜托他多幫忙,之後就回家了。在路上她反反複複地想那件事,越想越難受,哭地稀裏嘩啦,出租車司機見她從一上車就哭,都哭了一路,便好心勸都她要堅強,還自己不管再大的霧霾都得會出去拉人幹活,每掙不了多少錢,腦袋掛在車門上,但為了家人都值什麽什麽的。


  劉梅梅聽了在心裏作比較:“你就再怎麽著,不是還家庭美滿嗎?我呢?……”竟越發難受了。


  起初就覺得劉梅梅不對頭,現在王釗越聽越覺得毛骨悚然,他就想到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這事可能跟自己有著莫大的關係,是那次輸血?可是自己不是沒事了嗎?怎麽會這樣?


  再想到此時的波波正在外邊的客廳真無邪地笑著竟不自知性命有虞,一刹間羞愧加上無限莫名的猜忌都聚到心頭,矛盾相擊頓覺心口一陣絞痛,一股甜意順著喉嚨湧上鼻口來,眼前便變得模糊不清,一口黑血從鼻子嘴裏噴出,然後就隻看見牆上掛著的他和劉梅梅的結婚照順著牆往上飄走了……


  劉梅梅正低頭抹淚時,突然一股熱血灑在自己手腕上,抬頭一看王釗晃晃悠悠地就往地下倒去,伸手去拉,竟沒拉住,出於急救常識,她急忙拖住王釗的頭慢慢放到地上,又打開門急喊:“媽,快來!”


  奶奶和外婆在外屋正和波波笑,突然聽見劉梅梅大喊叫她們,跑過來一看,王釗倒在地上,地上、衣服上都是血,便知不妙,可能經曆的事情多了,奶奶竟異常冷靜,她跑過去給王釗撫胸順氣掐人中,劉梅梅這才意識到自己也是名醫生,才做起了緊急施救。外婆早已慌作一團手忙腳亂地不知所措,又見波波在哭著喊:“爸爸,你怎麽了!嗚嗚……爸爸,你話呀!”一家人頓時亂作一團。


  “媽,快給醫院打電話,”劉梅梅朝外婆喊道,又對奶奶:“媽,你搭把手。”隻見劉梅梅變原本跪坐著的雙腿為蹲立姿勢,兩隻手從王釗背後伸下去繞過肩膀抓住他的大臂,奶奶心知是要抬起王釗,便迅速抓住王釗兩隻腳踝,沒想到的是此時波波竟也跑過來幫忙,他隻抓起王釗的一隻手便使出全力一拉,就這樣三人合力往起一抬。


  於是一個一百五十來斤的男人被兩個身單力薄的女人和一個剛滿十歲的孩輕鬆抬到了床上。劉梅梅反身過來摟住王釗身體往上一拖,把他拖到床靠邊,靠到奶奶拿來的被褥上,迅速拉開王釗胸口和腰間的衣物為他減輕內腑壓力,拿手撫揉順氣,半晌後,見王釗口中哼哼唧唧似要話,便知已無大礙,劉梅梅讓他別話,又接過奶奶一早準備好的熱毛巾給他擦拭唇邊的血漬。


  波波有一旁的外婆的哄也漸漸停止了哭聲,隻是抽泣流眼淚,嘴裏依舊叫著:“爸爸爸爸……”


