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葭渠現身
“有人來了。”站在傅以彬身後的一名龍脊突然睜開眼睛說道,他的天賦便是聽力,別人聽不到的細小的聲音,他都能夠聽得到,因此,當別人還未感覺到有人靠近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遠處有一人正在向這邊趕來。
“隻有一人,很可能是他。”那人仔細聽了下,又補充道。
傅以涵一下子便從地上起來,看向南疆的方向出神,而魔蕭也是站直了身體不再靠著樹休息,雙眼期盼的望著南疆的方向。
“坐下等吧,他的聽力驚人,夜殤書箋要到這裏,恐怕還需要一會兒。”傅以彬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見對麵反應巨大的小妹,輕聲說道。
他看得出來,她是很在乎他的,隻是不知道,傅家與夜家的這段姻緣,是幸還是不幸。
可是傅以涵那裏還能平心的坐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哥,仍舊定定的看著來時的方向,傅以彬抬眼看了固執的她,並未多說什麽。
果然,過了一會兒,他們才發覺到有人靠近,直到夜殤書箋就站在自己的麵前,傅以涵才真正的放下心來,她鬆了口氣,衝著夜殤書箋揚起了笑臉。
夜殤書箋平息一下自己由於受傷後強行運功而翻湧的氣息,站在傅以涵的麵前微微的喘息著,扯出一抹笑意。
龍脊之人似乎是什麽事都不關心似得,依舊站在自己的崗位上目視前方,傅以彬以及魔蕭水墨都站起身來,看著這兩人旁若無人的相視著。
“咳……”傅以彬握拳在嘴邊輕輕地咳了一聲,才算驚醒兩人。
“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夜殤書箋回過身說道,這裏距離南疆太近,若是南疆人追來,就糟糕了。
幾人都是點頭同意,翻身上馬,繼續趕路。
“兩位,本王來南疆一趟不易,還想要陪伴母親片刻,往哪邊走便是來時的路,兩位請便。”百裏景逸看著身後的兩位身著黑衣的龍脊說道。
他們已經趕了一夜的路,這兩位龍脊定是收到了什麽消息,否則不會丟下箋書獨自返回中原,隻是他們卻不肯對他說。
“如此,我等便就此別過,王爺保重。”這兩名龍脊抱拳不卑不亢的說道,但是與百裏景逸相處了一路,對他還算是客氣的,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卻被百裏景逸叫住。
“等等……我隻問一句,箋書……是否平安?”百裏景逸遲疑一下還是問出口,雖然他們不肯說,他也沒有興趣知道,但是他隻是想知道,她,是否平安就好。
“恩。”那兩名龍脊隻是微微點頭輕哼一聲,頭也不回,便走了。
但是百裏景逸卻是鬆了口氣,他微微的笑著,轉身,向山裏走去,很多年了,難得來南疆一次,他要與母親拜別之後再走,下次想見,還不隻是何年何月。
獨自一人走著山路,百裏景逸不禁回想起不久前與她同行時的點滴,如今,竟感覺有些孤獨。
直到他穿過那片小型的藍旗花海,看見那孤單的墳墓,隻是這次墓碑之前還坐著一人,看背影似乎是一個中年的男子,身上穿著南疆華麗的衣服。
百裏景逸隻是眼神閃爍一下,絲毫不感到驚訝,一個人名閃現在腦海當中——葭渠,他應該就是母親深愛的戀人,葭渠。
“吱吱。”一聲蠱蟲的叫聲,百裏景逸望向那人的肩膀,果然他的肩膀上麵是一隻小小的蠱蟲,一直百裏景逸再熟悉不過的蠱蟲,那是母親的靈蠱,伴隨著他和皇兄的整個童年。
此刻,那隻小小的蠱蟲見到熟人,很是熱情的爬下那人的身體,向百裏景逸的方向爬來,百裏景逸看了它一眼之後便並不看它,眼中閃過一絲的厭惡。
他忘不了,母親死去之時,這隻與母親最親密的蠱蟲啃食她的身軀,他不是南疆人,無法接受這樣的習俗,對於中原人來說,保持屍體的完整,入土為安,才是對死者最大的尊重,死者才能夠得到安息與平和。
所以,從那時起,這位陪伴他們兄弟童年的玩伴便被厭棄,即便,每次它還是一如既往地熱情,卻得不到兄弟兩人絲毫的回應。
“吱吱……”那靈蠱還在叫個不聽,它爬到百裏景逸的腳下來回的爬動著,卻不敢往他的身上爬,而百裏景逸卻是神色淡淡的盯著那人的背影。
