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涵殤相見,慈父阡墨
晚宴結束的很晚,影阡墨今日不知怎的,默默地將傅以涵送回她自己的小院子門口,卻什麽都沒說,看著她走了進去才轉身默默地離開。
傅以涵奇怪他今日反常的舉動,卻也沒有多想,回到自己的房間,自有水墨服侍自己換下一身沉重的鳳袍,放下盤起的發絲,似乎卸下了一日的疲憊。
可惜這兩日月事來了,不太方便洗澡,否則再洗上一個熱水澡,多舒服啊,傅以涵如是想到。
服侍她換好白色的裏衣,洗去臉上的妝容,剛剛鋪好床褥,一回身見傅以涵還坐在桌子上雙手拄著臉頰發呆,於是柔聲說道:“公主,在想什麽呢?被褥已經鋪好了,已經很晚了,早些歇息吧。”
傅以涵回過神來,看向水墨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水墨笑著說道:“就快到子時了,公主這兩日身子不爽快,早些休息。”
已經這麽晚了,傅以涵微微垂下眼簾,乖乖的到床上躺下,水墨為她放下窗幔,隻聽得傅以涵說道:“水墨,你也早點下去睡吧。”
“好,公主歇息了,奴婢就去睡。”說完,便要抬腳向外走。
傅以涵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得,說道:“水墨,你吩咐門口的那兩名龍脊侍衛到院子門口去守著。”
水墨有些不解,不過,公主這樣吩咐必定有她的道理,於是便答應道:“奴婢知道了。”便抬腳走了出去。
傅以涵躺在床上睡不著,今日之事讓她深刻的體會到一件事情,對於這個天下的人,自己隻知道冰山一角,就像今日她不知道夜未央是誰,不知道屠不念是誰。
她沒有自己的消息來源,什麽事情都要去問自己的哥哥才知道,這讓她覺得很苦惱,在心中默默地告訴自己,傅以涵,你若是想真正的強大起來,真正的靠自己在這亂世中生活下來,那麽,就必須要有自己的勢力,要有自己的消息網,這樣才行。
其實,現在的你在很多方麵還是在依靠著別人,就像一個寄生蟲一樣,但是作為皇權的象征,這個世界對於你來說是多麽的危險,所以你必須要有自己的勢力。
坐起身來,傅以涵下床,今夜的月光尤其的明亮,借著月色,她輕輕地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前麵是一個小小的花園,蜀嵐的氣候濕而熱,按理說這個季節恐怕都是晚秋了,可是這裏卻還是很溫暖。
月光灑在她白淨無暇的臉上,她眼眸中的深邃有如滿月,傅以涵微微勾起唇角,單純的就像是一個孩童一般,抬頭望著天上的圓月,然後微微的閉上眼睛享受著月光的沐浴。
傅以涵在心中問著月亮,我已經將龍脊的侍衛調開,若是夜未央真的就是夜殤的話,那麽,今晚,他會出現的吧。
然而,卻沒有得到回答。
大約站在窗口一柱香的時間,感覺身後有一人正在靠近,似乎與往日有所不同,他的腳步不似往日的輕盈,呼吸聲也有些變粗,自己能夠輕易的察覺到他的存在。
傅以涵微微一笑,挖苦道:“我是叫你夜宮主好呢,還是川崎暗帝好呢。”
那人卻並未答話,傅以涵沒有得到身後之人的回答微微皺眉,轉過身來,卻被那人的雙臂緊緊地擁在懷裏,淡淡的酒氣充斥著傅以涵的鼻腔。
有些不悅的微微皺眉,下意識的想要推開他,卻察覺他的異樣,其實更確切地說,他是趴在傅以涵的身上,借助傅以涵的身體來支撐著自己才不至於倒下。
傅以涵收回想要推開他的手,抬頭看向他的側臉,他很高,彎曲著身體,才能把下巴枕在傅以涵的肩膀上,所以傅以涵有些不方便,隻能看見他的脖頸和小半個側臉。
依舊是今日晚宴上一身紫衣的裝扮,但卻沒有戴麵具,借著月光,看著他小半個光滑的側臉,傅以涵確定,他真的是夜殤書箋。
輕聲開口:“夜殤,你怎麽了?是蠱毒又發作了嗎?”
“恩……讓我抱一會兒,隻要一會兒就好……一會兒就好。”夜殤書箋沙啞著聲音虛弱的開口,那沙啞的聲音就像是在沙漠裏行走許久,卻滴水未進的迷失者。
傅以涵乖乖的站著微動,任他抱著自己,月光下,兩人就這樣相擁著,就好像是一副靜止的畫作,美麗的迷人心神。
她知道,自己就像是他的一味無法根治但卻能緩解他痛苦的藥,有自己在他的身邊,他便不會那麽的痛不欲生。
許久,他還未起身,支撐著他大半的體重,傅以涵瘦弱的身軀早就累了,輕輕地喚著他的名字:“夜殤,你好些了嗎?”