  ……


  一條伸手不見五指的街道上,王釗正麵帶微笑地看著波波拿著外婆送給他的手機看他最愛看的動畫片,忽然一個黑影從旁邊竄出來一把挾起波波就往遠處跑去,王釗就追,那黑影就跑,可是他跑不過那黑影,他們的距離被越拉越遠,遠到王釗什麽也看不見了,隻能隱約聽見波波求救的聲音,他靠著之前那黑影跑去的方向一直追,這裏有許多巷子,他把每個巷子都跑遍,他一直喊著波波的名字,眼淚和汗水混成一片。最終王釗追到一棟大樓裏,波波的聲音徹底沒了,他在大樓裏狂奔亂打,幾乎找遍了每一層的每一個角落,他聲嘶力竭地喊、罵,然而除了自己的回聲,再也沒有任何聲音了。他絕望地跪在地上許久,忽然動畫片熟悉的聲音響起,他用滿是血跡的雙手擦掉眼淚,仔細辨別了方向,循聲找去,由於聲音極,他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連呼吸聲都被他壓地沒有了。直到追上大樓的最頂端,王釗終於看見了波波,然而波波卻被那黑影掐著脖子站在樓沿上,他剛往前走了一步,那黑影居然帶著波波縱身跳了下去,這讓王釗內心重燃的希望瞬間熄了個幹幹淨淨……,他聲嘶力竭的大聲吼著。

  又是K市中心醫院。此時外邊的大雨已經停了,邊還靜靜地掛著一抹通紅的斜陽。這是隻有重霧霾籠罩的K市才有的獨特風景。


  “你感覺怎麽樣?”劉梅梅在病床邊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王釗聲音有些沙啞,眼角兩行從夢中就一直打滾的淚水始終沒有停下過,也沒有被劉梅梅擦幹過,不過頭腦卻已清醒。


  剛剛夢中的一切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他多麽希望那是夢,然而此時知道是夢,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他回到了現實之中,這個現實同樣殘忍,然而這卻不會是任何夢了。


  “波波呢?”王釗見波波不在身邊,於是轉頭問劉梅梅。


  “讓媽帶回去了”


  隻王釗急血攻心昏倒後,劉梅梅給他做了急救,後來外婆叫的救護車也到了,他們全部都來到了醫院,醫生給王釗打針用藥並檢查沒有問題,折騰老半後,劉梅梅見王釗一時半會兒不會醒,又想到波波走時比較急,連防霾麵罩都沒有戴,於是自己照顧王釗,叫奶奶和外婆帶波波先回去,等王釗醒了就打電話告知他們,奶奶要留下來幫忙,劉梅梅醫院人多,能應付過來,隻是外婆這個樣子可能照顧不了波波,麻煩奶奶幫忙照看一下,於是奶奶便帶著倆人又回家去了。


  “你怎麽了?”劉梅梅問出了自己心中最急切的問題。因為據劉梅梅對王釗的了解,以自己丈夫的性格是不會那麽輕易地就被一個還尚不確定的壞消息給打倒的,這裏邊肯定有別的原因。


  扭頭擦掉臉上的淚漬,王釗順著窗子的方向目極那一抹最紅的夕陽,半晌慢慢地道出了五年前自己在“商興”化工廠和後來的種種遭遇……


  “你怎麽一點兒都沒有跟我們過?”


  “我前前後後在十多個醫院做過檢查,而且連續一年都沒有再查到。”


  “我是問你為什麽都不跟我們這件事情?”


  “我以為它就這麽過去了,我就想當它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那,過去了嗎?”


  麵對劉梅梅眼睛對眼睛的質問,王釗一句話也不出來。


  半倆人都無話,急救室房間裏唯一在動的隻有王釗輸液管裏的藥水。


  終於劉梅梅起身出去了,王釗想叫住她,但不知道要什麽,又止住了。


  另一邊,奶奶接到了劉梅梅的電話,王釗醒了,讓他們別擔心,隻是有些急火攻心,再加上氣候等好多個原因導致的。


  外婆:“這能有個啥事,就急成那樣?真是的,擔心死人了,嗷呦!”


  “親家,害你擔心了!”奶奶知道以自己兒子沉穩的性格來講,能急成那樣,絕對是有大事發生,但現在梅梅沒有什麽,還是靜靜等待吧!

  “我倒沒事”,外婆氣呼呼地,半又問:“這王釗不是有啥急病吧?”


  “不能啊,他身體一直挺結實的。”雖外婆相信王釗,但也不能排除特殊情況,語氣也就婉和了些。


  “咦,那也不能放鬆,不定是最近染了啥病,現在的年輕人,你趕緊再打個電話問問吧!”