終於,那人站起身,緩緩的回過身來,看向站在身後的百裏景逸,同時百裏景逸也是一直在打量著他。
葭渠雖然人到中年,但是還是麵容白淨,中等身材,不難看出他年輕時候的清秀,最為吸引人的還是他那雙眼睛,就好像是會笑一般,即便是他隻是這樣淡淡的看著你,也感覺他的眼睛在衝你笑,而且很溫和的在笑。
百裏景逸淡淡的看著他,他不知道要怎樣來麵對他,看見他就會想起自己的母親。
葭渠看見百裏景逸似乎是有些尷尬,但是他卻掩飾的很好,衝他點頭微笑,看向地上略顯可憐的靈蠱一眼,蹲下,將它輕輕地托於掌上輕輕地安撫著。
“靈蠱在和你親近,為什麽不理會它,它會傷心的。”葭渠一邊安撫著靈蠱,一邊笑著對百裏景逸說道。
他一開口,百裏景逸就在心中冷哼一聲,聽他的聲音,就是當日阻攔他們上山的蠱師,他的語氣和表情還真是會讓人對他還敢倍增,但是,百裏景逸卻不由得有些厭惡,雖然麵上不顯。
“我討厭它,為何要和它親近。”百裏景逸看向他掌中的靈蠱一眼,故意說道。
“我明白你的不理解,但是在南疆人的眼中,那是它的使命,它的存在就是為了完成那一刻的使命,與我而言,它擁有你母親的靈魂,就好像是你母親一般。”葭渠知道他反感靈蠱的原因,於是理解的說道。
“不要在我麵前提我的母妃,你根本就不配。”百裏景逸本來覺得自己能夠平靜的麵對他,但是當他在自己的麵前提及自己的母親的時候,他竟然覺得及其的反感,怒氣仿佛壓抑不住一般便要噴湧而出,但是尊貴的身份,還是讓他忍住,沒有失態。
百裏景逸看見母親的墓碑前放著的一束藍旗花,那是母妃最愛的花,又看了一眼這滿地的藍旗花,笑的嘲諷:
“我母妃被送去蜀嵐的時候你在哪裏,我母妃在皇宮當中孤獨哭泣的時候你在那裏,我和皇兄小時候抱著母親的屍體來南疆求救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指著滿地的藍旗花嘲諷的說道:“我母妃是喜歡藍旗花,可是這些花,就算是開的再美,對於一個死人來說,又有什麽意義。”
“在她在世的時候你不知道珍惜,懦弱的不敢出頭,如今她早就死了,你在這裏陪伴,弄這些虛無的東西有什麽意義,是在顯示你是大情聖的身份,還是在為你當年的無用和懦弱贖罪。”
“你根本就不配提起我的母妃,你在這裏,隻會打擾到我母妃的安歇。”百裏景逸說的殘忍,但是那人就在自己的麵前,他真的忍不住生氣。
對於這樣懦弱的人,他恨他沒能給母妃幸福,即便那樣可能就不會有他的存在,但是,對於這樣的人,他真的無法冷靜的與他說話。
他不懂,當時在母妃身邊的齊叔是那樣的為母妃付出著,甚至是為眼前的男子能夠和母妃在一起而付出著,而母妃卻還是選擇了他,而看不見齊叔對她的愛。
隻因齊叔的愛太含蓄,不索求回報,而眼前之人,卻隻會讓母親傷心,懦弱的什麽事都不肯做,卻能夠得到母親的牽掛與思念。
“……我知道,你母親過得不好,你心中對我有怨言,但是,我隻是想要在有生之年,陪伴在你母親的墳前……”葭渠低下頭,眼中滿是傷感。
“我想要和我母親單獨呆一會兒。”百裏景逸平複一下怒氣說道,他已經不想要再麵對他了,也不想再說什麽,或許,以母親對他的思念,是想要他陪在自己身邊的吧。
隻是,齊叔,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這樣傻。
“好。”葭渠輕聲說道,便帶著不舍的靈蠱低下頭默默地離開。
百裏景逸上前幾步走到母親的墓碑之前,直直的跪下,母妃,剛才我說的話你可能會不高興,現在景逸給你磕頭了,便原諒我的口不擇言吧。
百裏景逸磕了三個頭之後,看著眼前的墓碑,扯出一抹微笑淡淡的說道:“母妃,我要離開南疆回中原了,下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來看你,你不要擔心我們,我們很好,不要想我,也不要想皇兄……下次我會和帶皇兄一起來看你的。”
百裏景逸說道百裏景禧的時候神色有些黯然,但是他不知道,就在他來的前一日,百裏景禧剛剛來過,並且也見到了那位葭渠。
看著墓碑發呆了良久,百裏景逸才站起身,轉身向山下走去,如今中原的局勢還不知道怎樣,他想要盡快的趕回去。
百裏景逸似乎是想到什麽,不由得勾起唇角,皇兄,感謝你委派我這次南疆之行。