見他沒有回答,傅以涵輕輕地轉頭看向他:“夜殤。”
還是未動,察覺他不知不覺中已經睡著,傅以涵不禁有些生氣,他是把自己當成一顆可以依靠的大樹了嗎,竟然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睡著,伸手想要推開他。
卻轉念一想,他必定是累極了,今日的晚宴上又同三哥一起飲了些酒,再加上蠱毒發作,所以才會這樣就睡著,很矛盾的將要推開他的手放下,不想吵醒他。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傅以涵在沒有吵醒他的情況下將他放在床上躺好,其實是他睡得太過香甜了,就連傅以涵如此大動作的拖拽都沒有醒。
坐在床邊,傅以涵微微喘著粗氣,將滑到身前的長發整理到身後,轉過頭看向躺在床上依舊睡得很沉的夜殤書箋,看著他俊美的容顏此刻就像個孩童一般,哼,我就知道是你,不然還有哪個怪物會有暗紫色的眼睛。
傅以涵輕輕地把他成大字型伸展的手腳整理回原位,卻從他寬大的衣袖中滑落出一個小巧的紫色物體。
傅以涵著看向靜靜地躺在床上的塗成紫色的小兔子,唇角不自主的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就連眉間的那抹朱砂痣仿佛都笑的格外的妖豔。
伸手撿起那抹紫色的兔子,握在手心,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兒,露出甜甜的笑容,輕聲說道:“若是累了,便好好地睡一覺。”
若是此刻讓影阡墨看見傅以涵的笑容,那他必定會嫉妒的瘋掉,他的皇後,卻獨獨對他冷冰冰的。
此刻的影阡墨竟然會與傅以涵做著一件相同的事情,子時已過,影阡墨同樣是坐在床邊,身穿明黃的裏衣,望著床上已經睡著的禮嬪出神。
若是她也能像你這樣對我,陪伴在我的身邊不離不棄,那有多好。
微微的轉頭看向她依舊平坦的小腹,影阡墨悲傷地神色中添上一抹笑意,那裏有一個小小的生命呢,是他的孩子。
他從未想過,等到這個小家夥出生的時候,等到自己真的當父皇的時候,他會怎樣與他相處。
在他的記憶裏,他的父皇很不喜歡他,就連他完美的哥哥也不得父皇的喜歡,他的父皇就像是天上高貴的神明一般,他的觸碰,他的關愛,他的青睞,甚至連他的一個眼神,對於影阡墨來說,都是一種極盡的奢侈。
很小的時候自己的母後就去世了,父皇的後宮裏也有許多的妃子,都不太得父皇的寵愛,但是,除了哥哥和妹妹之外,卻再也沒有孩子出生。
從小,哥哥就像是父親一樣的照顧他,鼓勵他,教他很多的東西,漸漸地他們都長大了,父皇開始重用他們,但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在影阡墨看來,更像是皇帝與臣子之間的關係,而並不像父子。
後來,影阡塵從源池做質子回國之後,莫名其妙的父皇便去世了,他們都沒有掉下一滴眼淚,哥哥順理成章的做了皇帝,而自己也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夢想,成為了為哥哥守衛邊疆的一代將才。
可惜好景不長,他的哥哥被人暗算,所以,他不得不頂著壓力,接管這諾大的國家,可是,這卻並不是他的本意,皇位,並不是他想要的。
或許是從小的成長環境下沒有父母的寵愛,影阡墨從小便不喜歡笑,看起來總是冷冷的,酷酷的。
但是,影阡墨看向禮嬪的小腹寵溺的一笑,輕聲說道:“以後父皇一定會多笑笑的,等到你出生之後,父皇一定是一位慈父,到時候會帶你到處去玩。”
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禮嬪平坦的腹部,寵溺的說道:“你一定要快快的出生,父皇在外麵等著你呢。”
當他剛剛聽到有這個孩子的存在的時候,他是麻木的,甚是沒有太多的感情波瀾,但是當他淨下心來的時候,天知道,他又多麽的渴望這個孩子的出生。
這是他的血脈,當今世上他唯一的血緣親人,這是在所有的親人都離他而去之後,老天對自己的眷戀,他從小渴望的親情、家庭,會因為這個孩子的出生而全部感受得到。
所以,他不容這個孩子有任何的差池。
輕輕地側身躺在床上,生怕驚到身邊的人,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禮嬪,影阡墨突然覺得對她有一絲的虧欠。
她跟在自己身邊這麽多年,愛了自己這麽多年,如今又要為自己生下孩子,可是,自己呢,卻從未視如珍寶的愛過她,甚至卻深深地愛上了別的女人。
以後必定要好好地補償她才好,他可以對她很好,可是他的愛,卻還是要留給那個冷漠的女人。
想想她腹中的孩子,影阡墨還是興奮的睡不著,他和安寧,日後,也必定會有屬於他們的孩子的吧,躺在床上不由得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影阡墨心想,他和安寧的孩子必定會長得很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