  “親家,你別擔心了,剛剛在醫院都檢查了,沒啥事情,咱都在旁邊。”外婆見波波在旁邊聽得很不愉快,便:“等會兒再打吧,現在都晚上了,忙了一了波波應該都餓了,我去給做飯去。”


  外婆下意識撇了一眼波波,突然也意識到現在確實是不合適,便拉起波波走到客廳,打開電視看去了。


  第二中午,王釗和劉梅梅回來了,外婆帶著波波在樓下等他們,波波見爸爸跟平時一樣沒事,皺了一早上的眉頭終於展開了,他們一齊上了樓,奶奶正在廚房準備午飯,見到王釗恢複了,走過去在他渾身拍了拍問了幾句又繼續回廚房了。


  這所有人都在等待的答案早已被王釗和劉梅梅於醫院擬好了。


  他們雖然找不到治療方法,不過像王釗之前那種情況,他們也考慮到了,如果過一段時間波波沒事,那皆大歡喜,誰也不,如果真的很不幸,他們一定會找盡所有辦法來嗬護波波。所以就先假是王釗的問題,讓醫院王主任給開了一張證明用來服兩位老人,結合昨劉梅梅打電話臨時編的又加了一條積勞成疾,成了慢性病,得養,工作要注意,其他的問題倒沒有。


  那之後,外婆就回去了,波波也回到了學校,王釗夫婦日日夜夜到處尋找救治波波的辦法,一連近兩個月來絲毫不停歇。而波波的情況也越來越糟,他在學校肆意挑事、罵人、打架、砸東西……,老師同學都覺得波波完完全全變了,原來溫文爾雅的懂事暖男,現在儼然變成了惡魔,有的同學甚至叫他神經病,要求送他去精神病院。當然孩子的話都是聽人的,他們自己可想不到那些。


  為此王釗和劉梅梅三兩頭往學校跑,然而以波波的情況,切不可拗著他的性子來,而波波每次被疏導也都會好上幾,但不久就又會反複,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怎麽了。


  這淩晨,王釗夫婦習慣性的從夢中醒來。“老公啊,年後國外有個有關這方麵的講座,我想去聽聽,再認識一些人,查查資料。”

  “我也去,幾?”王釗有些許興奮。


  “時間應該挺久吧!你就不要去了,我去看看就好了,你在家照顧好波波。”


  “好吧,你是醫生,這方麵也好一點。”王釗沉默了一會兒道。


  之後便是一句話也沒有,直到漸漸微亮,鬧鍾響了,他們起床準備早飯送波波上學,然後去上班。


  早晨七點,奶奶準時去叫波波起床,然而波波卻不在床上,床底,窗簾後邊,廁所找了一圈,奶奶有些著急地喊王釗和劉梅梅。因為波波從來都沒有這樣的習慣。


  三人又找了一圈,沒有發現,見波波的手機還反正客廳,這是每晚上睡前劉梅梅要求他必須要做的事,拖鞋也還在,房間的燈不是奶奶開的,於是王釗推測他可能還在房間裏。


  果然波波藏在衣櫃最底下的抽屜裏,他睡著了,三人終於舒了一口氣。


  事情就這樣持續了大概一星期,王釗,劉梅梅,外婆,總是會在半夜去波波房間看他,發現這孩子竟然患了夢遊症,這個莫名其妙的情況又隱隱約約讓這一家蒙上了一層紗幕。


  “波波,起床了!”又是一個早晨,但這會兒已經八九點了,“太陽都曬屁股了,懶蟲。”


  這會兒奶奶去買菜了,王釗去了單位,隻有劉梅梅在家,今是波波學校放寒假的第一。她這些累壞了,今又正好不上班,就貪睡了一會兒,才醒。


  像往常一樣劉梅梅擰開波波房間的門,但房間裏邊呈現出的卻是另一番景象,一個讓她極其恐懼又不可思議的惡心的事物徒然顯現在她的眼前。那玩意兒爬在地上緩緩地蠕動著,嘴裏唾液把裹在它身上的床單、衣服、枕頭弄濕了一片,全身青筋暴起,肉皮暗青,足有一個成年人那麽大,長而稀疏的體毛片片落落的蓋在渾身,看見劉梅梅打開門進來看著它,它的嘴一樣的東西裏邊忽然發出一陣陣極低沉的哼唧和喘息聲。


  “啊~”劉梅梅這才反應過來,雙腿已經發軟了,她尖叫了一聲,覺得有了些許力氣,出於人類原始的自我防範意識就要準備跑開,但胃裏突然一陣翻湧,喉嚨一抽,一口胃液被幹嘔了出來。


  “波波呢?”劉梅梅自言自語道。


  她一方麵出於內心的恐懼,一方麵出於對兒子的擔心,以是第一反應是往客廳跑,然後是廁所,自己和王釗的臥室,奶奶的臥室,廚房都找喊了一遍,但卻不見波波,她怕極了。劉梅梅知道奶奶平時出去買菜的時候決不會帶上波波,而且剛剛奶奶出門前她正在化妝,她還讓她一會兒就把波波叫起來讓他吃早飯。但此刻波波不見了,而他的房間裏卻躺了這麽一頭怪物,劉梅梅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怪物,看它一動不動地趴著,她短暫地愣了一下:一個極其令她毛骨悚然的念頭出現在腦子裏,她想到了動物世界裏的大蟒蛇,蟒蛇吃完一頭角馬,就會一動不動的趴一年去消化它。“難道波波……,啊,不,不……”


  “波波,你在哪兒?”劉梅梅瞬間淚崩了,她渾身像篩糠一樣地打顫,再次回到波波房間門口,那怪物沒有動,依舊趴在原地,但她發現當她叫到波波名字的時候,那怪物就會吃力地甩他的光禿禿的肉尾巴和肉爪子,她又連續叫了好幾聲,依然沒有人回應,她覺得波波應該會像前幾一樣,睡在衣櫃裏,但此刻有隻怪物躺在麵前,她不敢確定那怪物會不會突然躍起來攻擊她。


  於是劉梅梅披頭散發地狂奔到廚房,抄起奶奶平時切菜的廚刀,又衝回來,背靠著牆心翼翼地挪向衣櫃,拉開,沒有,全部拉開,也沒有,她慢慢移到床旁邊,看了看床底,還沒有,窗簾後邊,更沒有,她的眼珠在一次次的移動和絕望之中,逐漸變得通紅……


  “啊~”一聲嘶吼,她拿著刀向那怪物撲過去,因為她認定波波已經被那怪物吃掉了。看著劉梅梅拿刀衝過來,那怪物的哼唧聲和喘息聲更甚,尾巴爪子極速地拍打著地板。


  劉梅梅此時已經幾近失去了理智,她一想到之前車禍時她對兒子的愧疚,如今又讓他遭遇到這種橫禍,她的牙齒從打顫到緊緊咬住,直到嘴角有血滲出,整個身體都在急劇晃動。


  失去兒子的絕望般的痛苦將劉梅梅的理智瞬間逼向邊緣,也隔絕了她的恐懼,她喉嚨間帶著粗重的怒吼從地上騰起,一手緊緊摳住怪物身上的床單衣物,一手謔地將刀高高揚起。


  下一瞬,沒有預料之中的鮮血噴湧。劉梅梅揚起刀的手凝固在了半空中,就在剛剛她抓住怪物身上的那件衣服之時,突然記起這正是前一晚上穿在波波身上的睡衣,與此同時從它上邊傳來怪物滾燙的體溫,更奇怪的是,這件衣服是穿在它的身上的。劉梅梅腦袋裏出現了一個機器古怪的想法:波波沒死,眼裏的赤紅血絲也漸漸褪散……


  “波波?是你嗎?”


  那怪物聽到“波波”這個名字就興奮地甩尾巴和爪子。劉梅梅再次回想了一遍波波前一晚的衣服,又從怪物身上拉了拉,沒錯,這正是穿上去的,再看了看怪物的腳,劉梅梅又再次呆住了,慢慢地又再次顫抖起來。


  因為波波一到冬季,總是手腳冰涼,於是每晚睡覺都會穿上長襪子,剛剛怪物的一隻腳上半穿著襪子,另一隻襪子在床邊。


  至此一切都明了了。想到這裏劉梅梅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媽媽,媽媽”在一個陽光明媚的草地上,波波蹦蹦跳跳地追著幾隻麻雀,它們似乎也在逗著波波,飛一段距離又落下,待波波接近時又飛一段距離,波波急得直叫媽媽,劉梅梅坐在一旁的草地上,那裏鮮花叢叢,空氣清新,微風徐徐的吹過麵龐,幾朵白雲悠悠地從太陽旁邊飄過,使人愜意至極,從未見過波波如此快樂過,劉梅梅看著他咯咯地笑了起來……,使她後怕的是是,幸虧剛剛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魘。


  不很久,劉梅梅醒了,卻發現自己並不在床上,試探性地扭過頭,那怪物就在身前躺著,它嘴裏呼出的腥甜之氣令劉梅梅泛起一陣陣惡心和偏頭痛,昏睡之前的記憶洪潮般湧進腦海,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她顫顫巍巍地回到自己的臥室,拿起了手機……

  當晚上十點。


  “我們必須先把波波轉移,地方我已經找好了。”王釗匆匆忙忙進了屋,對正在發呆的劉梅梅和哭哭啼啼的外婆道,奶奶正在給怪物波波穿衣服。


  要這怪物波波也真是厲害,隻一便已經能夠起身走路了。畢竟是怪物啊!

  “王釗,你告訴我,我的波波怎麽會變成這樣?”外婆撲過去,幾乎要將王釗撲倒。


  王釗看著外婆滾滾湧出的淚珠和嘶啞的嗓音,一直堅挺著信念的王釗也繃不住了:“這都怪我,我……”


  “誰也不怪,媽,我不是已經跟你過了嗎?你現在這樣鬧有什麽用?”正要時,劉梅梅插話斥問道。


  原來,王釗從早上接到劉梅梅的電話之後,便請了假匆匆趕回家,看到這一切,既痛苦又後悔,可轉念一想覺得自責已經沒有用了,最重要的是先找個地方把波波隱藏起來,因為近幾年警察局正在各處搜索變異生物並消滅,一旦波波被搜到,則必死無疑。所以王釗讓劉梅梅把奶奶和外婆叫來,並告訴她們一切。交代完這些,王釗便匆匆忙忙出了門,他想:那個放射性的東西既然能在自己身體裏消失,那類似的,不定過一段時間,波波也可能會好轉的,想到這裏,他當即就在自己心中立下這個信念。


  另一邊呆呆地坐在屋裏的劉梅梅被交代要向親人陳述這殘忍的一切,此時奶奶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她心裏一片空白,她要怎麽?對一個女人來,這真對自己太殘忍了。然而奶奶轉眼便到家了,劉梅梅不知所措,她抹了抹已經哭花妝的眼睛,走到波波的房間外邊,看著奶奶慈祥的臉,她一時竟忘了要什麽,隻嗚咽了一聲:“媽……”


  “梅梅,你怎麽了?”奶奶把菜放到地板上快步走過來舉起手準備摸摸劉梅梅的臉,“別哭別哭,出啥事了嗎?”


  劉梅梅用極大的力氣抿著嘴,鼻涕順著嘴角和眼淚混在了一起,她想把奶奶攔在外邊,不想讓她看見這殘忍的一幕,因為她不知道要怎麽告訴奶奶,告訴她她的好端端的孫子怎麽變成了怪物。


  但奶奶還是發現了,她見劉梅梅要攔她,而這個房間明顯是波波的房間,心中立即產生了一絲不安,便將計就計借著給劉梅梅擦鼻涕的當兒迅速繞過了她。眼前的一幕令奶奶震驚:“波波呢?”


  半晌劉梅梅轉過身來,她不敢看奶奶的眼睛,撇過頭閉上眼睛指了指地上的怪物波波道:“波波”。


  奶奶一句話不,她徑直走過去在怪物身上摸來摸去,許久頭也不回地問道:“王釗呢?你告訴他了嗎?”


  劉梅梅怕奶奶也情緒激動,就轉過身來看著她,但從前到後奶奶的堅強簡直令她汗顏,和常人一樣,她也流眼淚,也顫抖,但她思緒卻異常清晰。


  “王釗去找……”


  幾分鍾後劉梅梅告訴了奶奶所有的事情,就在等待奶奶的詢問時,奶奶卻問道:“你媽呢?你告訴她了嗎?”


  劉梅梅愣了一下,緊接著搖搖頭,在她的印象裏,自己的母親的情緒可不及這位婆婆的百分之一。


  “你打電話吧,這是我們一家人的事情。”


  劉梅梅一直以來茫然的眼神微微聚了聚焦,心中對眼前這位又敬佩又疑惑:“到底經曆過什麽?”


  在等待外婆到來的這段時間,劉梅梅想了許多,一是波波的事要怎麽,二是奶奶一定經曆過什麽,三是自己要怎麽告訴自己的母親這件殘忍的事。


  最終劉梅梅受到奶奶的情緒影響,自己思量既然這件事情和王釗幹係莫大,那麽一旦母親知道,肯定會鬧,現在的局麵最經不起的就是鬧。一念至此,劉梅梅做了決定:要瞞著她。


  於是當外婆到來之後,不免又昏迷了一場,醒後劉梅梅告訴波波中了輻射的事情,但並沒有告訴她是因為王釗的關係,奶奶見她這麽,心中略為感激。


  王釗疑惑了幾秒鍾,突然意識到劉梅梅可能會沒,他下意識的瞄了一眼奶奶,奶奶也在看他,並對著王釗微微點了點頭,王釗立即領會,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劉梅梅,劉梅梅也看向他。


  外婆住嘴了,她無話可。然而向來透徹一切的外婆今日卻被永遠地蒙在了鼓裏。


  在離K市三十多裏的芒牛山,一輛白色的卡羅拉轎車孤獨地駛在山路上。山間邪風呼嘯,瘴影重重,久違的明月掛在山尖,一男一女一前一後地行走在深林野草間,中間夾著一個包的嚴嚴實實走起路來踉踉蹌蹌的龐然大物。正是王釗劉梅梅和怪物波波,奶奶和外婆被留在家裏。


  白王釗走遍了大半個芒牛山,最終選擇暫時藏在這裏,這間房子似乎已經有念頭沒住人了,他輕鬆撬開鏽跡斑斑的鎖子,進到屋裏略做收拾,然後就匆匆趕了回去。


  這地方距離下邊的山路還有一段距離,而且較隱蔽,又人跡罕至,最適合躲藏。月光照在夫妻二人的臉上顯得蒼白無情,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行走在冷冷的山風裏,隻能聽見均勻的喘息聲和不時走路踩斷的枯樹枝聲,三個“人”影被月光長長地拉到一叢一叢的黑暗之中,吞吞吐吐。


  摳心挖肝的故事被王釗用淡漠的語氣不起不伏地陳述出來,把陳廖和旁邊的眾警察們聽得目瞪口呆,隻有邊隊把自己的不可思議隱藏在他那沉靜的神情之下。。


  “對不起”桂榮沉浸許久,才漸漸從震撼之中平靜下來,他向前走了一步,“我為我之前的話道歉。”


  王釗拿眼睛撇了他和旁邊的一眾警察們一眼,眼淚再次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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